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时候去签字？”
他抵着她的额头迫不及待的问着她。
她但笑不语，只是盯着他看。
“现在？”
“关门了……”
也不看看现在已经几点了。
“那明天？”
她摇头。
“后天呢？”他忍不住皱眉，似乎有些急了。
而她，却继续摇头。
他有些挫败，“那到底是哪天嘛！”
芷恩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好了啦，不逗你玩了！最近几天工作忙啦，店里事情多得都挪不开身，不过我答应你，过了这个星期，周一去，好不好？星期一谁不去的，谁是小狗！”
“那好吧！”
他似乎还有些不情愿，却又无可奈何。
但还是很快的，就又高兴了起来。
“星期一，早上八点，民政局门口，带好钱，不见不散！”
芷恩说着，踮脚，在他的额上轻啄了一口。
“好，不见不散……”
傍晚，芷恩下班，窝在他的房间里，有一下没一下的翻着桌上厚厚的经济书，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
“喂！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申莫尧一个指头轻轻朝她的小脑袋敲了过来。
“恩？”芷恩一愣，猛然回过神来，“没……没什么？”
申莫尧在一旁的沙发上坐了下来，拍了拍身旁的位置，“过来，说给我听听，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芷恩摇了摇头，乖乖的在他身边坐了下来，“其实我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我就觉得，爷爷最近情绪好像有点不对，我就是有点担心他……”
“是吗？”申莫尧微微愣了一下，却很快的缓过神来，“你会不会想太多了？”
“我也不知道，只是觉得他最近回来得越来越晚了，有时候我睡了他才回家！每一次看他都似乎心事重重的样子，可是我一问他，他就说没事！哎，我要是个男生就好了，那至少现在还可以替他分担点事情！就这样每天看着却帮不上忙，心里真的很不好受！”
芷恩有些自责。
“别这样……”申莫尧忙安抚她，“说不定只是最近公司事儿多了点！”
其实，不是多了点，而是很多很多。
最近金融危机严重，基本没有公司不受影响的，而他们石油界的显然，首当其冲。
“希望吧……”
芷恩将头搁在他的肩头上，却依旧难掩担忧之色。
爷爷的身体最近也是每况愈下，再这样辛苦下去，她真的怕哪一天爷爷就那么倒下去了。
她简直都不敢想象，自己唯一的亲人如果都离自己而去的话，会是个什么样的境遇……
“尧，最近经济危机真的很严重吗？”
她倏地没头没脑的问了他一句。
他一僵，却很快恢复自如，“怎么突然问这个？”
“没……随便问问……”
芷恩不再说什么，而是将头搁在他的怀里，越藏越深。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是有一种感觉……
感觉，有一个谜底，在等着她去解开，可是，却又似乎有某一种可怕的力量在抗拒着她，以至于，让她都有些想要逃避……
又或者是，现在的她，变得越发脆弱了！
有些东西，她都没有了勇气去深究……
周末——
今天好不容易从店里腾出一点时间来，去芙蓉街的百汇口买了爷爷最爱吃的红豆糕，提着刚出炉的糕点就直奔檀氏大楼去。
没有给爷爷电话，就想要给爷爷一个惊喜。
芷恩才欣然的提着糕点进了檀氏大楼，按了电梯，刚准备上楼，却倏地，被一群涌过来的人堆给惊住。
一群人纷纷往电梯内涌了进来。
“出大事了！快，通知大伙开会，快……”
“怎么了？”
“天，是不是经济危机了？”
“具体开会会讲的！”
他们的话，芷恩听得模模糊糊的，却也听懂了。
简而言之，公司真的出事了！
看着电梯一闪一闪的楼层灯，一时间，心紊乱如麻。
快一点，快一点……
离三十楼越来越近，芷恩的心却也越来越凌乱，一双小手却不由自主的不断地按着30的那个楼层数字。
“叮——”的一声，电梯门应声而开。
芷恩极步走了出来，“砰——”的一声，却一不小心与突然迎过来的人撞了个正着。
手上的糕点也应声摔在地上，糕点摔得粉碎。
芷恩愣了一下，下一瞬，急忙去捡地上的袋子，却莫名的，手心有些发凉。
“对不起，小姐……”
撞过来的人似乎很急，就给她道了个歉，也没多看她一眼，便行色匆匆的离开。
很明显，今天公司的气氛，非常不对！
每一个人都是行色匆匆，脸色凝重。
毫无疑问，一如电梯里听到的，公司，真的出大事了！
芷恩直往爷爷的办公室奔去，此时此刻，她的心乱得一团糟。
推开爷爷办公室的门，才发现办公室里空无一人。
门外的走廊上就见一群人纷纷往会议室里涌过去。
爷爷大概在主持会议吧！
芷恩有些焦虑，又却不能冲进会议室里，所以只能在外面焦急的干等着。
亦不知道等了有多久，刚还人身鼎沸的走廊瞬间静默了下来，安静的气氛诡异的几乎能听到她紊乱的心跳声。
芷恩只觉得此时此刻，连她的头皮都在发麻，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事情比她想象得要严重很多很多……
过了好久，倏地，只听得一阵尖叫声在整个楼层突兀的响起，下一瞬，“哗——”的一声，会议室的门大开。
一群人相继拥了出来……
“快，快，快叫救护车……”
“快！檀董昏死过去了……”
那一刻，芷恩像是猛的被雷击中了一般，下一瞬，脑子里一片空白。
“爷爷……”
芷恩疯了一般往会议室里冲去，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有一种感觉，爷爷会离开她……
会彻彻底底的离开她……
脑子里一瞬间全是爷爷和她过往的点点滴滴。
泪，早已模糊了眼球……
直到见到爷爷苍白得毫无血色的脸，芷恩终是忍不住，泪水至眼眶中流了出来。
救护车很快就到了。
芷恩随着医务人员，推着推车，就往公司外走，身边还跟着一群公司的高管人员。
到了医院，每个人都心事凝重的守在急救室外面，等着里面的檀老爷子。
芷恩还实在有些弄不懂，为什么事情会突然演变到这步田地。
心底的慌乱也更甚……
“爷……爷爷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公司真的出了很大的问题吗？”
芷恩终于还是决定将事情理清楚。
几位高层人员看了一眼芷恩，神色有些复杂，思忖了一会，却也最终觉得有必要将事情的所有情况告诉她。
“小姐，最近经济不景气，石油界影响最大，公司客户源纷纷外流，后来我们才发现是申氏利用各种卑鄙的手段把我们的客户源全部挖走了，公司前期开发石油新项目，将大部分的资金全部投进去，现在还根本没有盈利回收，又突然遇到经济危机，所有的资金根本无法到位，之前申氏对我们公司有一笔庞大的资金投资与贷款，可是不知道什么原因，今天竟然突然宣布彻底对我们公司撤资！小姐，你说他们申氏这不是故意把人往死里逼吗？檀董一下子受不了这个刺激，就直接在会议上昏死了过去啊……”
他的话还在继续，芷恩却没有心思在听下去了。
脑子里，疼得像是被炸弹炸开了一般，难受到了极点。
“你刚刚说的申氏是……”
真的是他吗？？会是他吗？不会的，对不对？！绝对不可能！
“是……”高层管理人点头，神色有些复杂看着不愿意相信的芷恩，“就是您所想的那个申氏，您的前夫……”
水瞳忍不住剧缩了一圈，有水雾在眼眸底里弥漫。
却忍不住笑出声来。
此时此刻，只有自己知道，这一抹笑容背后，藏匿着多少苦涩。
但她愿意相信他，她想，这大概只是一个商业上的抉择，无奈的抉择。
她不相信他会是那种决绝的人，所以，大概这些都只是大家对他的误会而已。
在她的心里，他从来都不是一个这样的人！
所以，她愿意给他一个解释的机会……
所以，她出了医院，直接往他的公司奔去。
其实，她不知道这种冲动的行为到底算是一种信任还是怀疑……
她知道一而再再而三的问自己，如果自己真的那么相信他，为什么却又这么急着想要从他那里知道答案。
坐在出租车上，她早已哭得难以发声。
其实，她还是怀疑他的……
心，疼得仿佛是碎了一次又一次……
出租车师傅大概是被芷恩的情绪给吓到了，车开得很快，不出半个小时的时间，她就已经到了申氏大楼的楼下。
前台的服务小姐当然是认识她的，自己公司总裁的前任夫人，现在的女朋友，谁敢上前去拦她？
芷恩直接进了电梯，没有预约，就直接往三十六楼而去。
小手摁着楼层数字的时候，莫名的，手指竟有些发颤。
眼泪还粘在长长的睫毛上，晶莹剔透，却又是伤感绵绵。
电梯在三十六楼停了下来，进了办公室的外厅，却发现今天的办公室也是出奇的安静。
大家都不在！
莫名的，觉得有些不安。
走近他的办公室门，伸手，刚准备敲门，却发现办公室的门是虚掩的。
而且，还是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而她，却是那么不争气的，全数都听到了！
“哥，你其实早就恢复所有的记忆了，对不对？游艇爆炸的那一段你也全部都记得了对不对？檀氏的这一切，都是你故意的对不对？”
“你来找我就为了这事？？”
听得出来，申莫尧的声音很是烦躁。
“你回答我！是还是不是！”申莫延的声音也陡然高了几分，似乎有怒气在积压。
“是，我是恢复了记忆！我也承认，我是恨过她，而且很恨很恨！拉老爷子的客户就是我做的，所有的客户源资源现在全都在我这里，我就是想要看着他们檀氏一步步垮掉，就是想要让檀芷恩看着自己最爱的人受到最沉痛的打击……”
他的话，芷恩没有勇气再听下去。
眼泪，早已模糊了她的眼球，连带着，她的心，就仿佛碎成了玻璃球……
这一次，真的是疼到没了任何滋味……
连痛，都没了！
只知道，好麻好麻，好难受好难受！
芷恩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下的楼，亦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出了他的公司去的。
只知道，出了公司，却发现下雨了。
她站在公司门口傻傻的看着外面一片迷蒙的雨雾，一如她此时此刻的心。
她……好傻！
竟然，真的相信了他！
她竟然真的会以为，明天就是他们再次成为夫妻的第一天……
可是，显然，她被骗了！
签字，只有她一个人在较真而已！
她站在雨雾中，傻傻的笑了……
只有自己知道，笑容的背后，到底是有多苦，多痛……
原来，这才是他们的大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