八皇子的府邸距离侯爷府并不远,很快,轿子就到了八皇子处。
将卢净初带到房里,姚姑姑吩咐下人上了茶水,让她稍后,随即,便去请了贤妃来。
一见到卢净初,贤妃的脸上登时便浮现出了一抹友善温柔的笑意,冲要行礼的卢净初抬手道:“说到底也算是一家人,不必这么客气。既然不是外人,那本宫有什么话也就跟你直说了。”
“贤妃娘娘有什么话请尽管说,倘若是有什么事情需要净初去做的,只要我能做到,那我必定会帮娘娘这个忙。”卢净初微微一笑。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只能算是闲话家常吧。”贤妃扶了扶头上的步摇,笑道,“子凡眼看也已经到了应当婚配的年纪,有不少大臣都有意要将女儿许配给本宫的八皇子。可本宫怎么看,都觉得那些世家小姐,不是本宫想要的儿媳。”
“那些世家小姐不是太过软弱没有主见,就是性子太过骄纵,留在子凡的身边,对他而言没有半分帮助。而本宫对你,却是非常喜欢。”
说到这,贤妃很微妙地顿了一顿,视线悄悄望了一眼卢净初,从她的脸上却看不出分毫的情绪变化,就继续说了下去。
“本宫私下问过子凡,子凡对你的看法也很是不一般。所以本宫想要请你来问上一问,想看看你的想法如何。”贤妃笑道,“不要说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做不了主,只要你肯给本宫点头,自然有本宫和皇上为你做主。”
不等卢净初开口,贤妃又道:“你先不要着急回答,慢慢想就是。总之,本宫对你实在是喜欢的很,倘若你愿意同子凡在一起,本宫日后必定不会让他薄待了你,在皇上的面前,本宫也会多为你们卢家美言几句,你看如何?”
贤妃的话听起来的确像是对卢净初喜欢到了极点,可她心里究竟是如何想的,卢净初怎么会不明白?
眼下侯爷府已经倒了,对于贤妃来说,没有了这个本可以依靠的娘家,八皇子想要称帝的可能就变得虚无缥缈了起来。她为了让自己的儿子登上帝位,已经谋划了半辈子,现在只要有一点可能,她都会竭尽全力地抓在手里。
比如卢净初。
卢净初很肯定,卢幽珊也是知道一些与御灵族皮毛有关之事,自己是御灵族嫡系后人的这件事,难保不会传到贤妃的耳中。
而且看现在贤妃这态度,卢净初也能十有八九地肯定自己的这一想法。
卢恭安虽然在皇上的面前已经备受信赖,可卢家同其他的家族比起来,现在可谓是薄弱到了极点,根本不能够为祁连子凡提供太多他称帝的需要。而贤妃,从前对她,对卢家究竟是什么态度,她也记得清清楚楚。
现在侯爷府一倒,贤妃的态度立即便来了个彻头彻尾的转变,倘若说她不是别有搜图,卢净初怎么也不会相信。
想必,贤妃也是将信将疑,想要利用她的身份,好让她帮助祁连子凡登上帝位。
卢净初唇角轻轻勾起一抹微笑,目光平静地看向贤妃:“娘娘的厚爱,净初本不该拒绝,只是净初与谨王早已经情投意合,只能让娘娘失望了。”
她不想要同贤妃多言,干脆就搬出了夏侯瑾,总不见得贤妃敢直接同夏侯瑾叫板。即便是皇上,也要给夏侯瑾留极大的面子,更何况只是她这样一个后宫妃嫔?想要尽早打消贤妃的念头,将夏侯瑾这个挡风牌搬出来真是再好不过。
贤妃却微微一笑,“王爷对你有意,本宫也看的出来,只是有意只是有意,并不是既定的事实,不是么?”
卢净初站起身,脸上依旧保持着笑意,那笑意却已经显得有些冷漠了,“娘娘若是没有什么其他的事情,净初告辞了。”
卢净初话音一落,贤妃的脸色便徒然冷冷一变,保养得宜的手掌重重拍在了桌上,厉声喝道:“卢净初!本宫看得上你,是你莫大的福分,你最好不要在本宫的面前端架子,难道你以为本宫是在求你答应吗!?来人!”
只听贤妃一声令下,随即便从外面冲进来了几名侍卫模样的人,贤妃冷笑着,看向卢净初。
“贤妃娘娘这是何用意?”卢净初站稳脚步,回头看向贤妃。
“既然你敬酒不吃,那本宫也就只能赏你一杯罚酒了!你以为本宫真的有俺么多的时间,会来慢慢求你答应吗?你这个天真的丫头,难道就没有想到过,本宫还可以强迫你答应么?”
贤妃得意地冷笑着,“谨王是什么身份,倘若你这样一个小丫头,成了残花败柳,你说他凭什么还会继续围在你的身边?倘若你早早就变成了子凡的人,除了老老实实嫁给本宫的八皇子,你还有什么别的选择?”
“娘娘这是要让八殿下……?”卢净初抬眸,眉心微拧,“娘娘,此事可不合伦理纲常,八殿下这样做,只会毁了他自己,娘娘可要想清楚才是。”
“本宫要怎么做,不必你来教!”贤妃眉峰狠狠一挑,“子凡,出来吧!”
听到这一声,祁连子凡才有些不情不愿地从内里走了出来,凉薄的眼神冷冷扫一眼卢净初,“这种姿色,倘若不是母妃硬要我娶了你,你以为我愿意多看你一眼么?”
“子凡!”贤妃呵斥道,“本宫之前是怎么跟你说过的,难道你现在又都忘了不成!?本宫让你怎么做,你就怎么做!”
“知道了,母妃怎么说,我就怎么做。”祁连子凡的脸上带了几分不情愿与不耐烦,冲其他人扫了一眼,“都给我出去吧。”
贤妃轻笑一声,目光轻蔑地扫过卢净初,就像是一头母狼在盯着自己已经到手的猎物,起意不言而明。
可还不等贤妃踏出房门,迎面竟有一颗圆球,骨碌碌地滚进了房间,一直滚到房间的最里面才停了下来,那颗球的样子有些怪异,也不见是被谁投进来的,贤妃不免有些好奇,便站稳了脚步,定睛一看——
“俊、俊羽!?”贤妃在看清楚那颗球,原来是一颗血淋淋的人头之后,忍不住尖叫一声,猛地后退了几步,一双眼睛却还在盯紧了那颗人头,“谁!?是谁!?”
钱俊羽现在不是应该还在被流放的路上么,为什么他的人头却会在这里!?是谁杀了他,又是谁如此胆大包天,竟然敢把钱俊羽的人头扔到了这里!侯爷府是倒了不假,可难道那人也当她这贤妃也不在了吗!?
“谁!给本宫滚出来!”贤妃尖声高喝道。
祁连子凡在看清楚那颗人头之后,脸上的神情登时也一变,咬牙沉声道:“什么人如此猖狂,竟敢在我的八皇子府造次!”
原本冲进房间的那些侍卫,此刻都已经严阵以待,唯恐会突然从什么地方冲出几名刺客,手中的武器都紧紧攥着,眼睛不停地四下张望。
就在此时,一阵气定神闲的脚步声从外面传了进来,随即,便见到那张俊美到了极点的脸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夏侯瑾面带笑意,仿佛他只不过是来到一个老朋友家做客,那双精致的靴子上,还沾染着一点血迹,“本王许久不玩蹴鞠,看来脚法还没有生疏。”
这颗钱俊羽的人头,竟然是夏侯瑾踢到房间里来的!?
贤妃的脸色登时又是一变,随即面色一凝,“谨王此举难道不觉得有什么不妥么!?这里是八皇子府,不是你的谨王府,容不得你在次放肆!你竟然敢杀了皇上流放的犯人,你当真是胆大包天!”
夏侯瑾不急不慢地走进房间里,先是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番卢净初,确认她无恙之后,这才懒洋洋地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端起被卢净初喝过一半的茶水,慢慢品了一口,神态悠然。
“贤妃娘娘如果是想要去找皇上为你做主的话,那你就尽管去,本王就在这里等。只不过本王还是要好心提醒娘娘一句,娘娘可要想清楚了,千万不要被皇上骂个狗血淋头才是。”
“你——”贤妃怒火中烧,却不敢真的让自己的人,现在便去通报皇上。
皇上这些年对夏侯瑾的纵容,她也是看在眼里的,现在即便是闹到了皇上眼前,最多也只会是不痛不痒地同他说上几句,根本就不会对他有什么影响。
贤妃沉了沉脸,“即便是流放中的犯人,也不是什么人想杀就杀的,王爷这么做,岂不是不把皇上的颜面放在眼里!?”
“皇上如何惩罚他,那是皇上的决定,可钱俊羽他要栽赃陷害的,可是本王的女人。若是本王什么都不做,只是袖手旁观的话,岂不是显得本王太过无能窝囊了点?”
“只要一想到他是如何陷害净初的,本王就觉得倘若不能亲自手刃了他,心里就不痛快的很,所以就只能这么做了。本王是个性情中人,这么做了,想必皇上也是可以理解的,贤妃娘娘若是不相信,大可以去到皇上的面前哭诉一番试试看。”
祁连子凡的脸色顿时变得铁青一片,他向来骄纵,现在却被夏侯瑾给当面甩了这样一个耳光,如何能沉得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