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呵呵。”龙月杰长舒一口气,也笑道。
倘若方才龙月杰对苏若晨直问“为什么让我们兄弟二人两人决斗”,便点破了龙霍云也爱慕苏若晨一事,无论苏若晨如何回答都有可能伤及龙月杰与苏若晨之间的感情,而龙月杰换了一种方式委婉探问,则既探明了苏若晨的心意,又保护了两人间的感情,不失为明智之举。
龙月杰只觉万分侥幸。
“晨儿,倘若我不是水月国三皇子,倘若我一无所有只是一介平民,你还会如此待我吗?”沉吟半晌,龙月杰突然问道。
“嗯?”苏若晨一征,呆立当场。
在苏若晨心目中,似乎只有痴情女子才会问这等“倘若……”的问题,如今竟闻唐唐水月国三皇子如此问自己,心中忽觉三皇子似是有些痴傻,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答。
然而转念一想,难道此话中有何暗示?比如龙月杰暗中加入了某些权势争斗,如若失败将使他一无所有?
但是苏若晨仍是很快否决了自己的想法——凡事应往好处想,或许龙月杰只是怕失去晨儿,只是想确定晨儿对其是否真心罢了。
龙月杰见苏若晨略有犹豫之色,犹如心落冰窟,寒彻筋骨:“罢了,我也只是随口问问。”
“怎么会!”苏若晨笑道:“我苏若晨 岂是那种见利忘义之人!无论你贫富贵贱我定与你不离不弃。”
龙月杰见苏若晨如此说,紧蹙的眉才稍稍放松了些,眉目中略带笑意地对苏若晨说:“晨儿,酉时已近,咱们尽快入宫觐见父皇吧。”
“好!”苏若晨微笑着点点头随龙月杰身后出了门去。
御书房,龙谦端坐于书桌前,桌上的奏折以及笔墨纸砚均已收拾得干干净净,整整齐齐码于书桌左侧,书桌右侧放了一金黄色盘龙烫金边瓷杯,杯中大约是泡了顶级乌龙茶之类,氤氲着缕缕带了熟茗特有的醇厚清新弥漫了整个书房。
“儿臣给父皇请安,父皇龙体康健!”龙月杰恭敬地向龙谦请安道。
“民女苏若晨,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金安!”苏若晨也垂了首紧跟着福身请安道。
“都起来吧!”龙谦似是早已知晓二人此来所为何事,单刀直入地问苏若晨,“你可想好了?”
“臣女不明白皇上所指何事!”苏若晨没来得及反应,习惯性地回话道。
自昨日红叶从龙月杰处回苏若晨那传话至今日此时,苏若晨于内心之中想象无数今日面圣的情景,却万没想到皇上会突然如此问自己。
“父皇,您都知道了!”首先反应过来的龙月杰震惊地问道。
听龙月杰如是说,苏若晨终于明了发生了何事,心下更是奇怪:只是请求皇上允准自己离了苏府往龙月杰那里常住,这——皇上需要如此郑重地询问自己用心细想吗?自当是选择居于安全之地的好。遂苏若晨斩钉截铁地说:“想好了!”
“不用再考虑了吗,其他几位皇子也都个个出类拔萃,你都没有中意的吗?”毕竟是终生大事,总要郑重考虑才好,龙谦恐苏若晨草率决断,将来后悔,于是再次确认道。
经龙谦这一问,苏若晨终于明白,龙谦所问乃是指自己是否嫁与龙月杰一事。
苏若晨本尚未考虑此事,此番前来只是为住进三皇子府,听闻龙谦提及此事只能重新考虑是否此时将终身大事确定下来。
“本皇子才是真正属意于你之人!”龙霍云自簇锦绣纹的轻纱帷帐后面行至苏若晨身边。
苏若晨不曾想过帷帐之后另有其人。好在苏若晨乃出身将军府的大小姐,自是知道皇上面前不可失仪,再加上晨儿一向乖巧稳重,见到龙霍云只是眉头略蹙,并未叫喊叫出声。
“多谢大皇子垂爱,民女只属意三皇子一人,望大皇子见谅!”苏若晨不愿与龙霍云过多地纠缠,于是将计就计,默认了今日此来为的是龙谦与龙霍云所想——求赐婚圣旨。
龙月杰听罢,心中感念万分,忙道:“我与晨儿乃两情相悦,请父皇成全!”
“呵呵,天下居然还有如此痴情女子!” 静贵妃面露同情之色,适时插科打诨道:“三皇子如此百般讨好于你,只为了皇上无意间一诺!你岂能不知?
“是何许诺?”苏若晨虽信任龙月杰,但不免为这个龙月杰从未向自己透露过的承诺而深感好奇。
“此事并非如你所想,晨儿你要相信于我!”龙月杰眼见自己日夜期盼的一刻即将实现,却因静贵妃一言,使自己苦心经营的感情极有可能一下子化为乌有,遂急着争辩道。
若说当初没有点私心,任谁都不信,但如今龙月杰乃是真心属意于苏若晨。只因过于重视他与苏若晨之间的感情,才故意隐瞒此事未向苏若晨提及。而在如此关键之时此事却被静贵妃与龙霍云故意抖露。龙月杰一面担心苏若晨对其产生误会,另一方面也恨极了静贵妃与龙霍云。他不用抬眼看便可以想象得到,静贵妃装作毫不知情与龙霍云洋洋自得的模样。
“‘得将军之女者得天下!’”龙谦面无表情,一字一顿地说道。
龙谦此来,一是考验苏若晨心意所属;二是考验龙月杰对苏若晨的心意;其三也是考验龙月杰的人品,确定其是否能担当大任。
苏若晨听罢,只觉脑中一片空白,僵在原处,忘记了如何思考。甚至听不进龙月杰与静贵妃等人正争辩着什么。
苏若晨觉得自己触手可及的幸福一下子便没了,自己心中的原本开阔豪迈的天空,一下子变得乌云密布,于不经意的一瞬“轰”地一声便塌掉了。
待回过神来,苏若晨质问龙月杰道:“此事当真?”
“晨儿,你愿相信于我还是倾向于他们!”龙月杰已无力解释,只是颤抖着手无奈而烦躁地指向静贵妃。
“我相信你,可是我更相信事实!”苏若晨痛苦的地道。
上一世法医的身份使她比寻常人更理性一些,她习惯于以事实说话,以证据说话。
苏若晨话中之意毫无悬念,一听便知。
龙月杰满面痛苦之色,颈上青筋暴突,原本俊秀五官纠结在一起,分明扭曲成一个“苦”字。只是龙月杰并未发作。
“既然你属意于她,那便证明给看,否则你便是利用于她!”静贵妃催促的话,话语犀利,一针见血,更是火上浇油。
苏若晨几乎能想见龙月杰会如何自残、如何指天发毒誓,同时也作好了直面龙月杰为自身利益弃这份感情于不顾的最坏准备。静贵妃与龙霍云想是亦想到了这点,心中的得意之色于面上显露无疑。
苏晨颤抖地等待着,用眼神质问着龙月杰。
“父皇,请革去我的皇子身份,将我降为庶民!”龙月杰斩钉截铁地说。
为证明自己并非为了皇权而利用苏若晨,龙月杰竟用如此极端的方式!
听闻此言,不禁是苏若晨怔住了,便是静贵妃与龙霍云也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
龙谦脸色一沉,并未回答龙月杰,而是转而问苏若晨道:“倘若我革去他皇子身份,你可仍旧甘愿嫁于他这个平民百姓?”
“他一介草民,怎配娶你!而我乃堂堂水月国大皇子,与你可谓郎才女貌、门当户对!苏小姐,嫁与我吧,我能给你荣华富贵,给你你所要的一切。”龙霍云抢先说道。
苏若晨惊诧至极,万般言语哽于喉间。
“你缘何弃与生俱来的荣华富贵而不顾!你缘何为我一人而舍弃天下!你缘何不怕我对你不义使你鸡飞蛋打!”苏若晨失声问道。
“草民龙月杰自知配不上苏小姐,倘若苏小姐心有不甘,草民绝不勉强!”龙月杰恍如一贯的泰然自若。
“在你眼中我竟是如此薄情寡义之人么!”反应过来的苏若晨眼中含泪,深情的对龙月杰说,“你为我甘愿自弃一切荣华、权位,我岂会因你身份低微弃你而去!我所属意的是你这个人,而非你的荣华富贵!我要的只是一生一世一双人!只是与你一起安稳度日,而非为了纸醉金迷的日月!
今日我便于这殿中指天发誓:我苏若晨无论你龙月杰身份地位高低贵贱,都愿嫁于你,一生伴你左右,不离不弃!”
“既如此,朕便不再阻拦于你二人,你们去吧!”龙谦脸上仍面无表情。
“草民,谢主隆恩!”“民女谢主隆恩!”龙月杰深深地给龙谦叩了个首,算是辞别前最后一礼。苏若晨跟随行叩拜之礼。礼毕,龙月杰与苏若晨双双离了御书房,渐去。
“这……”龙霍云看傻了眼,不可思议地问龙谦,“他们都一时冲动昏了头!父皇,您这便放他们离去了?……”
“那你,予以何为!”龙谦问道。
“无他。”龙霍云见此连忙噤口。
“事已至此,别无他法!”龙谦叹息道,眼神沿着龙月杰与苏若晨离去的石道飘向远方。
书桌上那碗香茗不知何时已散尽温热,收敛了尽数茗香。
既如此,龙谦那句承诺多半也不做数了。龙霍云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心中暗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