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若晨也被这动静吓了一跳,她抬头看去,发现开着的门扉处站着一位衣着用度皆为不凡的老妇,她拄着一根深红色的梨形手杖。
一根简简单单的红木发髻斜插入满头华发间,身着一袭黛青色,用银线暗暗地绣着福禄祥云的花纹,乍看之间十分普通,只是那华贵也低调地隐于朴素的外表下。
她仔细一想,身体里原主的记忆便提醒她,现在的这个老妇就是所谓的老太太,是她的奶奶。之前似乎因为苏若晨不起眼,因此对她并没有什么特别多的关照。
玖然自然也没想到从来不来苏若晨这里的老太太今天会来到这里,而且语气极为亲昵。就算是她也没想到居然会有这种展开,她的眼神里流露出一丝的困惑。
“老……老太太……”李妈妈和宋妈妈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自己的话居然全被门口的老太太听了去,因此她们也张口结舌地看着老太太,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苏若晨只当老太太是因为今天落水一事的动静而匆匆赶来,因此她也从桌椅上起身,亲自沏了一杯茶端与老太太。
“奶奶,今日一事也别太过烦心了。”
老太太伸手接过了茶,瞥了苏若晨一眼,目光里并没有带着什么情绪。她很快地从苏若晨脸上移开视线,看着李妈妈和宋妈妈,冷冷一笑。
“接着说,老身听着呢。老身也想知道晨儿究竟受了多大的恩惠。”
李妈妈和宋妈妈看到老太太来了,登时也不敢造次,连忙唯唯诺诺地想要掩饰过去:“那……那个……”
老太太却也不理她们的托词,瞪着玖然,语气里似乎有些不满。她当初派玖然到苏若晨身边,就想着能够让玖然替优柔寡断的苏若晨解决事情,怎么现在反而变成这步田地。
“玖然,当初你在老身身边时的横眉怒色都到哪儿去了?怎么,现在全都忘完了?”
玖然自己心里也清楚,当初被她派到苏若晨身边就是指望着她强硬的个性能够为苏若晨处理一些碍事的事情,但是因为苏若晨实在太过懦弱,再加上之后老太太便没怎么管过。
所以在日久天长的相处中,她的心劲也被一点点消磨了去,从过去的说一不二变成了现在沉默不语的明哲保身。
若是认真论起来,事情发展到今天这种局面固然有苏若晨不对,但是她也不应该一味沉默,纵容这两个妈妈如此的放肆。所以听到老太太的斥责,玖然也只能沉默地接受。
“晨儿,你也该拿出主子的样子来,下人不对就尽管骂,别忘了你可是苏府的小姐。人人都说虎父无犬女,你这副样子,真是丢你父亲的人。”
老太太骂完玖然,又将矛头指向苏若晨。她也清楚玖然的难处,所以对于玖然也不过稍微点醒,但是对于苏若晨就真的是“恨其不幸,怒其不争”了。
苏若晨张了张口,将想要说的话又咽回肚里去了。毕竟这个老太太算是这个大家族中举重若轻的存在,和这个老太太闹僵对她来说没有一点的好处。
“晨儿知道了,奶奶您别生气,小心身体。”苏若晨在心中叹了一口气,面上恭恭敬敬地说着贴心的话语。
听到苏若晨的话,老太太的气也算勉强消了一些。她扫了一眼李妈妈和宋妈妈,眼神里满是不屑:“老身刚刚从院门口就听到了恩惠,到底是怎么回事?”
苏若晨也不想用这两个欺软怕硬的妈妈了,如果现在向老太太举报,正好可以顺势换了一拨佣人,这拨新的佣人她有自信能够让她们老老实实地成为她可用之人。
因此苏若晨也打定决心,索性借老太太的手除掉这两个不安分的妈妈,也起到敲山震虎一用:“奶奶,建国夫人的寿诞已经快到了,晨儿的衣服还没有做好吗?”
李妈妈和宋妈妈听到苏若晨一脸无辜地问着这个话题的时候,面如死灰,已经不敢再抬头去看老太太脸上的表情了。
“荒唐!这都已经什么时候了,怎么可能还没有把新衣送来!”果不其然,老太太听到苏若晨的话皱起眉,她拄着的梨形手杖重重地往地上一顿,发出沉闷的声响。
老太太自然也不是蠢人,她听到苏若晨的话,再联系上之前所听到的话也算知道了个大概,她冷笑着往前走了几步,那梨形手杖也往地上沉闷地顿了几下。
就像是老太太正踩着鼓点不停地逼问着房间里的李妈妈和宋妈妈。那两个妈妈早就汗如雨下,只是她们却迫于老太太的威压而不敢抬手擦拭而已。
“若老身没记错,这分发新衣一定会经过你们二位的手吧?李妈妈,宋妈妈。”在说到“李妈妈”和“宋妈妈”时,老太太咬字极重,并且拖长了声音。
她眼睛微眯,那双略显浑浊的眼睛里射出咄咄逼人的光亮,像是要将面前的这两个胆大包天欺上瞒下的妈妈给看个通透一般。
那两个妈妈终于受不住这份威压,她们跪了下来磕头如捣蒜。只是现在她们仍是畏惧于老太太的威压,而并非是苏若晨。
“是……是……是这样的。”
因为恐惧,这两个妈妈已经连话都说不利索了。她们为即将发生的被赶出府的事情而感到恐惧,她们很清楚老太太是不可能允许这种佣人照例留在府上的。
“那衣服呢?呵,别告诉老身,是你们为了贴补晨儿的花费拿出去当掉了!”
老太太重重地地上顿了一下自己的手杖,那两个妈妈浑身抖了一下,只顾着拼命磕头,但是却一句话都说不上来。
看到两个妈妈这样,老太太气得浑身发抖,她不停地冷笑着,嘴里犹自念叨着:“好好好!真是好啊!”
苏若晨看到老太太情绪如此激动,有些担心她别因为怒火攻心而引发什么心脏病之类的病死当场,因此连忙出声缓和了一下她的激动情绪。
“奶奶别气,不值得为这两个下人如此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