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你是否算出什么来?”太后的面容很是慈祥,温声细语带着南方细腻的口音,听起来极为舒畅。
智通闭着眼转动了佛珠,好一会,睁开眼,对太后双手合十行了一礼,恭敬道:“阿弥陀佛,施主身体本该硬朗,可惜时机不妥。却是在寺中妖邪更甚之时住下,方才忽犯旧疾,没能收服妖邪,却是贫僧的不对。”
“大师的意思是说寺中有妖孽!太后娘娘!这...”
太后身边的嬷嬷神情紧张,四处张望警惕的盯着左右。
太后面上浮现清浅的笑意,极为慈祥的开口:“哀家活了一辈子,什么都见过,唯独这妖邪哀家却是不曾见过。这世间凡事皆有因果,若是因为那妖邪哀家变得虚弱,那也定是哀家哪里做的不妥,却是引得上天之怒。”
太后脸上分毫不见害怕之色,智通浑圆的眼睛望了去也不免生出几分叹服。
可他的目的尚未达到,又岂能这样简单作罢。
只见智通从怀中拿出一串佛珠,恭敬的递给了太后身旁的嬷嬷,对太后低声道:“那妖邪却并不是传闻中无形无影,倒是附着于官家女子之中,行事阴狠,耍施诡计,太后一心为善,却是不与这般人亲近为好。”
“这串佛珠是贫僧特意拿来献给施主防身一二,他日那妖邪近了施主的身,定会原形毕露,那时,施主只消用这串佛珠收了那妖邪,也算是替天行道。”
智通笑的张扬,全身散着阴森的黑气。
太后略微皱眉,强压下心底的不适,对智通点了点头。
“施主受不得风,还是早些回去的好。贫僧先行告退。”智通见目的达成,嘴角含着笑退了出来。
太后的神情还算客气,待智通离了去,身旁嬷嬷硬是将佛珠给太后戴在了手上,警惕道:“娘娘早些回去,老奴这就去追上大师问个仔细。娘娘不必阻拦,事关娘娘身体,老奴不得不防。”
那嬷嬷是跟在太后身边五十余载的老人,太后向来允了她我行我素,此刻却是摇着头笑看她离去的方向。
身边小丫鬟见着这是大好的机会,鼓起勇气扶住太后的胳膊,颤声道:“奴婢扶娘娘回屋。”
太后点了点头,倒也没什么不满,这令那丫鬟忍不住得意,其他丫鬟嫉妒的跟在她的身后,那眸光刺的都要将那丫鬟刺穿。
对这些小事太后看了大半生,只是摇着头,感叹着时光易过,人心难变。
再说明珠对太后所在的竹林跑了去,却撞上心心念念之人,惊喜的张大了口,扑向了那人,撒娇唤道:“蓝哥哥。”
蓝逸风如雪一般的衣袍散着生人勿进的气息,猛然碰上热情似火的明珠,眉间微蹙,微微动身,离了明珠几步远,恭敬道:“参见公主。”
明珠望着空了的手撅了嘴,伸出手对着蓝逸风抱了过去,撒娇道:“这里又不是京都,蓝哥哥就不要这么死板了!”
淡漠的眼神依旧没有多少感情,却是随着明珠这般胡闹。
眼角一瞥,却是见到智通与一嬷嬷在一起。
明珠咦了一声,奇怪道:“那不是皇奶奶身边的嬷嬷吗,他们在说什么,蓝哥哥,我们去听听好不好。”
明珠仰着头,亮晶晶的眼眸分明泛着对蓝逸风的依赖,也不等蓝逸风回答,拉着他的衣袖就往前走。
“大师所说那妖邪,不知究竟有何特征?”嬷嬷侧了身子,问的一本正经,看模样的确是被智通所说的妖孽给上了心。
智通眼里浮现欣喜的光,对那嬷嬷点头道:“阿弥陀佛,那妖邪年纪不过十一二,单单外貌却是及其可爱的。一但露出原型,却是极为残暴。只劝施主小心二月所生,北方女子便好。”
“什么二月生!你是在说本宫二月生极为不祥,是一个妖怪吗!”明珠忽然松开蓝逸风的手,气恼的上前质问,智通诧异与明珠忽然出现,对上明珠的质问,一步步,直逼的智通连说不敢。
智通眯着眼眼见着蓝逸风正大光明的收了手,他分明看到,是蓝逸风动了手脚,这才令明珠公主只听到断续的几个词语,误会与他!
对着智通阴狠的视线,蓝逸风讥讽的勾了唇,缓步到了嬷嬷的身边。
智通正好笑蓝逸风竟然敢出现在这样贵客之地,眉间倒立,冷笑呵斥,“什么人!竟然敢再次放肆!”
智通挥了手,正要让周边跟着的和尚将蓝逸风给抓起来,又作势要将嬷嬷等人护在身后,却不料,嬷嬷见了蓝逸风竟是行了一礼,惊喜道:“国师如何来了镇海?”
“国师!”智通大骇,诧异的对蓝逸风看着,浑圆的眼睛里满布着不敢置信。
飘逸的黑发从智通眼前晃过,蓝逸风并没有开口,略微伸手,带动着周边空气将嬷嬷给托了起来。
“真没想到,离开了镇海寺,你反倒更为尊贵。”智通握紧了手里的佛珠,满眼的不甘。
在镇海寺他有师傅护着,在外,他有皇族护着,蓝逸风,究竟为什么永远都能轻而易举的得到他想得到的一切。
沉了心,智通放下手,对蓝逸风警惕看了一眼,令身旁比丘送来几盒朱砂,对明珠恭敬道:“贫僧方才所言无意冒犯施主,这些朱砂,聊表贫僧的歉意。还请施主收下。”
明珠也不是纠缠不放的人,见着连皇奶奶都要尊敬几分的镇海寺住持向自己道歉,又是在心仪之人面前,哼了一声,勉为其难的将那几盒朱砂给收了去。
智通眼见着明珠收了朱砂,甚至沾了些使用,眼里露出狂喜,得意的对蓝逸风看了去。
蓝逸风眼神依旧淡漠,甚至对明珠使用那些加了料的朱砂反应全无,智通的显摆没有人搭理,眼中阴狠更甚。
“想来国师在,寺中妖邪定然无法近身,贫僧总算安心。”智通抬起眸对蓝逸风盯着,对那嬷嬷恭敬道:“贫僧告辞。”
嬷嬷对智通弯了弯腰,看着智通离去的背影略微奇怪。
总觉得,智通大师对国师说的话,很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