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话不中听,但是未必比起那些中听的话要有效果。
“那件事情,我说不是你的错你就认了,别一直纠缠在那里不清不楚,平白让人觉得我在欺负你个大高个子似的。”
云曦染说着说着,就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对啊丰兄弟,娘娘都说了,你就快起来吧!”夏风上前笑着打圆场,“可别真的让娘娘恼了。”
丰啸这才点着头,心中酸涩感消减了几分,却仍是沉默着站起了身。
“头抬起来,缩着像个什么样子。”
听见云曦染下命令,丰啸这才抬起头来。
云曦染这么一看,才知道,这么大个高个子跪在地上,竟然眼眶都红了。
就由着这么一点状况,她就能够想象出来自己刚刚失踪的那一段时间,跟在她身边伺候的这几个人遭受着什么样的低气压。
毕竟……那可是传闻中令人闻风丧胆的冷面阎王啊!
外面受伤的士兵汇报声音由着军帐传了进来,管理这个事情的夏风紧随着将领出去处理核对,丰啸按照道理来说,也是应当去的,但是云曦染一看见他这么个大高个子红着眼睛委委屈屈的样子……
便让他留下来,跟在自己旁边了。
“娘娘,新烧好的清茶,已经着后面的人给凉过了,入口还是温乎乎的,您润润喉。”萧风微微笑着,从后面的桌案上倒了一杯茶来,递给她。
云曦染结果,小啜了一口,而后问道:“你妹妹可还好?”
萧风一向是轩辕澈那些手底下人里面,最细心的一个,由着他端茶盏的动作便能够看的出来。
军帐中使着的茶盏,远远没有在皇宫里面使着的要精贵,那底下的托盘要更窄、更短一些,稍一不注意可能就会打翻些许滴溅在衣服上,萧风便将手给拖在了那托盘底下,给她挡住了漏出来的可能。
萧风闻言,摇了摇头,面上隐隐露出一抹担忧。
“小皎她很自责,很长一段时间都没缓过来,如果不是皇上网开一面饶了她一命,恐怕依着小皎的性子……很难走出来。”
云曦染点点头,没吭声。
确实,萧皎第一次跟着她弄丢了之后就慌张的不行,那一次还是在前太子轩辕宇动了歪心思、派了人去她在云王府的长宁阁捣乱的时候。
不过这两次情况,仔细算起来也差不多,左不过就是没有人受伤罢了。
此时,军帐外。
整理盔甲完毕的轩辕澈翻身上马,手中锐利的长剑套进了剑鞘当中,凤眸寒光冷冽,由那笔直背脊透出来的冷冽杀意与帝王的霸气,让那群本就跪在地上的一群送行的人更加瑟缩。
“朕不在,所有事情都交给夏平处理,务必要将全部的兵力都聚集起来,护好朕的皇后。”轩辕澈冷冷的下了命令。
那话语中凛冽的威压,让不少人都害怕的发着抖。
“是……尔等遵命!”
远远看着那冷冽的背影驾马而去,一行人才从地上站起身子来。
“皇上这次去的不明智啊!还好夏侍卫都早早的在那边布下了人手,能够帮衬一下。”带着轩辕澈其中一个兵营的将军,不由得低低叹了口气。
“是啊,在战场上面的动静,虽说被专门着人给压了下去,但是周围的士兵们也不是傻的,那消息早就在底下传开了,说是什么西越的皇后娘娘被咱们皇上给带了回来,西越的皇帝正闹腾着要打一架要回来呢!”
正巧,从旁边过去的大副将张海帆闻言,一个巴掌就是对着那个说话的人给拍了过去。
他就是那个迎在轩辕澈的军帐门前,那一堆云曦染认识人中眼生的一个。
他跟在轩辕澈的身边虽然短,但是关于无人不知的“安宁公主”这四个字,却是了解的清清楚楚。
当日他们成亲日给定下来的识货,他还去过煜王府的老林那里,讨上一杯子喜酒来喝。
“哎哟——”那人后脖颈狠狠一疼,疼的他整个人都跳脚起来了,口中“嗷呜嗷呜”的乱叫个不停。
张海帆那一巴掌呼过去的力度可不轻,又是当兵的人,那手劲儿可不是能小瞧的,直接把那个人打的,后脖颈的地方都立马的肿起来了好大的一块紫。
“什么叫做‘西越的皇后娘娘’?”张海帆老不乐意的反驳着,本就是粗声的公鸭嗓子,此刻更是因为被刻意的扬高了音调,更加惹人注意。
“那是咱们南夏的皇后娘娘!早先就和皇上有过婚约的,被不知好歹的西越人给拐了过去,好不容易才给找回来,你们这群小兔崽子不知道实情,别在这里乱说话,小心让咱们皇上给听见了,小心你们的脑袋!”
“是是是,张将领说的是。”那人一听“皇上”两个字,脸色都惨白了,忙不迭的点头哈腰着迎合。
夜色欲浓,天边几点残星点缀着夜空,由着那万里绵延不断的山河向后而去,或是干涸的清泉,或是连绵的青野,各不相同。
但是完全相同的地方,是那数不尽的干涸血迹在上面逗留不息,那绵延着千里的断臂残肢犹如破布一般,遍地都是。
山崖边,晚风呼呼地吹着而过,带着微凉的气息拂着人面刮了过去,带起那垂在脑后的发丝轻扬飘动。
两人两马,分别站在外围对面的位置,相对而立。
那两人似乎是说了些什么东西,其中,那黄衣的男子面色一怒,提着长刀气势汹汹的驾着马冲了过去,与那红衣男子厮杀成一团。
二人招式变幻莫测,明显比起之前云曦染在场的时候要放得开手脚,那一招一式都是往着死里面打的招呼,招招都犹如锐利的刀锋在人的身上,那刀剑乒乓碰撞的声响亮,由着那断壁残垣的山崖传着声音回来,分外让人心惊。
而那山崖之后,高高悬挂起来的一轮弯月皎洁明亮,其周身的几点残星熠熠生辉着,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山崖地处位置太高的原因,那一轮弯月看着分外的硕大,几乎就是整合着山崖的一角贴在了上面。
那背后明亮一片,互相打斗着的轩辕澈和洛铭轩二人,一人在背阴的地方,脚下踩着一片暗影,另一人在迎面的月光沐浴下,赤色的盔甲熠熠生辉着,折射出一片冷冽莹白的月光。
长刀划过的弧度锋锐的留下一道刺目的刀痕,那阴鸷的杀气由着剑身留下的弧度扑面而来,几乎要将人面皮上那一层浅浅的绒毛都给刮了下来。
洛铭轩手中的长刀势如破竹,直直攻击向轩辕澈的面门,可是即便如此,轩辕澈手中挥舞着的长剑依旧稳稳当当,甚至于,连他面上的表情变化都丝毫没有起伏波动。
长剑划过的弧度依然凛冽,他身子敏捷的犹如疾风,脚下步子变幻莫测,手中的长剑和洛铭轩的长刀相互碰撞,即便是对着那势不可挡的势头,他也丝毫没有落下下风。
“铮——”
刀光与剑影相互碰撞,发出剧烈的一声响,那噼里啪啦的火花由着剑身和刀身冒出来,在夜幕下留下一道长长的光痕。
轩辕澈与洛铭轩,不约而同的被这一道大力,给击退了好几步子。
那由着大力被迸发出来的内功,顺着划过的痕迹狠狠回倒出,洛铭轩只感觉自己胸口狠狠一涨,瞬间由着心脉的疼痛感与酸麻无力感,顺着血液眨眼之间蔓延全身,将他击退的好半天都没缓过神来。
明明已经苦苦修炼了大半年了,难不成这副身体,还没有适应所谓的真气吗?
洛铭轩心中烦闷不已,头脑中胀痛的不行,他下意识的抬眸,看向另一边自己正对面的轩辕澈,眼见着他面前由着猛地往后倒退留下的一片痕迹,再一看,他面色也是有着几分异常,看起来也并不是完全没有关系的模样,心里头这才舒坦了几分,面上的表情才没显得太过阴鸷。
“你真以为,将朕的女人带回了你的西越,就真的是皆大欢喜了?”洛铭轩狠狠朝着地上吐了一口血水,他冷冷的眯着眼睛,用着袖子朝嘴角擦了擦溢出的血迹,冷笑道:“念念跟了我十多年,一直都没有离开过,我与她,早就已经是密不可分的恋人关系,你这个半路冒出来的,算个什么东西?也有资格和我抢人?”
洛铭轩说到最后,直接连皇帝的称呼也不用了,完全变成了“我”,那其中蕴着的占有欲和气急败坏,可谓是让人想忽略都忽略不了。
轩辕澈听着他说的话,心里头说是完全的毫无波动,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那一句句的“亲密无间”,像是一根凌迟着触觉他心头那一块软肉的刀片,随着他的话语,一下子又一下子的,将他心头刮得鲜血淋漓。
云曦染有什么样的过去,认识过什么样的人,有过什么样的经历,这些东西,她从来都没有和自己说过,一次都不曾提及。
听着这个口口声声和她的过去有着牵扯的男人说话,而且牵扯还不是普通关系的那一种,他心中有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感和嫉妒感。
这种犹如火舌逐渐蔓延吞噬着人心的嫉妒,所过之处皆带起不能轻易扑灭的熊熊大火,将所有期许和等待,都瞬间吞噬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