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众姐妹暂时也想不出什么更好的法子,那便先如此决定吧!”胡妃与杨嫔感激地看了李妃一眼,趁机向何希求道。
朝臣联名上书比总比单独行动安全地多,皇上总不能一下叫众多官员同时罢官或是同时处决了众官员吧,因而倘若何希能够同意,那胡妃与杨嫔嫔父亲的性命也算是保住了。
何希似乎并不十分满意,但也并非想对董妃与杨嫔赶尽杀绝。因此,何希转而又问一直不曾说话的晨妃道:“依晨妃妹妹看,此事该当如何处置?”
平日里何希是准许晨妃日日于寝宫中礼佛而不用来景仁宫问安,但今日却特意将晨妃叫了来,便是专为此事。
“对呀!”何希的话倒使得董妃豁然开朗,未等晨妃说话,董妃便抢着说道,“晨妃娘娘当年的情景似乎也是与这个所谓的‘何姑娘’有些相似呢!不如让晨妃讲讲此事应当如何破解!”
“除了容貌有些像,其他的呢,哪还有相像的地方!”曹嫔倒突然为董妃打抱不平道,“晨妃何曾如眼前这位‘何姑娘’这般狐媚的勾引皇上!”
“就是!”不知是谁附和了一句。
“好了,咱们且听听晨妃怎样说!”静芸略有些不耐烦地插话道。
众人将眸光都看向晨妃,晨妃此时方抬起头来,面上依旧波澜不惊,缓缓地道:“凡事都有定数,无须强求!本宫对此并无意见!”
“晨妃此言太过自私自利了点吧!好歹咱们皇后娘娘与静贵妃娘娘以及众姐妹当你是姐妹,且给予您那么高的期望,您竟然‘只知自扫门前雪,不管他人瓦上霜’!”胡妃甚是不满地指责道,“即便晨妃姐姐遁入佛门也不该毫不理会众位姐妹的死活吧,何况晨妃娘娘并未遁入佛门,只是潜心礼佛而已!”
晨妃并未接话,何希却瞪了胡妃一眼。
胡妃虽然嚣张,但在座却有两人是胡妃不会主动招惹的——一是静贵妃,家世显赫,机敏妩媚,于太后、龙谦与后宫众嫔妃之间八面玲珑;其二便是何希虽然家道已然没落,但碍于其身份地位以及太后对其的维护,也是不能随意得罪的。
因此,胡妃即使心中气愤不已也只得强压下去,乖乖安静下来。
“晨妃妹妹,”何希耐着性子问道,“即便妹妹并不介意此事结果如何,但妹妹可否帮众姐妹想个法子,也算帮众姐姐一次,咱们众姐妹定会记住您这个人情!”
“多谢众姐妹对本宫如此信赖,只是本宫怕是要令皇后娘娘、静贵妃娘娘、众姐妹失望了——本宫这么多年以来极少伺候皇上在侧,因此对皇上的性情并不甚了解,所以也是想不出法子劝说皇上的!还请众姐妹另想他法才是。”晨妃不急不躁地道。
听闻此言,对晨妃抱有满怀希望的众人一片哗然。
何希脸上略有一丝尴尬,但却仍压抑着恼怒,温和地道:“既如此本宫也不便再为难晨妃了,只能‘先死马当成活马医’,以李妃的法子先试试吧!”
雄伟的山脉连绵起伏,黄澄澄的野菊花待放的花苞已然簇簇拥拥,甚至有些耐不住寂寞的‘急性子’已然零星吐出嫩黄的花蕊。
在一个荒凉的山坡上,有一座孤坟傲立于一处平摊的沙梁上,背靠山壁,面向峡谷,似乎端坐于高高的石凳之上向着山谷的那汪“寒冰池”眺望。
都说‘一场秋雨一场寒’,一场不大的秋雨连绵了几天。秋雨过后,不但早上、傍晚与夜里已渐有凉意,连路边、山坡上半人高的青草也依稀开始变黄。
微微的凉风中,苏若晨的双腿早已跪得麻木没有了知觉,眼泪早已哭干,想说的话早已说了千百遍,但苏若晨依旧悄无声息地跪于这座孤坟之前发呆。
“红叶阿姊的仇,咱们俟亥甲将军已经替她报了!”已在苏若晨身后立了良久的拓跋洋突然开口宽慰苏若晨道,“红叶阿姊泉下也可安息了!”
“晨儿阿姊!”拓跋琥心疼地劝说苏若晨道,“咱们回去吧!逝者已去,生者节哀啊!”
拓跋琥手中仍旧拿了一把纸伞,以备这尚且阴着的天突然抛下雨点,而其他几把伞早已经收归于不远处的马车之中。马车的车轮以及靠近路面的地方均已沾满了泥土,看其来早已不像之前那样华贵。
“是啊!”拓跋洋也附和道,“倘若红叶阿姊泉下有知定然也不愿看到晨儿阿姊这般不吃不眠不休一连几日!”
一阵凉风悄然袭来,苏若晨紧贴了湿衣服的瘦弱身子禁不住打了个寒战,苏若晨伸了手,轻轻扯了扯已经满是厚厚的泥水的裙裾,以图盖住自己因湿了长裤而略感微冷的双腿,并没有接话。
拓跋琥见状,悄声命杨桃去取来马车中早已备好的干净保暖的新衣,然后蹲身拉了苏若晨的手臂央求苏若晨道:“晨儿阿姊,您先去马车中将这件衣服换上吧,不然恐会着了凉!”
“你们先回去吧!”苏若晨推辞不过,只得妥协:“阿姊再陪红叶一小会儿便回去。”
提到红叶,苏若晨的泪再次夺眶而出,滑落脸颊。
但拓跋琥似乎对苏若晨的让步并不满意,连忙拿帕子给苏若晨拭干了泪,继续劝说苏若晨道:“晨儿阿姊!您便随我等一同回去吧!”
“对!”普跋也安慰苏若晨道:“我等都知道您与红叶阿姊之间感情深厚,但您如此太过伤心恐伤了身子,便得不偿失了!”
拓跋洋、拓跋琥、普跋三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劝说着苏若晨,良久,苏若晨回过头来,两眼已经红肿,娇嫩白皙的脸沾了泪又被山风催了,似乎略有些粗糙皲裂,头发有些凌乱,额际几丝乌发被山风携着于苏若晨眼前飞舞。苏若晨抬了略有些颤抖的手,轻轻将那几丝乱发撩到耳后,眼中依旧充盈着泪水,但明显有了神采:“好,咱们回去吧!”
苏若晨说着便欲起身。但或许是跪久了,双膝有些酸软,苏若晨想要以手撑地站起身来,却似乎很是吃力的模样,三个孩子刚想上前帮苏若晨一把,却见苏若晨一个摇晃,扑倒在了红叶坟上,本来便泥泞的衣服,如今越发看不出本来的色泽花纹是何模样了。
“晨儿阿姊!”三个孩子惊叫着奔上前去却见苏若晨已经昏了过去。
“应该是晨儿阿姊伤未好全,再加上这寒风冷雨一吹一浇,体力不支,所以才晕了过去!”拓跋洋推测着,立即吩咐普跋道,“快过来搭把手,将晨儿阿姊抬上马车!”
此次出门拓跋洋、拓跋琥只带了普跋与杨桃来,这种事两个男孩子当然是当仁不让,但也多亏拓跋洋与普跋身上都有些功夫,要换作普通的孩子定然抬不动苏若晨,只能回去搬救兵了!
拓跋洋与普跋将苏若晨抬上了马车,安置好,拓跋琥与杨桃便依次进入车中。杨桃见苏若晨虽然昏迷,但身子却忍不住蜷缩着,似是很冷的模样,因而立即将手中的衣服盖到拉苏若晨身上。
“唉!”拓跋琥看着平日里端庄高贵的苏若晨如今狼狈不堪地缩在这马车之中,禁不住叹息道,“难为晨儿阿姊对红叶阿姊如此情深义重!”
“可是晨儿阿姊还年轻,如此不注意保护自己的身子,将来定会后悔的!”普跋略懂一点医术,知道对待自己的身子应保持适度,如若不然,等年纪大一些便会有各种疾病接踵而至。
“啊呀!”拓跋琥突然喊叫起来,“阿姊额头上好烫!”
“让我来看看!”说着普跋的手指便搭在了苏若晨的腕上。
过了半晌,在拓跋琥与拓跋洋焦急的目光中,普跋移开手指,正色道:“晨儿阿姊乃伤心过度导致气血攻心,加上急着往上起身,头部供不上血气,方会晕厥过去,而且晨儿阿姊受了凉得了风寒,还有身上的伤仍旧没有好全,如此一折腾,怕是还要多休养几日了才能四处走动了!”
三个孩子为此一阵唏嘘,然后便由拓跋洋、拓跋琥与杨桃于马车中照看着苏若晨,偶尔聊上一两句无关紧要的话,由普跋赶着马车,趁着大雨即将来临的空档急速往宫殿中驶去。
乌城之中,龙月杰及其他讨伐鲜卑的众将士大营中,重又恢复了静谧,只有左中郎殿中依旧灯光闪烁。
那刺客一走,小和顿时放松了精神,两眼一黑便晕了过去,想来是伤的不轻。众侍卫七手八脚地将小和抬至小和床榻上,左中郎与那行军郎中亦随之跟了过去。
“大夫,”待行军郎中自小和床边的软凳上起身,左中郎急忙上前一步问道,“他没事吧!”
虽然左中郎与小和乃是将军与侍从的关系,但由于朝夕相处,左中郎与小和也有了兄弟间般的感情,左中郎见小和因自己受伤心中竟也万分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