状元一愣，不自觉的用袖子擦了擦眼睛，再一看去，顿时是倒抽一口冷气——
嚯！
还真是煜王爷在笑？！
那如冷月般清绝俊美的男子因这一笑，容华颠倒，英俊绝伦，那种仿若万丈之高的冰川骤然之间消化开来，宛如春天一般开满绽放的漂亮花朵。
一刹那间的惊艳，顿时将这个从小城里走出来的状元给震撼到了。
轩辕澈薄唇一勾，视线从那表情苦兮兮的小女人身上收了回来，同时收回的，还有唇角那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眨眼之间，又恢复了那副冷面王爷的形象。
“王……王爷？”状元情不自禁的吞了吞口水，小心翼翼的唤道。
轩辕澈淡淡的瞥了他一眼，状元顿时噤声。
刚准备悻悻的放下酒杯回自己的席位，忽然听见那清冷的磁性嗓音缓缓道：“刚才的想法不错，听起来似乎并不只是纸上谈兵的空计策。如果你愿意的话——”
轩辕澈回眸看他一眼，“可以去煜王府找本王。”
状元先是一愣，随即狂喜，不住的对着轩辕澈弯腰行礼，激动地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摆了。
轩辕澈看他这幅模样，像是想到了别的什么久远的东西，忽而轻轻一叹，呢喃道：“要谢，也不应该谢本王……改谢她才对。”
这种将以往的官职世袭制度彻底打破的想法，轩辕澈并不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话来。
以前在和云曦染下棋对弈的时候，他也听过这么一次。
轩辕澈现在还能回忆起自己当时那种又惊讶又震撼的心情。
她的话犹自在耳边回响，和刚才那状元的话几乎重叠在了一起。
“官僚的世袭制度虽然能够巩固一个国家最基本的统一，但是坏的根苗一旦存在，残留的就是一代又一代，人才的选择上都局限在那一小部分里面，谁知道里面是好虫多还是坏虫多？一些真正的人才却因为家境的原因不得重用，这才是国家之大失啊！”
轩辕澈也是在那之后，认真的分析了一番这种制度之下的利弊。
他不否认这样的世袭制度会给南夏带来多少人才上的损失，但是官僚制度是老祖宗们传下来的东西，已经实行应用了好几百年，如果到了这一代彻底改变——
从而引发的负面效果也是更让人值得好好深思的。
稍有一个不谨慎，就能然一个帝国好不容易建立起力的基业，瞬间被摧毁殆尽。
轩辕澈默然的凝视那酒杯良久，忽而将酒杯一放，没有再去碰了。
云曦染啊云曦染……
你到底还有多少事情，是我所不了解的？
他幽幽一叹，似空洞，似惋惜。
云曦染将宋回带回了云王府，将他安置在距离长宁阁不远处的一间优雅的小阁楼里面住着。
萧皎见她带回来一个男人，面上的惊讶别提多明显了，时不时看向云曦染的视线里面，也带着点不可置信。
云曦染也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她也没想到，自己这次空着手去了轩辕澈的庆功宴，回来不仅仅身份变了，还拐了一个人回来。
环儿就更惊讶了，甚至可以算得上是恐慌了。
云曦染安置好了宋回之后，刚回长宁阁，就被好不容易逮着了机会的环儿拉到了一边说话。
环儿满面的惊恐，她一把抓住云曦染的手臂，娇声高呼道：“小姐！”
“嗯嗯嗯，怎么了？”云曦染连忙应着，尝试着把自己的胳臂从她手中解放出来。
奈何环儿像只八爪鱼一样将她抱的紧紧地，如何都扯不出来。
她这小丫头看起来个子娇娇小小的，没想到力气还挺大。
环儿道：“小姐，你是不是不嫁给煜王爷了？”
云曦染被她这口不遮拦的行径给吓得一噎，顿时瞪大了双眼。“谁和你说的？”
环儿眨了眨眼，不解的道：“不是吗？”
云曦染摆摆手，尴尬的回道：“当然不是了……”
她好不容易能得了一个逃脱成亲火坑的机会，怎么可能又傻了吧唧的又跳进去另一个火坑里面？
环儿顿时也睁大了双眼，“那小姐你怎么带了一个年轻男子回来？”
“……”
环儿，你一定是言情小说看多了吧？
谁说她带回了一个男子回来，就一定要和人家成亲的？！
虽然这个人以前和她是一对儿没错……
但是现在不是啊！
云曦染尴尬急了，忙找了个借口就偷偷溜了出去。
她不住的拍着胸口，口中嘟囔道：“女人真可怕啊……”
尤其是那种爱八卦的女人！
简直是太可怕了。
自从上一次庆功宴之后，轩辕澈就再也没来过长宁阁。
以往不管多忙，轩辕澈总会抽出一些空来和自己下下棋、说说话之类的，二人有的时候还能围绕着某个奏折说上一整天的意见和建议。
云曦染也习惯了给他留上一扇窗。
说出来可能没人会相信，南夏最负盛名、最英俊潇洒、清冷高贵的煜王爷轩辕澈，竟然也会梁上君子爬窗、夜探云王府。
别的人来访都是走正门，偏生他不同，次次都是从窗户沿边翻窗进来。
云曦染因为这个不止吐槽了他五次，但是人家该走还是走，你说就说呗，反正当做没听见。
轩辕澈面不改色、心不跳的脸皮，云曦染算是见识了个透。
已经习惯了轩辕澈的存在的云曦染，因为他这么接连几日的都不来，顿时觉得十分的不习惯，非常的不习惯。
她已经是习惯性的每天晚上开着窗户，可那料想之中的翩然身影始终没有再从那窗户中翻身过来。
而且再加上这大晚上的，北风呼啸着，雪花又飘啊飘啊，晚上睡觉要是不关上窗户，第二天一早绝对会被冻感冒的。
更何况，面对的还是云曦染这种天生体寒的人，一到冬日里面就浑身发寒、手脚冰凉。
她这边接连一个星期都不关窗户，直把她冻得是鼻涕眼泪刷刷的往下掉，就算是捂着最厚重的棉被，她还是感觉浑身发寒的直打寒颤。
就这样了，轩辕澈还是没来。
于是云曦染就生气了。
勒令萧皎，以后不管轩辕澈来、还是不来，都不准再替他把窗户打开了！更是不允许晚上给他留上一扇窗！
云曦染边喝着苦兮兮的中药，边在心里愤愤的说着轩辕澈的坏话。
这么多天都不来，也不知道去哪里鬼混了，连一句音信儿话都没有，让她像个傻子似的整天等来等去。
奶奶的，她不干了！
生病在床的云曦染自从把宋回安排好了住所之后就再也没去看过他。
其实也不怪云曦染，因为她正因为纠结着轩辕澈的事情而分不开心神，等到不想再理会轩辕澈的时候，自己又因为病而倒下了。
在她重病卧床的期间里面，宋回倒是来看了一回云曦染。
他当时也不知道是从哪里买的一份裹着冰糖葫芦上糖浆的苹果来，当云曦染看见那熟悉物品的一瞬间，脑海中的某些记忆狠狠发颤，滚烫的热度让她整个人几乎从床榻上跳起来。
“你从哪里买的？！”云曦染惊讶极了。
甚至可以说是有些惊悚了。
据她所知，南夏并没有发达到可以用苹果来代替山楂吧？而且……这种苹果糖不是只有日本才有的吗？！
宋回见她表现的有些激动，便以为是她喜欢吃，忙不迭的递到了她手里，笑眯眯的道：“今日出门去见我那个友人，回来的时候途径一户以家为店的小铺，里面的人做完了今日要卖出去的糖葫芦，但是剩下的糖浆使不完，便用苹果尝试着做了一个。”
他指着那那红彤彤的苹果糖，笑道：“瞧着有些新奇，便感觉郡主会喜欢吃，便买了回来。”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并不是他已经恢复了记忆啊。
“多谢。”
云曦染有些自嘲的勾了勾唇角。
说的也是，哪里有人这边失忆了，另一边眨眼之间就恢复原状的？
简直是太异想天开了啊。
云曦染悠悠低叹一声，将那手中有些重量的苹果糖捏的更紧了一些。
口中不自觉的轻声呢喃道：“太酸了，吃不下去，这可怎么办呢……”
她这一句话声音说的极轻、极轻，轻到几乎是飘在空气中的细小灰尘，只露出一个身影便没了踪迹，再也追寻不到了。
宋回一念之差没有听到，他诧异的扬了扬眉，面上却认识那副温雅贵公子的形象。
“曦染郡主，怎么了？”
“没什么。”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暗中不断蔓延起来的疼痛之感，云曦染轻轻地张开红唇，小心翼翼的咬了一口。
“好吃吗？”宋回见她吃了，面上的笑意越发加深，眼中的柔和波光也越来越潋滟清绝。
“恩。”云曦染在那熟悉的温柔目光的注视之下，下意识的应了一声，轻轻地回道：“好吃。”
虽然那从舌尖蔓延到心头的感觉，除了料想之中的那抹香甜以外，还有酥脆苹果经过加工了等等多种程序之后的酸涩。
种种感觉蔓延上心头，紊乱复杂。
古人都说道，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这话说得可谓是不无道理。
以前云曦染还在部队里面当军医的时候，那个时候就有人对西医还是中医厉害发表过不少的论文，彼此各持己见，折腾的是不可开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