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众目睽睽的期待中,苏沐文应战了。
众人松了一口气,夏知予却把心提了起来。
苏沐文的举动在情理之中又在意料之外,这种感觉让夏知予很矛盾,她拧着眉,看着他们轻轻的碰了一下,昂贵的玻璃器皿此时发出的声响居然是沉闷的。
紧接着两人仰起脖子往嘴巴里灌酒。她以为他们只喝几口就没事了,但是很快她发现自己错了,他们不是要喝几口,而是在拼酒,拼谁先喝完这一瓶。
不时有液体顺着他们的嘴角往外流,气氛一度白热化,众人翘首企盼,虽未发出声音,可是从他们的动作中却可以看出男人体内隐秘的兴奋已经完全被激发出来,并在此时热情高涨。
这么一瓶威士忌,这么肆无忌惮的喝下去,他们到底有没有想过自己的身体如何承受得了。
她更想喊停,可是目光不经意掠过向可可。她看到向可可脸上的紧张不安但是拼命忍着没有出声,好似她一出声便会破坏此刻凝重的氛围。
在向可可和邵烨的婚姻中他们各自究竟抱着怎样的心态。向可可是爱着宋墨凡的吗?可为什么此刻她的表情看起来就像是一个为丈夫担心的妻子?她脸上隐秘的担忧即使是隔着这样暗淡的灯光也被一览无遗。
她开始怀疑难道向可可是真的爱邵烨的?以至于对那样的虐待都可以忍受。
她的兀自出神,被一声猛烈的叫好声打断,只见苏沐文放下放下酒瓶,缓缓的擦了擦嘴巴,顺着嘴角流下的酒液充满了诱惑的性感,几乎是同时的,邵烨也放下了酒瓶,可惜仍是比苏沐文慢了一点。他用手背擦的嘴角,动作带着刚劲,眼神开始染上血丝。
这么短的时间他们居然将两瓶酒喝完了,夏知予立刻从旁边的桌上抄起餐巾纸递给苏沐文,他接过,对她笑了笑。
看的夏知予又气又恼,还笑,笑你妹,都这样了还笑。
向可可也如法炮制,不过邵烨并未领情。
老赵率先发言:“容我说一句,两位真是雄风不减当年啊,来,既然开始了咱们就干脆一醉方休了。”
扶着苏沐文从酒吧出来的时候,正好是晚上十点。不过说苏沐文驮着夏知予更贴切一点。她没有醉,只是脚步有些飘飘然,介于半醉半醒之间朦胧的状态。
反倒是苏沐文,却一脸的清醒,至少从面上是绝对看不出来他已经喝了不下五瓶威士忌的。
夏知予的舌头有些不听使唤,可是依然断断续续的问:“你的酒量不是很差的吗,为什么今天还没醉呢。”她看不过眼自告奋勇的替他挡了一挡,结果最后弄成这样子。
苏沐文骂了她一句:“活该。”
“喂,怎么说话的,好心当驴肝肺,你这个人太没良心了。”夏知予的脑子是很灵活的,就是说话声含糊不清。
苏沐文缓了口气:“好了,我们先回去再说。”
“不要,我不想回去。”夏知予被混沌的意识所左右,看苏沐文的眼神都半眯了起来,“你要是没醉上次怎么会被灌醉呢,明明就是酒量很差的。”
“上次是意外。”
几乎所有人都喜欢将不可掌握的突如其来的事情归结为意外。
“那这次是意内?”
“……”苏沐文一时被问着了。
“哈哈。”夏知予突然大笑一声,风很冷,老赵信誓旦旦的承诺了送他们回去,虽然自己也喝得稀巴烂,可是却有一辆车缓缓停在他们跟前,跟苏沐文打了个招呼,苏沐文便拖着夏知予上了车。
其实这个酒吧是老赵的,这里的车都是老赵一早安排好的,司机开的正是苏沐文的车。
苏沐文抱了地址,夏知予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思维,她的酒品自认不错,决不可在外人面前丢了人。
控制酒品最好的法子便是睡觉,于是她靠在苏沐文的怀里很安静的睡着。
苏沐文叹了一口气,窗外不停的闪烁使他想起当时酒吧里的灯红酒绿,以及与邵烨的那一场欠了几年的谈话。
事隔多年,他依然耿耿于怀。苏沐文的出现之于当年的邵烨来说是一个致命的打击。
如果没有苏沐文,可能白千羽会在邵烨的呵护下活的幸福美满。
夏知予突然嘀咕了一句:“你刚才抽烟了。”
苏沐文听得并不分明,夏知予又强调了一遍:“你刚才抽烟了。”
他低头盯着她酡红的双颊以及毫不自知的笑容,点了点头。
他并不会抽烟,只是邵烨递过来的时候本能的接了,就像他们当年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邵烨也给了他一根香烟。那时候的邵烨抽烟的姿势极其帅气,一个连抽烟都能吸引女人目光的男人注定是祸害。不知出于什么心态,总之邵烨丢过来香烟的时候苏沐文抽了。
邵烨说:“你要好好对千羽。”
苏沐文沉默不语。
“如果千羽过得不幸福我第一个不会放过你。”
“既然你想她过得幸福为何不自己给她呢。”苏沐文说这话的时候更多的是不耐,他已经被那个叫白千羽的女孩子搅得不甚其烦,可偏偏还有人来找他要求他给千羽幸福。
“因为我给的幸福他不要。”他笑起来的时候很好看,可是眼底却有淡淡的悲哀在流动,“我知道她就喜欢你。”
这是一个男人的无奈,也是一个男人的成全。他眼睁睁的将自己喜欢的女孩送到别人的手上,如此卑微的守候着她的幸福。
苏沐文皱眉了,他们是同一个寝室的室友,可他们就像是南极和北极,从来对彼此不屑一顾。然而现在不得不让苏沐文对他有更多的看法,大学四年他们竟然没有相互真正了解过,一直处于一种莫名的敌对状态,可能这就是同样卓越的男人对危险的本能反应。
“但是我不喜欢她。”苏沐文眼睛平静的直视前方。
“那你就努力喜欢她。”邵烨居然还能笑着说这话。
“你疯了是不是?”
“我是疯了,为了她我可以不惜一切代价。”
苏沐文深深的皱眉:“既然如此,你何不喜欢让她喜欢上你。”
邵烨转过身来,有种风华绝对的悲伤,黯淡了周围的日光:“试过了,可惜在我自以为成功的时候你出现了。”
对话的最终以邵烨似笑非笑的警告收场。白千羽确实是一个不让人讨厌的女孩子,因为邵烨的话,让苏沐文对这个像牛皮糖一样黏着他的女孩产生了更多的反感,可是真的面对她的时候却让人讨厌不起来。
她像空气,看似普通却一点一滴慢慢的渗入着,等有一天你意识到的时候却已经离不开她了。
苏沐文从未深刻剖析过自己对白千羽的感觉。只不过她已经成为空气一样不可替代的存在。
邵烨黯淡了一段时间。苏沐文与他每天同进同出,感受着他眼中的讥诮与落寞,却什么都做不了。
他后来答应过邵烨,一定会好好对白千羽。邵烨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离开了寝室,喝了一夜的酒。
可是后来他没有遵守自己的承诺。
恍惚的记忆被开车的司机所打断:“苏先生,到了。”
“哦,谢谢。”苏沐文点头,那司机下车,自己打车回去了。
夏知予并没有睡着,她只是靠在苏沐文的怀里,感受着他刚猛有力的心跳,时而快时而慢,就像是跟随着他的记忆浮浮沉沉。
可是她不愿意睁开眼睛,就这么靠在苏沐文的怀里。感受着他将她抱了出来,停在了苏宅的大门口。
就是这座门,隔断了一切。
那种锥心刺骨的感觉又从心底冒了出来,他依稀仿佛回到了那一天。看到那个围着格子围巾的男孩兴奋的拉着一个围着纯白围巾的女孩站在这扇大门前。
女孩扑闪着亮亮的眼睛,指着这座大门说:“沐文,这是你家吗?这是你家吗?你家居然是这样子的,你看我穿的合适吗?你爸妈会不会不喜欢啊?”她的脸上激动与忐忑相互交织,那是一个对未来充满了幻想的年轻女孩在见男方父母时的由衷的喜悦与害怕。
他替女孩整了整围巾,脸上的表情不多,可是眼底也透露着喜悦:“进去吧。”
杨叔在门口迎接他们,说老夫人和老爷在凉亭等着。
他疾步拉着女孩朝里面走去,一路上女孩都刻意压着不安,可是手心的汗湿证明了她的紧张,也曾经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女孩,可是心中的牵挂令她心生胆怯,她希望以最好的一面来面对他的家人。
那顿饭吃的气氛很愉快。他以为一切都很好,可是饭后奶奶与她的那一次谈话后,她从书房走出来,神情有些飘忽,脸上也没有了发自内心的笑容,更像是强颜欢笑。无论他追问什么,她就是不说,背影萧瑟的离开了苏宅。如来的时候判若两人。
他冲动的跑进了老太太的房间,质问她到底与女孩说了什么,老太太的脸色也不好,气的浑身发颤:“我是你奶奶,我是这个家的当家人,只要我还没死,还坐在这里,你就休想让那样的女孩进家门!”
“你根本不了解她,你凭什么这么说她。”那样的女孩指的是哪样的女孩?苏沐文的心里很不舒服,他不喜欢奶奶用那种口吻说白千羽。
“好,我不了解她,那我直接告诉你我不喜欢她行了吧。”老太太的口气十分强硬毫无转圜的余地。他也被气着了,脾气上来二话不说拉开了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