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果然2017-01-26 20:213,678

  采药队的全体队员站在森林边缘眼巴巴等着他们的队长到来,十多个队员现在还剩九个人站在那里,只有一种解释,其他人已经留在山上陪队长了。

  当他们看到瑛珠一个人从异石山里走出来时,脸上的神色开始凝重起来。

  “队长……队长呢?”那个先前不待见瑛珠,胸前化石上是一片银杏叶的姑娘质问道,“难道他也留在山上了。”

  瑛珠愧疚地低下头表示默哀。

  “丧门星!”银杏狠狠地瞪了一眼瑛珠,然后转过身对其他队员说,“我们现在需要产生新的队长!”

  “就银杏姐吧,我们听你的!”大家异口同声地说。

  银杏也不推辞,直接开始下命令:“我们已经浪费了太多的时间,今天要采集的止血药是紫珠、檵木、地榆、萝藦、复活草,大家不要走散了,森林里很容易迷路。”

  幸好瑛珠帮爷爷写方子有些年头,要不银杏说的那些草药名字她可能会完全不知道它们的长相。

  “如果迷路了,无论如何天黑前得回到这里来集合,过时不候。”银杏指指自己身后的一棵银杏树说,“看清楚了,这棵树上挂着一条红绸布。”

  说着她从背篓里拿出一条红绸子绑在那棵银杏树上。

  采药队员们二话不说就跟着新队长进入了森林,踩着厚厚的枯叶,跃过纵横交错的树根,边深入边开始采药,只见森林里树干苍老斑驳,黑暗的丛林地表苔痕青青,风吹藤萝摇曳,但就是没有看见动物的身影,那怕是一只松鼠或小鸟。

  “为什么这儿见不到其它动物?”瑛珠奇怪地问身边的一位采药队员,“没有动物的森林还能叫森林吗?”

  “大概被这儿的食肉植物吃得差不多了吧!”队员说着从地上拔起一株复活草放进自己的背篓里。

  瑛珠见旁边还有一株小的复活草,急忙弯腰拔出来,这种植物只生长在沙漠,她还是第一次见识,原来这就是复活草,有很好的止血作用。

  等她把复活草放进背篓再直起身,原先还在自己周围的采药队员们已经走远,瑛珠急忙拎起背篓追了上去,一段蛇形树根隐藏在厚厚的枯叶堆里,把瑛珠拌倒了,背篓里采的各种草药散了一地,就连采药的工具药锄也不知道掉在什么地方了,瑛珠急忙从地上爬起来,提起空背篓火速追赶采药队,草药弄没了可以再采,采药队弄丢了她今天大概就走不出这片古怪的森林了。

  前方浓密的树枝挡住了她的视线,她扒开树叶深一脚潜一脚地往前狂奔,盯着刚才那位跟她说过话的队员背影,只要他还在她的视线里,就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

  “你恐怕时间不多了,”兰儿的声音突然在她头顶响起,“明天是你的生日吧,几时生的?”

  “准确说是卯时,怎么了?”瑛珠很高兴兰儿主动开口跟自己讲话。

  “恐怕在天亮之前你的易术家气质还没有爆发,以后你就不要再想这件事了。”

  “为……什么?”瑛珠跑得几乎要断气了,这时候来到一个三叉路口,她往三条路的尽头看去,皆没有采药队的人影。

  瑛珠开始慌了:“他们会走哪条路?”

  “左边,赶紧追!”兰儿说。

  瑛珠毫不犹豫地往左边那条小路跑去,她相信兰儿的判断,凭尘埃人的直觉发生错误的概率要比“地瓜”小很多。

  “你刚才说天亮之前是怎么回事?”

  “爆发易术家气质有时间限定,女孩子是十四岁,男孩子是十八岁,过了这个时间节点 ,就再也不可能爆发了。”

  “我明白了,三岁看大,七岁看老,七岁一个人的气质和人格基本就可以定型了,过了十四岁恐怕就无法再改变了。”瑛珠显然为了缓和两人的关系做出了极大的努力,她符合着说,“骨骺线存在,说明还在生长,如果闭合了,那长高的可能性就微乎其微了,我猜是因为女孩子到十四岁,男孩子到十八岁就基本停止生长了吧?”

  说完她就撞到了一棵树干上,树干上覆盖着叶子,所以没注意一直往前跑,她被惯性反弹回来,捂着撞起个包的脑门绝望道:“前面是死路。”

  她后悔听了兰儿的话,但她不会再说任何伤害她的话,要恢复友情就得有难同当。

  “怎么会这样?”兰儿彻底崩溃了,“以前我从来不会犯这样的低级错误。”

  瑛珠来不及听她解释,转身就跑,还好这条错误的小路没有跑得太远,她很快就跑回到三叉路口,接下来还有二条路可以选择。

  这次兰儿不敢再说话了,她心虚地说:“其实我也没有爆发易术家气质!”

  “队长,银杏姐,我在这,你们在哪,等等我……”瑛珠对着未知的两条路大声喊了起来。

  除了空谷回音,没有任何回答,连一只被惊扰的鸟都没有。

  “我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兰儿十分不安地说道。

  这两条路,其中一条路边长满了外形柔美,红绿相间,晶莹剔透的茅膏植物,叶片上密布着晶莹剔透的小“露珠”,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另一条则光线阴暗,简直看不清里面树叶的形状。

  瑛珠本能走上了那条明亮的康庄大道。

  “走这条,那些小‘露珠’是食肉植物的颜值担当。”兰儿急忙阻止。

  但还是晚了一步,一片长满小‘露珠’长达两米的叶条,跟变色龙的舌头似的突然伸出朝瑛珠的脸袭来,就在即将碰到瑛珠的脸时,她头顶的兰花螳螂率先跳入了这条茅膏叶的“舌尖”上,小‘露珠’立即现出原形,竟是比胶水还要黏的黏液,把兰花螳螂死死地黏住,被黏住的兰花螳螂恐慌地竭力挣扎,叶片往回缩卷成筒状,卷曲带动叶片包裹住兰花螳螂,眼看兰儿就要被那些涂满她全身的黏液活活溺死,下一步消化成血肉,再下一步只剩个空壳。

  瑛珠急眼了,想扑上去弄断那片包裹着兰儿的叶条,这时候又有更多的茅膏“长舌头”从四面八方朝瑛珠伸过来,大有要把她五花大绑的意思,她一个转身往小路外逃去,她可不想被这些卷卷萌萌的叶子缠上,成为它们的舒心大餐。

  这时才想起爷爷从小教育她的一句话,“世上万事万物不能靠表像来取舍,所有的植被,所有的动物,外表看上去愈是艳丽,内里蕴含的毒素愈是剧烈。”

  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突然,她的右脚踝被一只软乎乎的“大手”一把抓住,立刻就感觉到茅膏腺毛分泌的黏液湿乎乎地粘在了她的皮肤上,她回身坐在地上伸手捡起路边的一块石头砸断了叶片,来不及去捡掉一边的背篓,连滚带爬地逃出了自己选择的这条看似光鲜的小路。

  脚踝上的皮肤开始火辣辣的疼了起来,裹住她皮肤的茅膏叶已经迫不及待地开始吃肉了,这可是断掉的叶片啊,相当于被砍断的手,怎么可能还活着继续行使吃人的权力?

  她一闭眼忍着痛把叶子从自己脚上撕下来,长痛不如短痛,现在撕只是扯下点皮,等会那些黏液分解到肉的时候再撕就要见骨头了。

  如果不是兰儿用自己的身体做诱饵,瑛珠今天笃定脸上有一大块肉会被“黏黏乐”撕走,破了相的姑娘除了尼姑奄不知道还有没有其它归宿?

  兰儿为了救自己不幸遇难,瑛珠还没从害死队长的愧疚中缓过神来,现在又因为自己的鲁莽选择而导至兰儿丧生,她感觉自己快独自承受不了,生命来来往往,每一天都是余生的最后一天,你和生命中的很多人,不曾告别,却已经见了最后一面。

  瑛珠不明白人如果早晚都要死去,为什么还要活着,为什么要让别人替你去死,自己需要为他们的死承担责任,并把他们承担的使命承接过来吗?

  尽管这样了,她也并不想承担任何使命,她开始为自己的没心没肺感到绝望,并且怀疑活着的意义,宇宙都存在几十亿年了,眼前这些吃人的植物存在于这个世界也可能几十万年了,你以为它们在意你吗,当然不在意,我们只是尘埃罢了。

  没有什么不能忘记,也没有什么不会开始,五分钟后,她转身沿着中间那条昏暗的小路走去,并且很快适应森林里阴暗的光线。

  “她不过是个动物而已,不必太伤心!”她被自己脑子里闪过的这个可怕念头吓了一大跳。

  “不要忘了那些愿意守护我们的人!”爷爷的敦敦教诲在她耳边响起,现在大概可以把这句话改成“不要忘了那些为你献出生命的人”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自己又不是救世主,凭什么值得别人付出只有一次的生命?如果这样,自己是否应当背负起某些神圣的使命,才能让那些为自己而死的人得到安息。

  她就这样又当法官,又当被告,边在心里审判自己的无情无义,边走进了那条光线阴暗的小路。

  一般来说,原始森林里只有2%的光线能穿透森林,到达黑暗的丛林地表,树木越高,森林里的光线就越少,瑛珠走入的这条小路光线完全被遮天蔽日的树叶挡住了,就仿佛走入了黑夜里,几乎看不清前面的路面。

  她不得不停止审判自己,转而思考还要不要继续往前走。

  “吧叽”一声,她滑倒在一片苔藓上,显然她的双脚来不及等她思考出正确的答案来。

  她抬起头,头发上沾满了苔藓,仿佛森林里的精灵都苏醒了一般,树叶、蜘蛛网、树干上等等,全都发出脱俗迷人的荧光,欢悦地舞动着自然之歌,那些小蘑菇、大蘑菇也变成了五颜六色的发光体,犹如绚烂的星空,极尽虚幻,极尽璀璨……

  瑛珠还来不及瞪大眼睛细看眼前这个突然出现的“阿凡达的潘多拉星球,”仿佛有人关掉了森林里的电灯开关,森林又变得漆黑一团。

  “喂,有人吗?”虽然前方一片黑暗,瑛珠没有退缩,她必须继续前行,才能找到出路,有的路,你既使再不愿意,也得咬着牙含着泪,走下去。

  她在黑暗中摸索着往前走着,仿佛有人在戏弄她,森林里的电源开关又打开了,她来不及刹车,扑倒在一个张牙舞爪的“血盆大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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