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时刚至,老太太穿的一身黑色的皮毛大氅,发上别着好几只翡翠的发簪,就连发上的发髻都与平日不同,显得更为精神。
老太太忍不住早早的食了饭,就在正门迎客厅大堂守着。
一脸严肃的风石和无所谓的风晗正在大堂闲聊,见了老太太来连忙扶着去了主位。
“母亲怎得来这样早。”风石有些诧异,就连风晗都没想到老太太居然还会有气这样早,并且打扮的如此浓重的时候。
老太太手里的拐杖重重的敲了地面,没好气道:“难道我不该来?整个风府我最年长,我若是不来,莫不是要让尊贵的皇子们纡尊降贵的来瞧我这个老太婆?”
风石心中却是不屑于这般讨好皇族中人,奈何老太太很是高兴,只得低头连连称是,吩咐着来人好生伺候着,自己走到了一边守着。
“老爷正门有人进来。”听见有人来,风石脸色一惊,就连风晗都忍不住僵硬了脸色,老太太更是激动地从座位上站起来,双眼泛光:“是谁来了?”
“马车上似是写着程,好像是程大人携带着公子来了。”小厮低头恭敬回答,老太太顿时失了气,对小厮恼怒道:“说话不说完全,程大人来就来了,瞎嚷嚷什么!”
说罢又坐了回去,百无聊赖的低头喝着茶。
奎阿婆小心的伺候着,生怕一点过错就惹得老太太生气。
“行了你下去吧!”风石沉声对小厮说着,回头瞧了老太太的脸色,叹了口气。
风晗面上却扬起了几分笑,寻了个椅子坐了下去。
老太太瞧见,气恼道:“你这几日听说都与程府来往密切,甚至送去了基本珍藏的秘本,怎么,这时候与程家成了知己好友?”
风晗听着老太太的讽刺也不恼,直起身子对老太太笑了笑,道:“程夫人与儿子定下了约定,却是个极好的事,儿子心里高兴。”
毕竟众人心里都想着皇子,老太太也没空去管风晗的事,哼了一声,依旧是眼巴巴的对外面盯着。
程大人毕竟是风石的上司,又是有约在先,风石立刻命了小桂子将丹书铁券请了出来,吩咐香薰,又备了上好的茶叶,准备迎接程大人。
“小侄拜见风大人。”却不料,马车里请出来的却只有程蒲一人。
只见程蒲身上穿着一件青色的儒衣,发上别着白玉的发冠,身上读书人的味道越发的浓烈。
风石左右不见程大人,笑问道:“怎么只有世侄一人,令尊大人如何没来?”
程蒲闻言对风石恭敬的作揖,直到风石将他扶了起来这才道:“家父身体不适,又听闻今日几位皇子要来风府休息。”
“家父为避嫌,不想因自己令几位皇子蒙上勾结朝中内臣的骂名,因此爽约,还请风大人见谅。”
程蒲说罢两手重叠,又朝风石深深鞠了一躬,尊敬的道:“家父托小侄给风府老夫人问好,以及。”
程蒲说着自己闭上了嘴,好似有些难为情。
“以及什么?”风石连连发问,程蒲被问急了,只得开口道:“以及家父想与风大人再约个时间,拜不成这陛下亲赐的的丹书铁券,家父难以心安。”
风石闻言哈哈大笑,伸手将程蒲迎进了大堂,满意道:“这是自然,只要程大人想,自然什么时候都可以来。”
程蒲闻言笑笑,却又僵硬着脸对风石摇头道:“风大人这话就说错了,那丹书铁券乃陛下钦赐,代表着风府的辉煌的荣耀,怎么能是什么时候想来就可以来的?”
“这丹书铁券的礼数众多,既然重新定了日子还请风大人告知小侄,也好让小侄汇报给家父,这样留出时间让家父做足准备再来以表达对皇帝陛下的敬意与亲近之意也是极好的。风大人您说呢?”
风石作为武官,潇洒惯了,对这些条条框框总是不喜,这时候偏偏对上一个极为看中规矩的程蒲,被他呛得也没话说,冷硬的脸上浮现点点尴尬。
风石一时间失了话,风晗听着也不好受,心里只道是所幸定下的是长子,老太太更是哼了一声,心里只想着他们风府皇子都要来,这般看中,谁还在乎那些个虚的,脸色一僵,明显不待见程蒲。
程蒲对这一切却显得尤为迟钝,根本没发觉自己的一句无心之语,令风府陷入了难堪,站在原地又是作揖,反倒显得怡然自得。
被精致包着的丹书铁券被请了出来,老太太无论再怎么摆谱也只得避让,不情不愿的从座位上起了身。
小桂子将丹书铁券举过头顶以显示尊敬,上交至风石手中,风石又将丹书铁券交于风晗,再由风晗将丹书铁券移至房屋正中央,毕恭毕敬的对它行礼。
风石有些犹豫的看向程蒲,他就担心这一切在程蒲的眼里是不是显得简陋了些。
不料程蒲见他朝自己望着,还以为风石是担心他是不是显得不够诚心,玷污了这样代表荣耀的圣洁之物。
连忙对风石作揖笑道:“风大人请放心,小侄在得知在今日会跟随父亲一起前来风府行这样大事,拜见陛下钦赐的丹书铁券就立刻焚香沐浴,整整半月都不曾沾染荤腥。身上绝对干净整洁,绝对没有对丹书铁券有任何的不满或者失礼之处。”
程蒲噼里啪啦的说了一大推,风老太太听着面上神情显得有些不自然。
早上她还吃的皮蛋瘦弱粥,难不成她倒是显得对皇帝陛下钦赐的丹书铁券不够尊敬了?
因着过年,风府这几日顿顿大鱼大肉惯了的,就连丫鬟都没有吃素的道理。
这会子见程蒲这样说反倒是被甩了脸,抹不开面子。
他们风府,丹书铁券的主人反倒显得对陛下钦赐之物显得没那么尊敬了!
待礼节结束,程蒲在一旁站着显得尤为尴尬。
“此刻还早,想来那些孩子们刚刚醒,不知道世侄是不是想要与她们这些同龄人好好切磋一下?”风晗轻咳一声扬起笑对程蒲笑道。
风石诧异的对风晗望着,这话相当于逐客令。
程蒲毕竟是男孩还是个读书人,自当明白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有失名节的道理。
而风府程蒲熟悉的不过风扶摇和风水月两个女孩,风府唯一的男丁风萧然与程蒲就不曾见过,又时常不在府中。
因此程蒲自然也没得选择。
在坐的毕竟是长辈,自是不会主动劝他离开,三人眼巴巴的对他瞧着,却不料,程蒲琢磨着想了一会,竟是对着风石和风晗作揖,很是感激道:“多谢两位大人厚爱,既如此,恭敬不如从命。”
风石仿佛听见风晗石化的声音,但是话已经出口,又不好收回,只得对程蒲干笑,让程蒲进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