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练臣的呼吸不觉一滞,一个呼吸间,那看似没有丝毫杀伤力的箭矢,一瞬间,气势突变!
“嗖——”
比他那一射更具威力与杀意的箭凌空袭来!
马匹凄厉的嘶鸣声一声声震人心肺,眼睛被一只箭矢贯穿的马匹瞬间暴躁起来,它那马蹄不停的乱颤,坐在上面的云练臣一个心神不稳,“咣当”一声,摔倒在地。
那马蹄还是乱颤着,云练臣被这一摔摔得七荤八素,脑子里一片空白。
等到他回过神时,那乱坠的马蹄已经踹到了他心窝处。
“啊——”一旁路过的世家千金们顿时尖叫出声。
“啊——”比那群千金更凄厉的尖叫声顿时响起,却是云曦染的。
云曦染此时瞪大了眼睛,一双水意盈盈的眸子里满是惊恐,她的手颤颤巍巍的,指了指那被马蹄一踏后、顿时两眼一闭不知生死的云练臣。
“大哥——”云曦染的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掉,端端是一副受了惊吓的模样。“对不起大哥……曦儿不小心射到了你的马。”
那些千金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是一副心有戚戚的样子。
有人道:“曦染郡主,这也不是你的错,你别伤心了。”
“是呀,这马匹本来就不容易被驯服,而且这狩猎场刀剑无眼的,误伤很正常的。”
云曦染擦了擦眼泪,委屈的点了点头。
然而若是仔细看过去,她的眼底哪里有一丁点难过?
本来被疼的不知所谓的云练臣听见大家都为云曦染说话,顿时一阵气血上涌,胸口猛地一痛,这次是真的昏死过去了。
此时正在围场中央和皇帝轩辕瀚对饮的云王听闻这一消息,顿时惊得手中的酒杯都没握住,几点殷红的酒渍沾在了身上。
“云爱卿这是怎么了?”轩辕瀚问道。
云王稳了稳心神,这才回道:“回皇上的话,是微臣的孩子在狩猎场里被受惊的马匹摔下了马。”
轩辕瀚心头一惊,急忙站起身:“可是曦儿出事了?”
云王一噎,“不……是微臣的长子,练臣。”
轩辕瀚这才松了一口气,复又坐了下来,“哦,原来是云爱卿的长子啊,现在如何了?”
这前后明显的态度对比,让云王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但还是道:“已经被送回了围场,经太医看过了,是受了点内伤,不过性命无虞。”
轩辕瀚点点头,问一旁来传消息的太监,道:“马匹因何会受了惊?”
那太监犹豫了一下,终是道:“是……据说是曦染郡主射箭射偏了,射到了云公子马匹的眼睛上去,这才让马匹受了惊。”
轩辕瀚摆了摆手,道:“哎,狩猎场就是这样,经常会误伤人,还好这次受伤的不严重,等会曦儿回来,朕会好好训斥她。”说着,又转头看向一边的云王,“云爱卿以为如何?”
云王心底纵然不喜这个嫡女,但奈何又皇帝宠爱着,无奈的叹了口气,“微臣以为……极好。”
皇帝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云王府的帐篷里,太医喂云练臣喝下治疗内伤的药,又涂了一些活血化瘀的药膏后,这才感觉自己胸口堆积着的那口气稍稍缓了些。
但是一想到云曦染那副可恨的嘴脸,云练臣就胸口又猛地一痛,他大口大口的扶着床喘气。
云练臣的脸色苍白,然而那一双阴测测眼睛却是寒气逼人,似是脱鞘的利剑一般,要把人活活给生吞了一样。
他的全身都在微微颤抖,也不知是被气得还是疼的。
“云曦染,我定要你生不如死。”
他狠狠一抓床上的被褥,因为用力,额上的青筋暴露,顿时心生一计。
越想越觉得可行,唤来了随行的心腹,又从自己随身带着的东西里摸出一块金镶玉的符来,仔细嘱咐了一番后,那小厮应着离开了。
云练臣的心脏激动的在发抖,连带着脸上的白色也消减了几分,透出一股子鲜艳的红色来。
云曦染啊云曦染,此行必定叫你有去无回!
回了围场的云曦染,在轩辕瀚那里听了一番“教训”之后,不小心又被看见了肩膀上的红痕,轩辕瀚当场吓得不轻,忙唤了太医给她诊治。
直到太医再三表明她只是受了轻伤之后,才被放回了自己的帐篷。
云曦染懒洋洋的往榻上一趴,脸埋在柔软的被褥里。
那种差点被索了命的恐惧感还是残留了那么一丁点,直到此刻没人了,那种后怕感才缓慢的浮现出来。
摸了摸一边被包扎好的伤口,几不可闻的低叹一声。
那种千钧一发的感觉还是强烈的让她心悸,若不是她这么多年来从战场上爬摸滚打一番养出来的直觉,恐怕还真的逃不过这一劫难。
调整了一下心情,她才起身换了衣裳。
摸了摸桌案上的糕点,往嘴里叼了一块,又找油纸包装了几块准备带走。
目光定在不远处的包裹上,她犹豫了一番,终是将轩辕澈上次给她的锦囊也一同装在了怀里。
刚一出门,在经过男眷帐篷的时候,听见两个侍女模样的人在那悄悄说话。
“哎,听说在南边的狩猎场地那边听说被人发现一只狐狸,看起来年岁似乎不大,隔壁的张侍卫说可好玩了。”
“张侍卫是那个跟着太子狩猎的统领吗?”
“对呀,张大哥今天跟着太子去深处的丛林里狩猎了,发现一只浑身雪白的狐狸,太子正说着要把它剥了皮制成围脖送给皇后娘娘呢!”
云曦染听着听着,觉得有些不对劲了,脚步不觉一顿。
白色的……狐狸?
“你们说的可是只看起来一两个月大的白狐狸?”云曦染走上前去,皱了皱眉。
那侍女一愣,随即忙行礼,“曦染郡主。”
“你且说是还是不是。”
她想了想,随即点头,“大约是的。”
云曦染眉头皱的就更深了。
不会是她今天救得那一只吧?
狐狸被抓其实她倒是没什么感觉,物竞天择适者生存,被狩猎住了也是它运气不好。
只是她在意的是,那方锦帕。
千金的名誉太重要了,若是被太子得到了她的锦帕,倒时候拿出去混说一番,她就是不想嫁太子,那天下众人的唾沫星子,一口一个的都能把她给淹死。
明明有了轩辕澈这个未婚夫还去招惹旁人,岂不是令天下匹夫所唾弃?
等到云曦染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那两个侍女分别也离开了。那个口口声声说着张侍卫的侍女见左右无人,一溜烟跑进了一个不惹人注目的帐篷里。
“事情办成了?”男子皱眉问道。
“办成了,郡主已经牵着马往狩猎场去了。”侍女答道。
“很好。”说着,一个金元宝扔进了侍女的怀里。
那侍女笑眯眯的道了谢,忙不迭的离开了。
云曦染骑着马往方才记忆里头的地方走。
路上正好碰上之前在遇见云练臣的时候,碰上的那两个官家小姐来。
“曦染郡主。”那两个人笑容温婉的冲她打招呼。
云曦染也笑了笑,“你们从哪边来的?”
“从南边,太子殿下和煜王殿下已经回去了,我们便也准备回去休息休息。”
太子殿下?轩辕澈也在?
云曦染皱了皱眉,“那他们可有狩猎到什么不同寻常的东西?”
那两个千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摇了摇头。
“我们和你分开之后,就一直跟太子他们后头跟着,不同寻常的话,只有太子殿下狩猎了一只红皮的狐狸,那颜色有几分罕见罢了,其余的倒是没有什么。”
“确定是红色皮毛?”云曦染眨了眨眼。
那千金顿时笑了。“自然了,这个倒是不会认错的,那红色的皮毛好看的很,太子殿下还说要剥下皮来送给皇后娘娘呢。”
云曦染心下一松,也笑道:“果真呢,做围脖来是挺好看的,皇后娘娘母仪天下,正红色最是衬她了。”
三人又说了一会子话,然后才道别。
云曦染转念一想,想必是那侍女记错了,随即摇了摇头,自己这一趟倒是白跑了。
此时的树林里很安静,刚开始走的时候旁边还有一些官家小姐们,但是不知怎么的,云曦染越走,身边人越少。
她有些生疑,不禁又看了看旁边标着的木牌。
“没错啊,这就是绕回去的路。”云曦染不解的环顾四周,“我靠,人都哪去了?”
不死心的捏紧了缰绳,云曦染挑眉,嗤笑一声:“我就不信我会迷路!”
……
在第三次绕回原地的时候,云曦染看了看那块木牌,又看看了自己身下和自己大眼瞪小眼的枣红马。
“还真迷路了……”无语的嘀咕一声,云曦染耸耸肩。
怎么办,这条路自己不认识,一路上都是按照皇家特意安排的木牌走的,若是有错,错的也不该是她一个人走错啊,为什么越走,人倒是越少了?
还是说……云曦染眯了眯眼。
她走的时候,就有人跟在身后,把木牌给动了手脚?
打定此地不宜久留的主意,云曦染一拉缰绳,看了看左边,又看了看右边,心中默念一句佛祖保佑,便驾着马快速往一个方向去。
围场中,环儿把云曦染换下来的衣衫拿去好生清洗了一番,晒好之后回到帐篷里,却没见着云曦染的身影。
她乖乖的坐着等了又等,眼见着别家的小姐们基本上都回来了,却还是始终不见他们家小姐的身影,这才着了急。
急急忙忙的往外跑去找云王,一个没注意,猛地撞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