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那位李夫人却态度非常坚决地拒绝了,看向姚槿玄的眼神,依旧是满满的刚才的伤感和无助,但是显然她并不相信她,也不相信岳士观的这一好意推荐:“我说过了,我已经跟接生婆说好了,这个丫头……”
连她的两个婢女都眼露不屑。
“这么小,哪里知道生孩子是什么场景?她去了,只会乱了我的计划。”李夫人明显地不信任,但是却并没有把话说得特别难听,也许是生意人的家规,所以说话不会那么得罪人,除了生死之托,都不会把话说死:“谢谢你的好意,但是你只要记者刚刚答应我的事,就可以了,就此告辞。”
姚槿玄松了好大一口气,她根本就不擅长妇产科,虽然,她曾经在妈妈的产房外呆过了很多她放学后的时间,听过了无数次婴儿刚出声的哭声,她也在大学的时候选修的妇产医学,但是,她没有亲手接生过,更加没有为那些难产的产妇做过手术。
自然,这里是做不了那样的手术的。
而且,这位夫人如此高龄,也是很麻烦。即便能生下来,婴儿是否健康,等等巨大而麻烦的问题,都会跟随着她的接生婆。
她不想去做,自己没有任何经验的事,也不敢去做。
然而,她在松口气的同时,却看见了岳士观眼睛里无言的恳求和担忧,这是第一次,在她这位只会睡大觉的老板的眼睛里看到这样的情绪。作为医生的职业敏感和道德,让她十分清楚,她的拒绝是正确的。可是……神是鬼差地,她开口了:
“好吧!”
说出来,连自己也吓了一跳。
岳士观明显地高兴,张良看向她的眼神 ,变得复杂。
那位准备走人的夫人更加意外,但是,更加烦扰,想开口拒绝,姚槿玄已经开口了:“夫人,您先坐下,我有话要说。“
”伯母,请你坐下。槿玄既然已经大云了我,就一定会尽全力保护您和您腹中的胎儿。”岳士观说道,声音变得温柔,他自然知道,若不是他,姚槿玄是一定会拒绝到底的。
然而张良的眼睛里,却觉得岳士观分明是在欺负她。
这姚槿玄对待岳士观自然与众不同,为他的事如此尽心,所以才拒绝,怕自己给他惹麻烦。他十分清楚这一点,但是他偏偏要她同意。刚刚那眼神,简直是……
不知道为什么,他有些生气。而他更生气的是,她竟然答应了。
她哪里是冲动的人……
是喜欢,岳士观吧。
张良这么下了结论,却心有不甘。
赫赫……他也真是奇怪,别人的事,自己放那么多情绪。他来的目的,他要做的事,都不是这种故事的局中人,喜欢岳士观,然后被利用,那又如何?
她分明是愿意的。
那李夫人其实并不相信这么一个丫头,可以为她接生。只是她素来深知这岳士观的为人,而且对修儿的情感,是真的。
这么多年不娶,跟家里人委婉地抗议,让她作为修儿的母亲,也是十分感动,而且信任。
所以,今有大难,才如此托付。
李夫人坐了下来,姚槿玄忙把岳士观的软垫子放在那位夫人要坐下的地方。
李夫人见了她这个举动,心里一顿,突然有些明白岳士观为何如此推荐她。
至少,是个细心的丫头。
就算不能接生,也不会坏了她的事。到时候,帮忙端个热水啊什么的,也是可以的。
再看向那姚槿玄时,李夫人的眼神已经温柔了些:“姑娘有话,就说吧。“
姚槿玄看了眼岳士观,认真地说道:”请你自己收钱并记账吧,我先替夫人把脉,然后查看胎位,夫人的胎位,恐怕不正。“
那李夫人闻言,非常震惊,立刻就站了起来:”姑娘,你竟然知道我的胎位不正?你能看出来?“
两个丸子头的姑娘忙扶着她们家的夫人,看向那个黢黑的姚槿玄的眼神,也由之前的不屑变成了相当的震惊。
姚槿玄有些心虚,心里默默地想:不过是看出个胎位不正,就这么惊讶?这……她只是看着肚子有些奇怪罢了,没什么经验,但是跟爷爷的古书上说的不怎么同,所以猜测,是否胎位不正。
作为医生,虽然来了这战国时代,竟然说这么玄的话,实在是医者大忌。
可是,她没有经验,也没有办法。
刚刚贸然如此说,只是想从这位夫人的反应地得出一个大概的结论罢了。
好险,她也知道,自己胎位不正。
她找的那些接生婆,应该是有经验的吧?。
”伯母,她曾经把喝下砒霜的老钱的命当场就给救了回来,大家都看着。你信我,也信她,就对了。“岳士观在旁边加油添醋地说道,完全不知道她其实非常地心虚。
简直比她第一次偷偷给人治病的时候还心虚,比她第一进手术室还混乱。
那位李夫人忙把手伸了出来,放在案子上,很有些急切地说道:”姑娘,劳烦你给我把脉,若是你能帮我校正胎位,我一定重重酬谢。“
她因为此番年纪过大而有孕,除了之前见了华郎中,后来华郎中过世,她十分难过,担忧。
也不知道岳士观所说的砒霜中毒救活的事,她只知道,要保这腹中的胎儿。
去了华氏药铺,那个华郎中的儿子,不阴不阳的开了些药给她吃,说是无恙,虽然年纪大,但是可以顺利生育。但是接生婆却在前几日说她的胎位不正……
如果啊,这位姑娘能帮忙她顺利生产,就算是倾家荡产,她也毫不犹豫。
”不必了。“姚槿玄忙拒绝道:”我先给你把脉。“
姚槿玄静了静心,虽然正午的这个时间,把出的脉象并不精确,但是,她若是应允了这事,提前把脉,是十分有必要的。
虽然心虚,但是该做的事,尽量做好。
双手把脉完毕,姚槿玄的表情虽然没有什么特别的情绪起伏,但是心里却是十分汹涌澎湃,谨慎地开了口问道:”夫人,您可是停经四月?“
”正是。“那位夫人看姚槿玄的眼神,已经是信任了。
张良在旁边看着,心里冷笑:这位夫人,情绪起伏也太大了。刚刚明明是不信任槿玄,不过三言两语,把个脉,还没说到正题上勒,就一副非她不生的样子来。
那岳士观倒是很热心很投入的样子——这岳士观还真是喜欢那位李修云啊!
这个时候这样的事这么勤劳的岳士观,也算得上景观了。
突然,姚槿玄的眼神看向他。
怎么,还有他的事?
”张公子,可否请你帮忙把夫人抱到楼上去?“姚槿玄开口道。
是了,那个岳士观要收钱记账,这种粗活就得他来做。
”可以。“他还能说不可以吗?
”这……我让她们扶着就可以上去。“那位李夫人虽然出生商家,但是也依旧觉得不方便让一个如此俊美的少年郎抱上去。
”楼梯太窄了,不方便。公子抱您上去,你已经有孕五月,不宜爬楼梯。“姚槿玄说着极其外行的话,其实,五月爬楼梯,也没有太大的关系,但是,这位夫人,不能爬。
”伯母,子房是自己人,不必跟他客气。“岳士观看着张良,很开心地说道:“他轻功好,抱您上去,绝对不会颠簸到您和您腹中的胎儿的。”
张良几乎想翻白眼。
这岳士观睡觉懒散和现在的样子,都很讨厌。
“这,好吧……”李夫人很不好意思地看着张良说道:“那麻烦这位公子了。”
张良伸手把那位夫人抱了起来,大步上了搂,姚槿玄在身后紧紧跟着,然后是那两个丸子头的姑娘。
”到我的房间吧!“岳士观在地下大声说道。
”哟,岳大老板,那绸缎庄李家的夫人到你房间去做什么啊?“过来买单的客人笑嘻嘻地问道。
”哦,伯母身体有恙,要去休息一下。“岳士观笑嘻嘻地回答。
”这姚姑娘也跟着过去,是帮忙照看吧?“客人继续问道。
”是。“岳士观回答道。
好久不用亲自收钱,可以睡大觉多好。现在突然又收钱,跟这些家伙闲聊,实在是有够累的。
不过,为了这位,他也是认了。
若是槿玄能让这位夫人和她腹中胎儿安好,他就算今后都不睡觉,他也是非常愿意的。
”那姚姑娘什么时候有空,能不能帮我照看一下我夫人腹中的胎儿啊?“那客人早就在看这边,但是今日拿的号要到大后天的庚日才可以看。
“那你等她下来,你自己去问她吧!”
岳士观自然知道,刚刚姚槿玄就不怎么想接李夫人这事的,他硬是强求来的。
至于其他人,他可做不了这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