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怪我会认错。”云曦染咋舌,把它往怀里牢牢一抱住,手又摸上了它的脑袋。“性格太像狗崽子了。”
哪有狼是它这样窝在别人怀里撒娇的?
轩辕澈漫不经心的瞥了一眼那只兀自欢腾的狼崽子,它本来挺高兴的一个劲儿乱钻,在被轩辕澈的眼神一盯,顿时像个被霜打蔫的茄子,把脸埋进衣服里不动弹了。
云曦染瞧瞧他,再瞧瞧它,水灵灵的大眼睛眨巴着,像是蕴了一潭清泉一样,看起来明艳可人。
轩辕澈从随身带着的布包里掏出一方锦帕,放在了桌上。
随即淡声道:“便养着吧,留在身边也能挡挡老鼠。当时在狩猎场里能找到你,也得亏这只狼崽子嗅觉灵敏。”
云曦染一听,便问道:“那又是我的?”
轩辕澈不置可否的一勾唇,“你还没洗干净。”
云曦染悻悻的往床榻的里头挪了挪位置,一脸无辜的盯着他的俊脸,糯糯道:“我怎么不记得了。”
那声音像是糖一样甜酥酥的,又带着几分小女子的娇柔,一番软语下来听的人心神荡漾。
轩辕澈眸色一深,淡淡的吩咐道:“洗干净。”
“……”云曦染瞪视他。
眼看着时间差不多了,轩辕澈起身整理了一番盔甲,又看了她一眼,这才抬脚离开。
在经过门边时,脚步一停,他道:“走了。”
云曦染本来还在生气,听见这一声“走了”,不知怎么的心里一紧,一抬眸瞧见那抹即将远去的俊雅风姿人物,下意识的开口喊道:“轩辕澈!”
男子回头,露出的半张侧颜依旧是俊美的恍若天人。
他淡淡的应了一声,那句“恩”像是转了十百八百个弯,动听的不得了,那尾部的一个语调上扬,绕的她胸口一阵狂跳。
云曦染见他回眸,不知怎么的她竟然有些紧张了,手不自觉的捏紧了床单。
“唔……你若早日回来,便请你喝酒。”说着,怕他误会似得,她又急急忙忙加了一句,“凯旋酒!”
轩辕澈一愣,转过身来。
云曦染娇美的脸上升起一团粉红,见自己望过来,便飘忽着视线左看右看,就是不看他。
背着光的身影匿在暗影下,狭长而深邃的眸子像是滴进了点点星芒,光亮的耀人。
轩辕澈低低一笑,方才的郁闷之气统统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淡淡的喜悦。
“好。”他说道。
云曦染半趴在锦被上,脸埋在怀里的小东西暖和和的身子上,有一下没一下的轻轻捏着它的脸。
狼崽子不满的叫着,一双黑漆漆的眸子湿漉漉的盯着她看,看的云曦染心都软了。
“那便养着吧。”
他的话还回响在耳边,云曦染嘻嘻笑了笑,把它举高高。
“看你长得这么温柔无害的,叫你糯米团!”
糯米团嗷嗷叫着,黑溜溜的眼珠子一转,又扑进她怀里了。
轩辕澈这一去,便去了两个月。
北狄暴乱未平,边疆战事的风波一直不断。边疆的四座城池,分别乃是信安、陵城、太昌、临江。
镇国大将军守住的三座都是地势低平、也是最最接近皇家士兵的三座城池。
而最后剩下的陵城,是一处易守难攻的高处之地,故而镇国大将军才会放心的将其任由北伐攻击,转而将所有的注意力全都放在其他三座城池之上。
虽然北狄此次偷袭事出突然,但是一有镇国大将军丰富的临战经验在,二有南夏国数百年来丰厚的地理优势以及强壮的国立与士兵。
北狄不能一举将城攻破,只能逐个耗光百姓与领导者的耐心。
而且之前有消息称,镇国大将军负伤,此消息一传在百姓城中,纷纷惹得众人人心惶惶,连带着对于北伐整日整日的突袭更是担惊受怕。
北伐得知镇国大将军负伤的消息之后,更是具有势如破竹之力,接二连三的连夜攻打陵城、太昌、临江等地,而最后、也是最最难攻取的信安,却偏生对其无可奈何。
信安不可强攻,北狄人心里都这么想。
而此时的临江中,镇国大将军肖锋峦褪去了盔甲,只着一身单衣,静静立在城楼之上。
边疆之地苦寒艰难,远不似京都气候温和养人。
这里的凛冽北风呼呼吹着,只要在风里站久了,自会沾染上一身的黄沙。
透过那沾染上浅浅一层黄沙的单薄的衣裳,隐约可见他胸口处裹着的微微渗出血的白纱。
他一双精明而沧桑的眼睛熠熠生辉,整个人自有一种不怒而威的气势。
虽然面色惨白,但他抬头昂首间,铁血凛然,一种军人才有的威武之风顿时浮现。
小兵恭敬的拿着一封刚拆开的信封,快步走上城楼。“将军,八百里加急情报,煜王轩辕澈奉旨正领兵前往临江增援!”
肖锋峦一怔,随即放声大笑,军人独有的豪迈顿显。“好好好……本将军也有许久没见过轩辕澈那个小子了。”
那小兵也高兴得很,忙道:“是啊,煜王殿下回京都已经多年了,这还是他第一次回来呢!”
肖锋峦的神色露出些许怀念之感,“想当年还是个初出茅庐的小子,嘴硬得很,现在也不知长高多少。”
城楼上二人说着话,突然另有人来报。
“禀报将军,城外三公里处有北狄来袭!”
肖锋峦面色一凛,一把扯过一旁心腹手里的大氅披上,冷声喝道:“迎战!”
“是!”
北伐又一次入侵了临江城。
若在平时,百姓们必定对守护他们的镇国大将军的能力深信不疑,但是肖锋峦身着盔甲、出现在众人视线里的时候,他面上带着显而易见的惨白、一看就是受过伤都模样,顿时大家都慌了起来。
不知什么时候起,临江城里开始有人传言说临江欲破,镇国大将军肖锋峦重伤不敌北伐。
本来就慌乱的人心更像是一块膨胀到极点的气泡,一戳即破。
已经有不少胆小的百姓收拾好了细软,准备留自家老小一条退路。
北狄这次准备的比起先前要更加充分,他们大约有四万的士兵,而临江城中只有两万。
足足两倍的差距,更让百姓基于崩溃。
当然,这一切都终止于轩辕澈领兵到来之前。
肖锋峦带领着一众士兵,驻守在城门之上。
城中的两万士兵七千在城墙之上准备投掷石块,另外的三千士兵疏散临江城中的老人妇孺往城中比较安全的地方躲藏,剩下的一万士兵们在城门之后,他们坚决守在城门口,皆是一副视死如归的悲壮表情。
他们要守住这座城!
保护他们的家人、朋友、孩童!
等待反攻的过程中,最靠近城门口的士兵,透过那打铁的门缝往外,发现临江城外似乎多了不止四万的士兵,他们团团包围住整座临江城。
那人心中一凛,顿生一种悲戚苦愤之感。
他甚至不敢去看,那城外到底是怎么样的一副兵临城下。也不敢去想,一旦这座城门破,城里的百姓们会如何,他们这群士兵会如何。
站在城楼之上的士兵们更是脸色沉重,他们发现城池被无声无息包围住的时候已经晚了。
难道……难道临江城真的要失守于那群蛮横的北狄了?
唯有肖锋峦的眼神里带着点不可置信,仔细看去,还有一抹压抑的狂喜。
那领头的战车上高高扬起的标识,他们这群士兵不认识,可他肖锋峦认识!
那是轩辕澈的暗卫!
煜王府最精明、最效忠、最勇猛的暗卫!
城楼下那些个屏足气息,就等镇国大将军一声令下、随即冲出去保家卫国的士兵们,各个面色沉重,都带了一种视死如归的悲壮之感。
不消片刻,城楼之外,厮杀声骤然跳入耳间!
众人心中一颤,手都不自觉握紧了冰冷而沉重的武器,他们左等右等,都没能听到肖锋峦命令开城门迎战的信号。
士兵中有人着了急。
“大将军怎么不下令啊?”
“奶奶的,北狄那群狗东西!”
正焦急间,听见有人大喊:“看门外!”
那人的声音发颤,还带着点劫后余生的狂喜。“包围城门的不是北狄,是煜王殿下!”
此时,那个负责观察远处敌情的士兵有些茫然的又看了一眼手中的远目镜,喃喃自语:“北狄军队……被、被拦住了?”
牢牢包围起来临江城的士兵们像是一层坚固的牢石,一圈又一圈的将临江城护在中心。
厮杀由内向外,将那四万身穿皮袍的北狄士兵牢牢地抵挡在外。包围临江城的人马看起来不足两万,但是他们身姿矫健,犹如破竹一般势不可挡,所过之处皆是北狄士兵倒地不起。
而在那群士兵之中,自战车后走出一人。
赤红色的盔甲犹如烈日灼热,一出场就像染了一层燃烧的火把一般,明亮的让人心生敬畏之感。
那人姿容俊美,神色冷厉,举手投足间自有一种令天地都为之倾慕拜服的王者威风。
只见他大手一扬,星眸一眯,声音如寒冰般冷冽巍然,“煜王轩辕澈在此,尔等区区蝼蚁速速退,否则御林军北上征伐,定要血染北狄半边江山社稷!”
临江城内先是一片不可思议的震惊,随后,一股高声冲天的欢呼响彻云霄。
“是煜王殿下!”
“煜王殿下带救兵来了!”
“临江城有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