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苏炫的话滴水不漏,可算是里子面子都给全了方以涵。但是方以涵却也明白这个手帕也不是那么好承认的,若是她承认了,那便说明她确实有可能给苏若晨下毒。
所以方以涵连忙摇头否认道:“本妃从未见过这块手帕,不若问问其他皇妃吧,可能是她们的。”
“是吗?若是妹妹没记错,方姐姐可曾经特意在妹妹们面前炫耀过这块手帕呢。”言云溪抬手而笑,只是她的目光中却毫无笑意,“若是姐姐忘了,妹妹不介意让姐姐重新想起来。”
言云溪和龙月杰都清楚,正如同伊影有两面性一样,她言云溪同样也有两面。在外,她是放荡的青楼女子出身的侧妃,专好妖妖调调之事。而温婉的那面,只在龙月杰和伊影面前展露。
方以涵听到言云溪的话,不免有些狼狈起来,偏生这时候苏母和何念又在一旁冷冷淡淡道:“犹记得那日唐小姐落水,建国夫人也不曾参与议论,只求最后讨个公道。今日,我们也是一个心思。”
而唐筱雯此刻正想办法努力在苏府站住脚跟,让那两位当家做主的人认可自己的存在。她尚且没有心力,怎么可能还会有余力出来管方以涵的事情?
横竖此事的脏水泼不到苏炫头上,因此苏炫也抱着看好戏的心态不疾不徐地追问着方以涵。对他来说,得罪了方以涵也没什么关系,横竖他还有一个棋子,那龙霍云看在新棋子的面子上,也不敢给他气受。
龙月杰和言云溪更不必说,龙霍云以后只会变成他们的对手。能够趁可以打压对手的时候狠狠打压,这等好事他们怎么可能会放过呢?
方以涵见到众人这副缄默的模样,也明白除了自己,不会再有旁人站在自己这边了。她也少不得硬撑着反驳道:“是吗?那妹妹不如说来听听,说不定是妹妹记错了吧!”
言云溪本来想要给方以涵留点面子,不欲去复述她那等猖狂之语。但是既然方以涵赌言云溪忘了这件事,是故意诈她,那么言云溪也少不得只能不给她留任何面子了。
“谁记错了,妹妹想,等到说完的时候姐姐就应该能分出来了。”言云溪冷冷一笑,将自己系在衣服上的帕子拿了下来。她手中的是浅樱色滚着金边打着梅花络子的手帕,言云溪也算是提醒旁人别怀疑到她的身上去。
“去年贺寿的时候,妹妹记得姐姐还特意在宴席结束后拉着诸位皇妃,显摆起了静贵妃赐你的那匹丝绸做出来的手绢。”言云溪说完顿了一下,她终究还是心有不忍,想放方以涵一马。
毕竟这件事若是真的细论下去,到最后可能真的会让方以涵连侧妃都当不上。言云溪纵然不喜欢方以涵那仿佛吃了蜂蜜一样的轻狂做派,但是她终究还是只希望给她吃点苦头而已。
只是很可惜的是,方以涵却并不理解言云溪的苦心。仍然摆出一副镇定自若的样子,似乎强撑着想要听听言云溪接下来会说出什么话。
看到方以涵事已至此却仍不知道悔改,言云溪心中的最后一丝怜悯也烟消云散了。她不再停顿,继续地往下说去。
“若是没记错,我记得当初姐姐说过,这等上好的料子,若是没见识的,恐怕拿去做了衣裳。而对您来说,这种绸缎做衣服尚嫌没资格,因此这匹绸缎你只裁剪了最好的一块,让人拿去绞了金丝做了你手上的一方锦帕。”
这句话一出,就连龙月杰也不免皱起眉头。他自幼在宫廷长大,没少见过奇珍异宝。但是方以涵手中的帕子的材料却是连他都有些望洋兴叹的昂贵绸缎。
这等绸缎是捡了每年的新蚕吐出的嫩丝,由巧手织工细细织造而成,一匹价值千金,而方以涵居然敢说出这等狂话!
且不说这匹布料也只有仗着受宠的龙霍云的生母静贵妃才能得了一匹,就只说方以涵辜负静贵妃美意这一点,若是让宫廷中的静贵妃知道,恐怕方以涵的侧妃之位也就没那么稳当了。
方以涵没想到言云溪的记忆力居然这么好,因此她也不免脸色有些惨白。这些话只是她当年为了炫耀才这么说出来,其实这匹布料早让她拿起做了衣服,手帕也不过是捡了边角料才做成的。
这布料让她着实喜欢,就算剩下边角料也要做成手帕带在身上。只是她当初说这话的时候却完全没有考虑过后果,以至于现在给她惹了这么大的麻烦。
现在方以涵是真的感到后悔了,但是言云溪却并不打算给她这个后悔的机会,她接着往下说去:“我仍记得当时姐姐还特意将这方块络子摆给我们看,还说这方块含着九九之数,既契合你的命相,也契合你的姓氏,我记得您爱的不得了呢!”
龙月杰听到这话就完全坐不住了,九九之数乃是正统皇室皇子才能用的数字,她一个外嫁进来的小小侧妃,怎么可以妄言自己居然有天子龙气之数!
而方以涵也没想到言云溪居然连她一时得意的话也记得清清楚楚,脸色白里透青,她除了有些无力地从口中喊出“你胡说!”这种毫无意义的话,也没有别的举动了。
就连挣扎的方以涵自己内心都明白,这等叫喊是有多么的苍白无力。只是在言云溪的话面前,她却除了这种话也说不出别的话来。
“那妹妹就少不得再问姐姐一次,这帕子到底是不是姐姐的?”言云溪从苏炫手中接过锦帕,笑吟吟地看着方以涵,并且向她迈了一步。
周围人全都默不作声地看着这一切,但是他们无形之中也给方以涵增添了心理上的压力。言云溪带着微笑靠近方以涵,那笑容里也含了一抹逼迫的意味。
方以涵也只能艰难地张开有些干涩的嘴唇,深吸了一口气,勉强压下声音里的颤音,伸出手接过了手帕:“是……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