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上一次是楚谦之从西越那边带来了调理的药物,让高阳给混着南夏的药混合着喝了下去,听轩辕澈说有效果是有效果没错,只是副作用也不小,总让人心里头烦躁,而且变得嗜睡。
高阳自从上次之后,就一直琢磨着要怎么能彻底根治了云曦染这种非天生的身子虚弱。
云曦染见他沉思,也不打算打扰他,亲了口糯米团之后就放了它自己去一边儿玩。
一抬眸,看见凌可那边还和攸宁有说有笑的,她也觉得自己没什么事情可以做,走过去摸了摸攸宁的脑袋,嘱咐了几句之后,就回了隔壁的正殿。
轩辕澈还没有回来,萧皎还在老林那边帮忙,云曦染自觉无事,便想对着镜子练习一下自己之前一直都学不会的双刀髻。
将头发往上拢结起来弄在顶端她会,但是最后的反绾成双刀的形状……
她这一双曾经掌握着手术刀的手,还真的是学不会这样的东西。
云曦染走到轩辕澈特地着人搬过来正对着床榻斜对方向的梳妆台边上坐着,手往上抬着,就要去解开绾着青丝的发带,忽然,余光瞥见自己鬓上碧蓝的簪子,她动作微微一顿。
本来要散开青丝的手,情不自禁的将那鬓上的簪子给拿了下来。
那宝蓝吐翠孔雀吊钗异常好看,那样纯粹的碧蓝之色,就好像是真的将一汪纯净的海水给封存了进去一般。
“真好看。”云曦染用指尖细细的摸着上面的孔雀花样。
一抬眸,镜子里面略施粉黛的女子水眸漾然,紫衣翩然而优雅,红唇娇嫩的诱人前去采撷,精致的娇颜水嫩的好似能掐出来水一般。
恍惚之间,云曦染脑子里以前看过的场景仿佛又出现在眼前。
她虽然对生母长宁公主以前相处的事迹已经记得不清楚了,但是那些片段又零碎的画面好像还还在眼前似得。
云曦染知道自己和长宁公主长得相像,忽然之间,她开始茫然起来。
多年之前,是不是年轻的长宁公主也是这般,在云王府里面,坐在梳妆台前,对着镜子装扮自己,用着嫁妆中的簪子,仔细的装点自己的云鬓。
或许还在期待着想见的人,从门外面推门而进?
期待谁啊……
莫不是期待云霍霆吧?
云曦染忽然为自己这个想法感觉到一阵恶寒。
她甩甩脑袋,将那簪子妥当的放在另一边的梳妆匣中收好,开始认认真真的开始折腾起来自己的头发了。
老林将记录好的账本,又用一份干净的小簿子给重新记了一份,放到了轩辕澈的书房里面备份。
这是他一直以来的习惯,做什么事情都喜欢留一个保障。
免得记录的账本因为什么失误弄的丢失了,或者是少了什么东西,等到找到了备份的另一份,就能对上去帐了。
他刚刚将账本放进去书柜里面的小夹层中,才转身出了书房的大门,迎面正碰上急色匆匆往这边赶着的夏风。
“你怎么了?”老林疑惑的问道。
夏风急急忙忙的往这边跑,跑的是满身是汗,却也着急的不敢去擦。
他一见是老林从书房中出来了,便道:“王爷在不在里面?”
“不在,王爷出去了,估摸着还得过上一会儿才能回来,怎么了?”
夏风也不废话,直接从胸口的密兜里面掏出密信,“从宫里收到的,内容……”
夏风说着说着,脸色变得有几分古怪起来。
夏风一直都是个稳重的,何时有过这样急言急行的样子?老林一看,就知道事态严重,“要不……你先去给公主看看?”
夏风一楞,下意识的反问道:“这样可以吗?”
“嗨呀,看你平时还听机灵的,怎么就在这种问题上开始在意小细节了?”老林一拍胸脯,豪气的保证道:“绝对没问题,你又不是没见过王爷对公主的态度。”
夏风仔细想了想,也觉得有几分道理,但是一想到那信里面写着的东西……
他还是坚持的摇了摇头。
“等王爷回来吧。”
玄枫殿。
夜幕逐渐降临,几点稀疏的残星照耀着大地,映照着屋瓦宫檐的微弱的光辉洒下一片。
云曦染在云王府回来的时候就已经快要夕阳西下了,等到她用完了晚膳,轩辕澈还没有回来。
她有一肚子的问题想要问轩辕澈,心里面装着事情了吧,就怎么都睡不着。
回来之后折腾的双刀髻还没有折腾出个什么名堂,索性等着也是等,她又坐回了梳妆台前,继续折腾自己的头发。
刚刚沐浴完了的身子还清爽,云曦染更是喜欢不擦干头发就开始出来晃荡。
她把鞋子脱了,双脚悬空的坐在椅子上,来回晃荡着脚,口中哼哼着不成曲调的歌谣。
她发丝还是湿漉漉的,尾端的位置还在往下滴坠着水珠。
云曦染有个令人啼笑皆非的坏习惯,她习惯于在无聊的时候、又或者是在等待着的时候,哼上一些个古诗或者是歌词接龙。
这个坏习惯从初中的时候就有着,以前没少被同班的同学们嘲笑过。
“想当年啊!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虎,虎……两只老虎,两只老虎,跑得快,跑得快……”云曦染哼哼着,边鼓捣自己的双刀鬓,边口中振振有词。
“一只没有耳朵,一只没有尾巴,真奇怪呀真奇怪,怪……”云曦染眉头一蹙,这个地方卡住了,接不下去诗句了。
有怪字开头的诗句么?
云曦染眯着眼睛,左思右想了好半天,纤手有一搭、没一搭的捏着自己被绾起来的发丝把玩,“怪字开头的……”
“在想什么?”男子清冽的磁性嗓音自她门口的方向响起。
“在想有什么和‘怪’字相关,又或者是‘怪’字开头的诗句,想半天没想起来。”云曦染下意识的抬眸,往他的大手方向一看,等到瞥见了那里面鼓囊囊的油纸包,眼中带了点欣喜的笑意。
“买到啦?”
“恩。”
轩辕澈随口的应了一声,将油纸包递给她,见她发丝散乱着,还往下滴坠着水,不由得眉头一蹙。“怎么不擦干?”
“我想等着它自然干,湿哒哒的很凉快,要是擦干了,就该热了。”云曦染眨巴着眼睛,无辜的回着话。“话说,你读的书多,知不知道‘怪’字相关的古诗啊?”
“想知道?”轩辕澈从隔壁的净房拿出来干净的毛巾,往她头发上一搁,“先擦干净,我就告诉你。”
“噢……”云曦染扁着嘴,边擦头发,边拿余光斜睨着他。
嗨呀,她还真的要看看,轩辕澈能说出什么样的带有“怪”字的诗句来!
“就你慢吞吞擦头发的这一会儿子功夫,我就已经想到了不下于三首了。”轩辕澈懒洋洋的搬了个凳子,往她旁边一坐。
“我不信!”云曦染下意识的反驳他。
“哦?”轩辕澈长眉淡淡一挑,薄唇微张,道:“怪来诗思清人骨,门对寒流雪满山。”
“……”云曦染眨眨眼,没说话。
只听轩辕澈又道:“怪来妆阁闭,朝下不相迎。”
“……恩?”云曦染眼眸一转,忽然低低一笑,“妆阁闭?”
这个调子好像很奇怪啊!
放在现代的话,那不就是、不就是……装个那什么嘛!
“有趣,还有没有?”
见着云曦染那一副笑语盈盈的小模样,轩辕澈凤眸一眯,大手往她停下来擦拭头发的手上一拍,“你继续。”
“……哼!”云曦染轻哼一声,本来想转移他注意力,自己再凉爽上一会儿的,被他这么一说,却也是乖乖的开始擦拭了。
“有个比较氛围凄惨的,脑子里一时间想起来的是这个。”轩辕澈道:“怪来醒后旁人醉,醉里时时错问君。”
云曦染一听最后“错问君”三个字,就有些怔楞了。
以前准备高考的时候,她没少对这种古诗词有些个研究,那一个“醉”字,再加上“错问君”三个字……
“这是写给什么人的?”云曦染眉头一皱,“不像是友人,倒有些……像是已逝的亲人?”
轩辕澈赞许的看她一眼,点点头,“写给亡妻的。”
“酒醒了之后看见身旁的人在自己身边哭泣,一问才知道……自己在醉酒之中,还喊了亡妻的名字。”略微思索了一番之后,云曦染大体就摸透了这首诗。
不过,轩辕澈好好的,干嘛要说出这样的一句话来?
看见云曦染那疑惑不解的眼神,轩辕澈抿着唇未说话,只是从袖中掏出一封已经拆封的密信来。
“看这个。”
云曦染伸手去接,还没拿过来呢,轩辕澈忽然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看向她的凤眸里面,蕴着点点看不真切的汹涌波涛与暗沉。
“你要做好准备。”
“……这里面有少儿不宜的东西?”云曦染一脸认真的看向轩辕澈,“是不是不适合我这种纯洁的小少女去看?”
“没有……怎么这么想啊。”轩辕澈被她逗的,有些无奈的笑了起来。
云曦染见他收敛起了那一副有些可怕的表情,心里面小小的嘚瑟着欢呼雀跃了一番,她故意清了清喉咙,像是一个士兵接过祖国国旗一般庄严而肃穆的,接过他手里面的密信,认真的将其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