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依霞和李宇互相用绝望的眼神对望了彼此一眼,往旁边各踏出一步,那木俊朝两人步伐坚定地走来,目光中透着无畏,简直让人无法忽视他的眼睛,他走到她们中间,左手牵起阿依霞的手,右手牵起李宇的手温柔地说道:“你们一个是满脸胶原蛋白的萌妹子,一个是冰肌玉骨的女汉子,手心手背都是肉,我谁也舍不得让你们死,该如何是好?”
“这还不简单,两只手一起举呗!”阿依霞信口开河道,自从来到尘埃星球后,她都记不清自己有多少次面临死亡的考验,脸皮越来越厚,都不把“死”字当回事了。
“可以两只手一起举,那就意味着你选择自己去死,今天你们三个当中必须有一个死!”苍武艺在旁边冷冷地道。
“死就死,我早就活腻烦了,这鬼地方天天被人威胁死死死,老子不怕死,看你们还能放什么大招?”那木俊说完同时举起了牵着阿依霞和李宇的手。
“阿依霞、李宇,你们俩可以站到一边了!”苍武艺咬牙切齿地道,“姓那的,今天我要让你看看谁才是这里的主人!”
那木俊放开牵着阿依霞和李宇的手,让两个女孩子离开。
然后抬起头用年少气盛、张狂不羁的眼睛看定苍武艺说:“ 虽然我不是你的对手,但你又能拿我怎样?看清楚了,”他指指自己胸前的奴隶胸牌,“我可不是食物,我是奴隶,你恐怕没有权力弄死我,当然,如果你想去你爷爷的转盘前接受审判的话 !”
“你不提醒我,我到把这茬给忘了,我不能让你死,我能让你生不如死!你不是我的奴隶吗,我让你干什么你就得干,我现在让你跪下,把地上的口水舔干净了。”苍武艺说完嚣张沙尘地往地上吐了一泡口水。
那木俊昂起棱角分明的下巴,桀傲不羁地道:“我宁愿站着死,不会跪着生!”
“是吗?”苍武艺轻蔑地笑道,“地球上有很多动物一开始不也像你一样傲娇吗,最后还不是被你们人类驯化得服服贴贴,我很好奇,一个被驯化了的人类会是什么样子呢?”
说着他就往方阵营里看去:“鲁聪,把你的《控诉书》拿过来,看看把这位脸上写满了傲娇的英俊少年驯化成哪种动物更好玩?”
一个瘦弱、戴近视眼镜的少年小跑着从尘埃星球的方阵中出列,来到苍武艺身边,打开胳膊底下夹着的一本硬壳精装书。
鲁聪随便翻开一页:酷日下,牛身上戴着一副笼头,身后套着犁,喘着粗气,打着沉重的喷鼻,低着头往前使劲的拉着犁铧, 身后是赶牛的农人甩着鞭子抽打着牛背,吼着号子,泥土快速的向旁边翻滚开来!
下一页:一头眼睛被蒙上的驴正在磨窑里推磨,被挂上驴套的驴子在磨道里永远没有尽头地转着,窄窄的磨道上有一条驴走出来的痕迹,密密麻麻的钉掌是驴蹄印,面粉从厚厚的石磨中间纷纷扬扬流出来,女主人赶紧用簸箩接住……
这书跟地球上小朋友们玩儿的VR 书还真有点像,只不过更逼真,每一个从书上跳出的景象看上去就像真实生活中的缩小版,绝对没有虚拟的感觉。
又一页:一头大象被关在四面围起的木栅栏里,脚上被粗大的铁链子锁着,一个驯象师坐在高高的木栅栏上,手中拿着看上去跟镰刀有点像、但刀口呈波浪形的象钩,对着大象头顶就像锄头挖地一样一下一下地挖着,大象头皮处已被象钩挖开一个窟窿,鲜血从伤口里流淌下来,滴落到大象的脸上,那些眼睛下面的血珠看上去就是红色的眼泪!
《控诉书》原来收集的是人类虐待动物的罪行和证据……
“这个驯象师看上去挺专业的嘛!”苍武艺嘴里啧啧称赞着,“把他们放大成正常比例。”
眨眼间,书里的大象和驯象师就以真实的面目出现在大家面前,因为占据的空间太大,逼得周围的人纷纷朝旁边避让。
那个驯象师似乎并没有查觉场景的转换,他也许根本就看不见周围有这么多人在看着他,继续抡着手中的象钩往象头上不停地砸着……
阿依霞和李宇在旁边看得心惊肉跳,虽然大象皮糙肉厚,也经不住这样疯狂的挖掘啊。
“他这么做只不过是为了逼大象向游客下跪,满足你们人类一时的欢愉!”鲁聪尽职尽责地在旁边讲解着。
“ 卟通”一声,那木俊跪在了苍武艺面前,“快让他住手,再这样挖下去,脑浆都要挖出来了!不就是让我跪舔吗,我舔还不行吗?”
那木俊说着,真的把头低到尘埃里,伸出舌头开始舔苍武艺刚才吐地上的唾沫。
阿依霞和李宇为之动容,对于那木俊这样一位公子哥来说,要多大的勇气,才会忍受这样的屈辱,当着这么多人如此窝囊和认怂,只为救下一头濒临死亡的大象。
你有多大的胸怀,就受过多少委屈。
每个人的胸怀都是委屈撑大的,两位姑娘突然对那木俊有了新的认识。
驯象师挥舞着象钩敲打大象的脑袋,逼大象就范的场景消失了。
鲁聪翻开《控诉书》新的一页,并把书本放到那木俊眼前的地上让他能看见:
首先听到的是掌声,几百个观众正围坐在马戏团的看台上观看大象表演,只见刚才那头大象头顶戴着漂亮的红绸帕,身上裹着花花绿绿人类的戏服,正笨拙地模仿人类的动作:
前腿跪下。
后腿站立,前腿合起,频频向观众作揖。
苍武艺低头看着那木俊的后脑勺愤愤地说道:“这就是你们人类所谓的‘驯化,’看上去一片祥和啊,谁又知道欢乐背后有多少动物失去了反抗的意志,精神被彻底击垮呢?”
那木俊一言不发匍伏在苍武艺脚前,谁也不知道此时此刻,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你不是天天沉溺在游戏里吗,在你们人类看来,我们统统都是怪物。”苍武艺说到这停顿了一下,看了一眼方阵中尘埃星球人胸前挂着的琥珀中的各种动物化石。
“你们的游戏里、电影里天天都在演绎:只要杀死我们这些怪兽,你们就会成为英雄。”
苍武艺抬脚狠狠朝那木俊脑袋踹了一脚,用挑衅的口吻道:“这算什么狗屁不通的设定,来呀,英雄,想当英雄就站起来杀我啊,是不是杀死我们这些怪物你们就是英雄啦?”
那木俊从地上站了起来,一字一句地说道:“懦夫,在结束自己的生命之前,就已经死了千百回,只有英雄,才永存!”
说完就像一头发怒的公牛向苍武艺撞去,奈何苍武艺根本不是人,扑了几次都被轻飘飘地躲闪过去了,最后连苍武艺的毫毛都没碰到一根,自己反而因为用力过猛一头往前栽去,扑了个狗啃屎。
“这叫哪门子英雄,狗熊都算不上。”苍文儿嘲笑道。
看在苍文儿爷爷苍轲的份上,所有人都跟着笑了起来,那笑声带着虚假的颤动,在所有人的头顶张扬地旋转,并朝一个方向汇集,那就是各自心中那扇尚未开启的信任之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