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地球人有时能见到我们尘埃星球的一斑,你们称之为海市蜃楼。”
猎手看了看手腕上的表说,“天堂之门每天黎明开放,只开放一个小时,现在天已大亮,看来我们只有从地狱之门进入尘埃星球了。”
说话间天空中那些迷离的色彩渐渐散去,竹飞席载着两人来到天空中孤零零立着的一扇门前,门上穹隆黑漆铁制异兽头铺首怒目圆睁着双眼,竖着两只大耳,伸出长长的舌头,露着獠牙衔着门环,猎手上前叩响了门环。
门环每响一下,阿依霞的心就跟着跳一下:“难道除了走地狱之门就无路可走了吗?”
猎手:“没有啦,想要进入尘埃星球只有两扇门:天堂之门和地狱之门。”
一个长得跟门环铺首一样狰狞的异兽人为他们打开了地狱之门。
阿依霞跟着猎手跨进门槛,从异兽门卫身边经过时异兽用贪婪的目光一直盯着她看,仿佛随时都有可能张开血盆大口一嘴把自己生吞吃活吃了,吓得她小跑几步跟上奎丘。
一抬头看见头顶有个路牌:纸刑街。
一踏上纸刑街就感觉温度骤降,浑身起鸡皮疙瘩,街道上没有一个人影子,街道两边的土坯房东倒西歪地倾斜着,原本一块一块由土坯垒成的墙面因为长年风吹雨淋就快要变成烂泥,房顶上野草被风吹得呼呼作响,阿依霞怀疑那些老旧的红色土坯房随时都会被一阵大风吹倒。
石板路面上铺着一块块透明的水晶,看不见路的尽头,路的尽头被一层薄薄的雾霭笼罩着,整条街死气沉沉,说不出的诡异。
“尘埃星球没有死刑,终极刑法就是纸刑,把那些十恶不赦的犯人压扁成一张薄纸放在纸刑巷的石板路面上,让千人踩,万人踏。”猎手说着就踏上了由水晶薄片铺就的路面。
阿依霞这才发现这一块块有人大小的透明水晶石片里还隐藏着一个个变了形的人影,已经看不出他们原来的样子,五官被压得完全变了形,呈现出千奇百怪狰狞恐怖的形态。
“他们都还活着吗?”阿依霞胆颤心惊地跟着猎手走进纸刑街,尽量踮着脚尖走路,好像生怕把哪些犯人踩疼了似的。
“当然,世界上还有哪一种酷刑比眼睁睁地看着别人从自己身体上踩过去更令人痛苦呢。”猎手大踏步地走上由纸刑犯们铺就的路面,好像很享受踩在别人身体上一样。
阿依霞觉得自己也要表现一下,使劲地在纸刑犯们身上猛踩,狠跺,乱跳,嘴里还自言自语地咒着:“活该,谁叫你们干哪么多坏事,现在后悔了吧,现在后悔了吧。”
“行了,走你的路,小心哪天他们刑满释放后出来报复你。”猎手回过头来警告道。
阿依霞停止在纸刑犯们身上跳跃,开始老老实实走路,她发现每块水晶板的右下角或者左下角都写有一个名字,男左女右,应该是被施以纸刑的犯人们的名字。
一阵鬼哭狼嚎的惨叫之声突然钻入阿依霞的鼓膜……
阿依霞停下脚步回头看着来时的路,也许现在回头还来得及,地狱之门正缓缓合上,发出沉重的“哐当”声。
“从走进地狱之门你就没有退路了,从来没有人类从那扇门出去过。”猎手步伐很快,没多长时间阿依霞就落在猎手后面。
“为什么?”阿依霞觉得快要透不过气来了,她要回家,今天早晨妈妈醒来后发现自己不见了,现在一定急疯了吧,她肯定以为自己去上学去了,可是她看见自己书包还在,不会找到学校去吧,学校里没有找到这会儿肯定已经报警了……
猎手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径直往前走去,留给她一个不耐烦的背影……
眼看这纸形街长得没有尽头,阿依霞只好硬着头皮继续走下去,她心里还有太多的问题想问,可是猎手好像不打算再回答她任何问题了。
“这小妞傻到家了,被人卖了还跟在后面替人家数钱!”她听到一个清晰的女声在对她说话。
阿依霞四处看了看,没人。
低头一看,两个并列着的纸刑犯清晰的脸赫然闯入她的脸帘,这两个被施以纸刑的犯人并不像其它纸刑犯们被压得面目全非,他们就像被夹在水晶相框里的照片一样面目清晰可见。
她看了看犯人的名字,男的叫鲁赫 ,女的叫黑霜。
地上,鲁赫和黑霜栩栩如生地面对着她,最初的一刹那,阿依霞以为他们穿错衣服了,鲁赫穿着花花绿绿的艳丽长袍,而黑霜则是一袭黑色长袍,原来这黑霜才是尘埃星球的女皇,而那鲁赫不过是女皇的丈夫而已。
阿依霞盯着着黑霜黑色的瞳仁,不知为什么,阿依霞的目光刚刚和躺在地上的黑霜的眸子相碰,她的心神就仿佛被人控制住了一般,身子僵在原地动荡不得,她想拔腿就跑,离开这个瘆人的鬼地方,可怎么都迈不开步子……
好像有人突然闯入自己的脑袋,脑子里空荡荡的就像一个落满灰尘的房间,房间里刚才那个女人的声音再次响起:“从天堂之门进入尘埃星球你会活着,从地狱之门进入你就死定了,阿依霞!”
“你……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阿依霞结结巴巴问道。
“你只要咬破你的手指,滴一滴血到压着我的水晶石上,我就告诉你。”
阿依霞使劲儿闭上眼睛,不去看黑霜漆黑的眸子,黑霜的目光被封闭在脑子之外,她的思路才开始渐渐清楚起来。
“我的血能帮你从这水晶封印里解脱出来?”阿依霞似乎猜到了什么,闭着眼睛疑惑地问道,毫无疑问,黑霜的眼睛有迷惑作用,要不是自己果断闭上眼睛,心智说不定都已经被黑霜控制住了。
黑霜苦笑道:“你也把自己看得太了不起了吧。不管是谁的血,滴到水晶板上都能让我与外界保持一年的联系,呆在这个鬼地方,我都快要憋死了,今晚十二点这一年的期限就到期,我再也不能说话,只能眼睁睁看着过往的人往我身上吐唾液,践踏和辱骂,我连哭的权力都没有,我可是尘埃星球的女王啊,他们怎么能这样对待自己的女王呢,这算哪门子的转盘啊,连个特赦都没有……”
黑霜竟然没来头地放声大笑起来,差点把阿依霞的鼓膜都震破了……
“有句老话叫“喜极而泣,”夫人这是在“悲极而乐”吗?”阿依霞本能地捂住耳朵问道,不敢睁开眼睛和黑霜对视,怕被她奇怪的眼神迷糊住,然后迷迷糊糊地把自己的血给黑霜,因为她根本不知道会产生什么可怕的后果。
“俗话话的好,‘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夫人就呆在这里好好反省一下吧,我……我先走一步了。”她摸着黑抬脚向前跨了一大步,实在不忍心一脚踩在黑霜的脸上,估摸着已经从黑霜夫人的脸上跨过去了,这才睁开眼睛惊慌失措地回头再看地上,鲁赫、黑霜的脸开始扭曲、变形,最后定格成一幅随意涂抹的人形抽象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