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聪刚一提又恨又怕的转盘,纸刑街上被压在水晶板下,变了形的犯人们就开始蠢蠢欲动,戾气暴涨,就如同地狱之门被打开一样,它们在水晶板下面开始扭动、挣扎、惨叫、嚎哭……
“他们听得见我们说话?”鲁聪后悔自己嘴贱,提到了大家的伤心事,“刚才我跟母后的谈话都被他们听了一耳朵?”
“大家都是一条船上的兄弟姐妹,就应该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有话同说,有秘密同保守啊!”
杨枫羽绑架式搂着鲁聪掉头,往黑霜被压成纸片的那块水晶板走去:“就算我跟你娘说情话,我也愿意与大家一起分享!”
“那个,我亲爹在旁边呢,你要不要考虑一下他的感受?”为了尽量减轻被踩在脚下犯人们的疼痛度,鲁聪踮起脚尖走路。
“他应该不会介意吧,大家介意吗?”杨枫羽竟然公然向犯人们喊话。
犯人们被压在水晶板下度日如年,狂躁的要命,被枫羽小哥一句话就把恐怖的气氛扭转成了欢乐之家模式,虽然他们被压在水晶板下不能说话,但他们可以做鬼脸、卖萌,表示他们一呼百应的决心。
有朝一日,这些犯人一旦从纸刑街上被释放,他们会追随谁?
鲁聪心里明白,杨枫羽就是母后的得力干将,所谓血洗尘埃星球,多半有他参与,要领军打仗,让手下心甘情愿地为你卖命,并不一定要举双手高呼连自己都不相信的口号,而是要和大家打成一片,要有人格魅力……
话说我们是人吗?想到这鲁聪就开始人格分裂,说到底自己根本就不是人嘛,干嘛非得弄张人皮裹着装人,做人又做得这么辛苦?
做回龙多爽啊,想上天就上天,想入地就入地,当初第一个从地球上逃到尘埃星球的登陆者不知道跟地球人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交易,要好不生生把所有登陆生物弄成人形才可以生存,否则就会被淡化直至逐渐消失。
一直以来,鲁聪都在寻找能抛弃人皮独立自主的生活方式,目前看来,这种可能性是越来越小了。
“霜霜,亲爱的,我们来看你来啦。”杨枫羽隔着好几大块水晶板才到关压黑霜的地方,就大呼小叫对着地上的活人水晶棺材(两片水晶板把活人压制成纸片模式)喊起来,上坟不像上坟,探监不像探监,场面实在有点怪异。
然而,没有听到期待中的回应,四周开始变得越来越安静,杨枫羽走到第九十五块水晶板前,他是数着块数走进来的,绝对不会弄错,黑霜就被关押在纸刑街入口往前数第九十五块水晶板下面,怎么回事,水晶板下面不再是黑霜清晰可见的样子,压扁之后面庞变得模糊不清,和其他犯人一样不可辨认脸的形状,包括旁边她的丈夫鲁赫也是,难道女皇最后的特权也被苍轲取消了?
“我刚刚来还跟他们说话来着?”鲁聪惊耸地往前跑去,以为自己走错地方了,想看看前方的水晶板下会不会出现母亲的面容,下一秒,他一头撞进了一面透明的镜子里,再下一秒,他已经被传送到苍轲殿那面相当于警察部队功能的大镜子里,有人举报鲁聪一级谋杀,他被缉拿归案了。
鲁聪只感觉自己像是被一阵龙卷风卷走了,然后被扔到了一个封闭的大箱子里,等他重新爬起来,发现自己站在一面透明的大玻璃镜前,外面支着一张巨大的桌子,桌子后面坐着一位精神矍铄,目光炯炯,留着山羊胡子的老人正独自落泪,一抬头看见鲁聪出现在镜子里就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用颤抖的手指着鲁聪说:“你……你还不给我滚出来!”
鲁聪一看见镜子对面的转盘就知道有人报警了,抬脚试探性地从那面透明的玻璃镜子里伸出一只腿来。
“你……你……你……”苍轲悲痛欲绝地说不出话来。
鲁聪见苍轲如此悲怆,气得连话都说不出来,吓得急忙把伸出来的一条腿又缩了回去,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毁灭尘埃星球的事情,把平时一惯沉稳的苍大人惹得又哭又抖还哑炮。
转念一想,我人正不怕影子歪,啥都没做,如果转盘是公正的,我还怕个鸟,抬脚大步跨出镜子。
“你……你……你……”苍轲情绪失控地指着鲁聪仿佛间歇性失意症发作,“你”半天都“你”不出个头绪来。
见苍轲气成这样,鲁聪又开始变得不那么自信起来,本着“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态度,在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罪的情况下,他结结巴巴地道:“苍大人息恕,我……我……认罪!”
“你竟敢对我孙子、孙女下此毒手,没错,是我把你父母弄到纸刑街伏法的,你有仇有恨冲我来啊,龟儿子,龟孙子,我……你先人板板。”
苍大人用家乡话开始骂人了,话说苍大人的属相,中国古代想象中的动物獬豸,不是被首尔人抢去当城市象征物了吗,如同巴黎的埃菲尔铁塔、纽约的自由女神像、柏林的熊、新加坡的鱼尾狮,说到韩国首尔时立即浮现的象征物是獬豸欧巴,苍轲大人怎么突然回到老家蜀国对付起先人板板来啦,不是应该对付的是思密达吗?
苍轲把惊堂木拍得山响,震得那个胆小的报警人一惊一炸地原地跳了三跳,最后惊吓过度现了原形,原来是一只只有人大拇指大小的眼镜猴,它有一个硕大的脑袋,一双深邃怜人的双眼呈球状,巨大的眼睛几乎占据了它的半张脸 ,这不是上次出现在苍轲殿的报警人侯三吗,难不成它是职业报警人?
侯三很快切换成一个拇指般大小的袖珍小猴人说:“苍大人,就是他离开空中小火车不久,火车就爆炸了,上面有您的孙子、孙女、龙子龙涛,豹公主杜莎莎以及他们的四个随从,还有被石化了的瑛珠姑娘。”
苍轲大人听到瑛珠的名字就痛心疾首地闭上眼睛,陷入虚脱的呻吟中……
鲁聪一听到火车爆炸就彻底吓瘫了:“怎么可能,我刚刚……刚刚……我绝对没这个胆量碰苍家的人,我还要不要在尘埃星球混啦……”低头把怒气全撒在举报人猴三身上,抬脚猛跺报警人侯三,“你这不要脸的卑鄙小人,名副其实的小人,是谁指使你出来诬告好人,陷害忠良的,我踩死你,踩死你……”
侯三卷缩成一个小圆球在地上滚来滚去以躲避鲁聪的踩踏,一个往死里踩,一个往死里躲,那节奏跟跳街舞似的,鲁聪踩不到点子上越踩越急,比嗑了药还疯癫……
苍轲睁开眉下眼,咬牙切齿地望着鲁聪断喝道:“够了,鲁聪,给我滚到转盘下面接受审判,是不是你干的马上就见分晓!”
鲁聪踩侯三正踩得来劲,忽然被苍轲喊停,一个急刹车停了下来,晕头转向往三点钟方向走去,一头撞到大殿中央的一根柱子上,这才彻底被撞醒了,急忙调头,气冲冲朝转盘走去。
大道至简,大大的转盘更加简明扼要,木材质,一根指针把转盘一分为二,左半边写着无罪,右半边写着有罪。
鲁聪心说这要是抽奖盘该有多好啊,就为这小破玩艺值得引发星球大战吗?还有那一火车被暗杀掉的小主们可着实冤枉啊,他快步走到转盘下,一抬手狠劲地转动了转盘,要么生,要么死,要么左,要么右,鲁聪的小心脏有点承受不住跟着飞速转动的转盘狂跳起来。
呵呵,哈哈,转盘坚定不移地转到左边的9点钟方向没有犹豫没有东张西望稳稳当当地停住了。
鲁聪的小心脏也跟着停止跳动:“我就说嘛,我什么都没有干!”
一转身,看见刚切换成眼镜猴的侯三准备悄悄溜走,急忙扔出永远夹在胳肢下的控诉书一掷砸中:“我看你往哪跑,你以为就没人制裁像你这样的无耻小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