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累不累？”
他轻抚着她早已被汗水染湿的发丝，轻声问她。
低沉的嗓音，极富磁性。
芷恩趴在他健壮的胸口上，闭目养神，不回答他的话。
累……
要命的累，从来没有感觉这么累过！
“头痛……”
半响，她撒娇似地埋在他怀里低声喃喃着。
申莫尧轻轻抱过她，沉沉叹了一口气，“赶紧睡吧，看你以后还要不要喝酒。”
“恩……”
芷恩乖乖的点头，闭上眼，睡了过去。
其实，她没有睡着。
脑子里，一直有一个问题在盘踞着她。
她不断地问自己，他们之间到底算什么关系。
夫妻？不是……
恋人？更加不像……
她不会忘记他们之间还有一个楚璟雯……
翌日醒来，身边的位置已经空了。
他走了，床上却还留有着他的味道，淡淡的，却很舒服。
以至于，即使阳光早已将她的大床洒得满满的，她却还是不愿起床去。
猫着小身子，窝在被褥里。
翻了个身再睡，却发现浑身仿佛是散了架一般。
不痛，却酸得不行。
昨夜的他们真的不知道欢爱了多少回，只知道，醒了又睡，睡了又醒，迷迷糊糊中，好像一直在进行着。
这种感觉，好奇怪……
但毫无疑问的，要命的好！
今天的心情，似乎格外的舒爽。
即使只是赖在床上，看着窗外的阳光也似乎特别舒心。
看着窗外的眸光，倏地，闪了一下，落定在床头上那一盒盒怪异的东西上。
这些东西，她见多了。
每一家酒店的必备品，各种安全套，还有，避孕药。
心里‘咯噔’了一下。
犹豫了一下，伸手，去抓那盒药丸。
小手微微顿了一下，却还是，抓了过来。
恰好这几天她在受孕期，昨晚也没什么措施，如果真的不避孕的话，很有可能她的肚子里现在就要开始孕育小宝宝了。
显然，他们之间，谁也没有做好做父母的准备。
连妻子和丈夫的关系都没有理清，他们有什么资格把小宝宝生下来呢？
她不想给孩子一个不舒服的家庭。
倒了水，吃完了药，窝在沙发上看了一会电视。
很快的，他回来了。
一套整洁，贵气而又不失稳重的西服，单手插在裤兜里，懒懒的倚在门口看着沙发上蜷着如温顺的小花猫一般的芷恩。
“中午想吃什么？”
他的心情似乎很不错，嘴角一直微微上扬着。
芷恩转了个身看他。
笑容融进她的眼底，有如耀眼的阳光一般，有些晃眼。
似乎……
真的是第一次见到他对自己这般明朗的笑。
这算不算，他们之间有走近了很多步很多步。
她也笑开来，即使，还带着几分羞窘的尴尬，“中午不用陪客户吗？项目谈得怎么样，不需要我这个翻译员么？”
他迈开步子，走近她，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还好，我能应付！”
猜到了，就昨天那场面，其实芷恩都觉得他足以应付。
倏地，他的眸光不经意间的落定在垃圾桶内，那刺眼的避孕药的盒子上。
眸光，有明显的一沉。
瞳仁的颜色，一瞬间加重了几分。
“那是什么？”他的声音较于刚刚明显淡了很多，笑容也敛了起来，一去而不复返。
芷恩也微微怔了一下，看着他瞬间沉下来的俊容，莫名有些心虚起来。
一下子觉得自己好像真的有做错什么事情一般。
但，她还是选择了老实交代。（囧！事实摆在眼前，你不交代行莫？）
“避孕药……”
声音听起来很弱，也不敢抬头去看眼前的他一眼。
倏地，又像是坚定了某个想法，抬起头来，迎上他审度的黑眸，“我只是觉得我们都还没有做好准备，不是吗？连自己的幸福都把握不好，又靠什么来给孩子幸福呢？”
所以，这不是最好的结局吗？
即使，她那么那么喜欢小孩子，即使她那么那么想要替他生个小宝宝。
她的话，让他微微一怔……
深色的瞳仁闪过一抹微光，眸色变的有些复杂起来。
很久……
“以后不要再吃这东西了，对身体有副作用！”
他似乎也认可了她的想法。
声音淡淡的，叮嘱她一声，显然，刚刚的大好心情还没来得及转回来。
“恩……”芷恩乖乖的点头。
心里嘀咕着，那也得他大爷愿意用旁边那叫安全套的东西才行啊！
似乎昨夜两个人都太忘情了，陷在情欲里面，谁也忘了这一茬，即使是记得，也没有提。
有些东西提了，就总是比较煞风景的。
就比如现在。
“中午吃什么？我好像有点饿了！”
芷恩急着转移开话题。
“你想吃什么？”他问她，又突然补充一句，“下午没什么事情，如果你闲着，可以四处逛逛。”
“好……”芷恩点了点头。
香港……
这个繁华的城市里，同样也记载着属于她和身旁这个男人的回忆！
她真的需要去走走……
倏地，脑子里灵光一闪。
偏头看过他，“你呢，下午很忙吗？”
“不忙……”他看着她，似乎眼底还透着几分期待。
不忙？这个答案到是让芷恩有些诧异，不过这样更好，不是吗？
“那你要陪我一起去逛吗？”
“好啊……”
他回答得太快，以至于让芷恩都怀疑他是故意的。
站在维多利亚港的码头上，吹着这暖暖的海风，心底一种说不出的滋味。
曾经，他们也一起站在这里，一起看着这片湛蓝的大海，呼吸着这里的新鲜空气。
申莫尧亦只是静静地看着这片安静的海水。
莫名的，心，有些感触……
仿佛，这里曾经有过他的承诺……
他的回忆……
偏头，看向身旁的女人。她的神色有些伤然。
“这里，第一次来？”
“不是……”
芷恩不看他，摇头，扯了扯唇角，有些苦涩。
顺了顺吹乱的发丝，偏头看向他，“如果我说我和你曾经来过这里，你会信吗？”
她突来的问话，让他微微一怔。
深色的瞳仁微微眯起，审视着她。
侧了侧身子，环胸，睥睨着她，“你跟我说认真的？”
“很认真……”
他的神色稍稍恍惚一下，眼眸底里掠起几许复杂之色，“我们来了，到这里做过什么？我们以前很熟？”
芷恩偏过头去，不再看他，眼神落在远处的海面上。
“我们俩一直很熟，可是，你后来把我忘了……可是，我还记得很清楚！”
甚至于，过往的一幕幕，都清晰的飘在眼前。
此时此刻的申莫尧，对于这一切说不出是什么感觉来，如果是换做从前，她说的这些话，他根本连听都不想听。
可是，现在，看着她那张伤然的小脸，那么真诚，那么真实，连他，想怀疑都难。
他拉着她，在码头处随意的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
突然一下子，他想听听她嘴里，关于他们之间的故事，不管是真，还是假。
“想听我说吗？”
“说吧！我自己有辨别能力！”
“好……”
芷恩深呼吸一口气，看定他，“我们一直是恋人，从五年前，到三年前！你没有失去记忆之前，真正的女朋友是我，而并不是楚璟雯！她骗你的，我不知道三年前她到底是不是在法国，到底是不是和我们同一个学校，但我保证，三年前我从来没有见过她，而你，也绝对不认识她！”
芷恩一口气说了一大串，而对面的男人，却只是一脸淡然的看着她。
从她用那种眼神看自己起，他就猜到了，估计她话里的内容也无外乎这些了。
“你不是说我身上的味道很好闻吗？你喜欢，对不对？因为这味道是你选的，你说我适合很清淡的味道，这种草香味跟我很合适，所以你总是在帮我洗衣服的时候会添上洗衣精……”
他的剑眉轻轻往上一挑，“你说，我帮你洗衣服？”
芷恩苦涩一笑，“不信吗？第一次见到，我也不信。”
想到这里，莫名的，有泪水快要从眼底滑落。
那一刻，芷恩都觉得，她爱着的男人，好像是另一个……
另一个遥远的他……
申莫尧扯唇笑了笑，“真不知道该怎么相信你，这个有些胡扯，我真的觉得我不是个会洗衣服的人，更别说专门去替一个女生找属于她的味道的洗衣精。”
对于他而言，这无疑是最荒谬的事情。
“还记得你的电脑密码吗？0316？我说过我的密码也是0316……”
“记得！你告诉过我这是一个房间号。”
就算如今，他也不得不感叹，这算是一种缘分。
“是……一个房间号！而你的密码，也是一个房间号，而并非楚璟雯的生日！我不知道是凑巧还是真的她的生日就在那一天，那我可以肯定，你的密码，真的不是她的生日，因为你的密码是我设置的……是我们的房间号！”
“我们的房间号？？”
这一次，他的反应不再像起初一般的沉静，终于有了惊讶之色溶进他的眸子中。
“对，我们在法国的房间！是，上学的时候，我们同居了……”
芷恩的眼神里透着肯定。
以至于，让他都有一刻的恍惚。
很快，回神过来，扯唇轻笑出声，手指带着挑逗般的，勾过她的下颚，凑近她的小脸蛋，“喂，难道你忘了上一次才是你的第一次？是我亲自鉴定的，难道这也有假？”
眯着迷离的魅眼看着她，“你可不像动过手术的女人！”
是真是假，最基本的，他还是能验证出来的！
芷恩轻轻撇开头，“上一次确实是我的第一次，因为……你之前根本没碰过我……”
“没碰过你？”申莫尧忍不住笑出声来，“你以为我是柳下惠吗？”
“是啊！这个问题我也想问问你！”倏地，芷恩偏头看向他，“那时候我那么想把自己交给你，你为什么却偏偏折磨着自己也不肯碰我呢？你说能经得住诱惑的爱情，才是真正的爱情，是那样吗？既然是，那现在呢？为什么现在却把那个你说要爱一辈子的女人忘得一干二净了？？”
她的语气，像是一种质问，却更多的，像是一种伤感。
“能经得住诱惑的爱情，才是真正的爱情？”
申莫尧忍不住轻笑出声来，“幼稚……”
对于他的评价，芷恩亦只是笑笑，不再说什么。
显然，他只是在当一个故事在听，而且，还是一个她编造的故事。
既是如此，那也算了。
“喂！”
他用手捅了捅她的小胳膊。
“恩？”芷恩偏头，不解的看着他。
“你刚刚说了这么一大堆，要让我相信，总得给我个证据吧？”
芷恩水灵的眼瞳里掠起一抹欣喜的神色，“你愿意相信我？”
“没有……”他摇头，“在没有证据之前，我绝对不会相信你！毕竟，相信你就是怀疑璟雯……”
也就是，对他们这三年来莫大的讽刺！不是吗？
他的话，让芷恩欣然的笑开来。
即使他嘴上是这么说的，但芷恩能感觉到，其实他已经隐约相信了一些。
如果不是这样，他为什么要提出说看证据呢？以他这种性格的人，不该是直接不理睬，或者把她讽刺一顿吗？
显然，他已经相信了。
“我们去法国，好不好？”
“去法国？”
“是！回我们的母校，回去看看我们的教授，还有……看看那间属于我们的房子！”
他的烟瞳微眯，看着对面说的兴致勃勃的她，眸光里闪烁着审视的光芒。
“你认真的？”
“当然！”
“我们……的房间，还在？”申莫尧咬字有些小心。
“在……”芷恩点头，“一直在，我们从来都没有退过房。”
而且，每年她都会去那住一段时间，都会定期的去整理一下那间房。
以至于到现在，那个房间里所有属于他们的东西都还保存得好好地。
以前，她多想告诉他这所有的一切，可是，他却从来不给她这个机会，又或者，其实，她的内心不是那么想让他知道所有的一切……
就比如现在，说了很多很多，却只有一点，她不敢说。
其实，她的内心还是恐慌的，还是害怕的……
最后，那一记眼神，她永远都忘不了！
原来，人都是自私的，她，亦如此。
即使总是会一次又一次的，不停地问自己，这一切到底是对还是错，却终于，答案不管是什么，她还是选择这条路……
这条，一直追随着他的路。
即使，这条路上布满荆棘，即使有可能这条路的最终只是一条绝境……
可她，还是选择义无反顾的走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