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亚的担忧,洛铭轩不是不知道,只是他已经忍耐了很久,从一开始就心心念着的人终于抱到了自己怀里的这种感觉太过真实,他已经不能再将他的念念一个人留下了。
“父王那里我自会去说。”洛铭轩眉头蹙着,桃花眼冷冷一眯,扫视着罗亚。“只是你,切记不可多说些旁的什么。”
“……是,罗亚听命。”
只是他不说,如何就代表洛王殿下什么都不知道?
罗亚在心底轻轻一叹,颇感有些无奈。
此时,攸宁府外那条明光大道,往正东方向是去向皇宫,往西北方向去是出京都的城门。
老林牵了轩辕澈的马在门口等候,轩辕澈冷着脸翻身上马,正欲驾马而去之时,动作忽然一顿,他下意识的抬眸,看了一眼刚刚缓缓行驶离了门口的一辆马车。
“皇上?”夏平愣了愣,不解的在一旁躬身询问着:“可有什么不妥?”
不妥?
轩辕澈冷冷一蹙眉,驾马转身朝着东方的皇宫去。
与马车渐行渐远。
西越,凌夕宫。
这座宫殿坐落于皇宫正东方向最临阳的位置之上,地砖皆由最精美的青玉地砖铺就而成,西越的青玉都是最纯净通透的黛绿色,那通透的一片铺在正殿的地面上,使得人一进去就带的浑身的清凉。
精美的名家壁画挂在墙上,那正对着正殿大门口的一扇屏风,更是用着最精细华贵的丝线织就而成,那一片片的金光闪闪、五彩斑斓纠缠着在一起,在阳光之下熠熠生辉着。
那屏风上面雕刻着的龙纹图案,仿佛好像是真的活龙一般,那锋利的爪牙与锐利的眼神有神的盯着门口的方向,似是在巡逻审视。
雕花的窗柩之上,安静的坐着一名薄衫女子。
仿佛是刚刚梳洗过的模样,她那满头青丝顺着背脊往下,还搭着些许的光亮的水渍。女子一双莹莹的水眸懒洋洋的半眯着,白皙的娇颜上透着点诱人的粉红,本就精致的容颜,由此更加显得娇美动人起来。
她坐在窗柩上面,双腿悬空,颇为悠闲的在那里晃着脚。
那窗柩的底下,原来有着的是一方左不过才三米大小的小池,那小池中的水清澈见底,几乎都能看见底下光滑的白玉由着阳光照射而下,反射出来的些许微光。
白皙的小脚便在那小池上头的清水中晃着,而她脚踝的位置上,戴着一个朱红色的宝石脚钏,纤白与绯红的颜色鲜明对比着,有一种极其妖艳的美感。
女子靠坐在窗柩上,感觉自己玩得累了,她默然无声的盯着自己脚上的宝石脚钏看了半晌,最后脚猛地往那小池子中一踩——
“哗啦——”
清水扬起,溅了她一身,将她身上薄薄的一层夏衫打的湿了大半。
“哎哟,我的姑奶奶哟!”侍女雪盏正端着熬好的青梅汤走进来,见着这位小祖宗又开始这么折腾自己,吓得她差点儿把手里的青梅汤都给扔了。
雪盏连忙将瓷碗放在一边的桌案上,小心翼翼的半抱了那娇小的女子下了窗柩,用着自己的绣帕仔仔细细的给她擦着脚上的水渍,尤其是那漂亮的脚钏,更是被擦得细致,一丁点儿的水珠都不带留下的。
“哼。”云曦染老不乐意的用脚踢着雪盏拎过来的鞋子,冷声道:“我不想穿鞋子,热。”
雪盏一听她瞬间跟自己闹脾气了,就知道有问题,她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门口,果不其然的,那一袭绯红色的身影已经缓缓掀开珠帘走进来了。
“雪盏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金安。”雪盏放下手中的绣帕,对着那抹身影行礼。
“起来吧。”洛铭轩不甚在意的一挥手,示意她起身。“鞋子要穿,你身子弱,这凉气顺着脚底板进去了怎么办?”
“进去就进去,关你什么事,身体是我自己的,我乐意!”云曦染冷着脸跟他呛声,脚又狠狠的对着那鞋子踢了一脚,将它踢了好几米远。
“念念。”洛铭轩眉头一皱。“听话!”
听话、听话、听话!
又是听话!
这句话从他在上一世就说到了这一世,一直在她耳边念叨着。
云曦染抿着唇,手死死捏着后面座子上的软垫,硬是不肯昂起头来去看他。
自从自己当日被洛铭轩下了迷药带到西越的皇宫,已经整整过去了一个月。这一个月里面,无论云曦染要做什么事情,洛铭轩都会派人跟着她,哪怕是出去外面的御花园逛上一圈,还必须要得到洛铭轩的批准才可以。
他这完全不同于以前对自己温柔体贴的模样,让她感觉心慌,感觉陌生,印象中的温润男人,眼下已经彻彻底底的变成了一个专制的帝王。
专制的……
霸道的……
让她无所适从的想要逃离。
对于他的称呼,也自然而然的由着姜钰,变为了西越的洛铭轩。
那个在西越百姓心中,独一无二又备受尊崇的洛王世子。
不,应当说是西越皇帝,他已经成了皇帝了。
她的身子弱,高阳也说过,她对这种香料迷药一类的东西没有抗性,基本上用了就是损伤身体。
可她醒来的时候,却是身旁空落落的没有人在守着,据后来的侍女雪盏告诉她,她这一觉睡过去,就是昏迷了三天之久,险些虚弱的在路上就丧了命。
如此严重啊,身边却是没有人陪着。
醒来的那一天,云曦染浑身放空,虚弱的几乎坐不起来,她靠在床榻上,一脸懵逼的看着雪盏给自己叠被子又穿鞋子,好半晌,她才问:“洛铭轩呢?”
“皇上在前殿面见大臣们,要好一会儿才能回来呢。”
是了,要见大臣的。
云曦染这么想着,忽然之间,心里头有种空落落的失落感。
她以前生病的时候,都是有人陪着的呀,不管自己睡了多久,又或者是如何难以入睡,轩辕澈都陪在旁边,甚至于他自己都没有睡上多久,因为担心自己,慌慌的就骑着马赶去了攸宁府。
轩辕澈,一直都在。
云曦染想着想着,就觉得自己胸口难受的很,鼻尖也是酸酸的,委屈的她眼底眼泪直打转,却因为身边没有人在,所以硬生生的给憋了回去。
不能哭!
可她好想轩辕澈呀……
得了洛铭轩的许可,雪盏捏着帕子起身就要去继续给云曦染擦脚,结果走了几步又想起什么,她走回来,将桌案上的青梅汤递给了云曦染,轻声诱哄道:“姑娘啊,这是御膳房专门给您做的,放了三大勺糖进去,保准一点儿都不酸。”
云曦染正跟洛铭轩生着气呢,闻言,狐疑的瞅了她一眼。“当真不酸?”
“不酸不酸,保准不酸。”雪盏就差抱着她的大腿保证了,连连点头。
“哦……那我喝两口。”
正巧,刚刚吼了那么两嗓子,嗓子眼又有些干涩。
青梅汤被冰镇的不是太过火,只稍稍的带了一丁点儿的凉气,也确实是被放了许多的冰糖进去,甜腻的几乎要叫人倒了牙。
洛铭轩见她安静的小口喝东西,便拉过一边的椅子,坐在她对面。
“今天阳光好,要不要出去走一走?”洛铭轩和她商量着行程,桃花眼中一片清潋的笑意,好似根本就没有因为刚才云曦染跟他闹脾气,而感觉到任何的不高兴。“皇宫西北角的地方有一个荷花池,知道你爱看,还特意着人在那里放了秋千,你以前不是最喜欢的吗?”
以前是喜欢,经常在难得组织放假的星期天,早早地拉着他去家附近的小公园,和一群带着孩子晨练的老人抢秋千。
云曦染喝着青梅汤,眼也不抬,只是将喝空了的瓷碗往雪盏的手中一递,饶是心中翻起波浪,面上神色依旧不显。
她淡声道:“不想去,累,我想睡觉。”
“想休息?好,那就好好休息。”洛铭轩眸中深光一闪,面上却是笑意更加温柔。“等到你想去了,咱们再去。”
“皇上——”就在此时,一名小太监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对着二人行过礼之后,弯身凑在洛铭轩耳边小声耳语了几句。
只见洛铭轩的脸色因为那小太监说的话,而变得越来越阴沉可怖,眼底带着浓浓的不厌烦神色。
“谁让她进来的?给朕赶出去。”
“可是、可是……”小太监一听洛铭轩这话,就明显的就几分着急,同时视线有些不乐意的往着云曦染身上瞥,隐隐带着几分不屑。
“兮妃娘娘已经在外面候了许久了,是洛王殿下吩咐了她进来的,奴才们不敢去啊。”
兮妃娘娘?
云曦染抬手撩拨着自己半干长发的动作猛地一顿,这才想起来,洛铭轩是一名有后宫的皇帝。
后宫啊,可谓是佳丽三千,那一个个的,哪一个不是国色天香又背景雄厚,能够成为皇帝的坚固支撑?
又是后宫的问题。
轩辕澈不也是要面对这个问题?
“外面天气热,既然人在外面等着了,便进来好了。”云曦染淡笑着看向洛铭轩,红唇挂着的笑意不明。“毕竟是个妃子,对不对?”
洛铭轩一愣,继而有些欣喜的道:“念念,你吃醋了?”
吃你大爷的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