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若晨与普跋下车,其他人下马,一同行至崖边,将那半壁马车小心翼翼地拉了上来。
但令人遗憾的是,马车里面空无一人。
心情极为沮丧与不安的苏若晨立即伸了头往裂谷中望去,只见白茫茫的很是厚实的一层白雾遮住了视线,使苏若晨看不清崖深几何,崖下是水是石。
“普跋你可知此处地形如何,自何处能下到裂谷之中,可否立即带我去山崖之下寻找?”苏若晨急忙问普跋道。
“阿姊,还是将你先送回,然后我等再返回此处寻找吧!”普跋有些为难地道,“可汗他们想必已然等阿姊等急了!”
“摄政王与王妃既已回去,可汗他们定然立即便会得知你已找到我的消息,知道我还活着,因此可汗便可放下心来了!所以咱们还是先去找杨桃吧!”苏若晨安慰普跋道。
“此去山谷之下,路途遥远,且山路崎岖,无法以马车或是马匹代步,而如今阿姊身上受了伤,何以下去?”普跋对此疑虑甚多。
“阿姊这点小伤不妨事,而且倘若阿姊当真中途累了便折返便是!”苏若晨极力打消普跋的担忧。
“好吧!”普跋拗不过苏若晨百般劝说,只得勉强同意。行至合适下入峡谷的地方停了车马,留两人看守车马,其他人皆随苏若晨与普跋去谷中寻找杨桃。
不出所料,为了寻找杨桃,苏若晨即便又累又饿又困且身上如蚁噬一般难受,但仍然坚持不吭一声,即便普跋征求苏若晨是否回去,苏若晨仍一再否定。
虽然山谷之外秋意正浓,但山谷之中却仍旧“春”意盎然——山谷中不仅气温比上面高了许多,草色比上面青翠了几许,连花儿的种类亦比上面多了几种,花儿上甚至有些不甚起眼的蝴蝶正于花草间翩翩起舞。不过或许是因常年云雾缭绕,日照不足的缘故,山谷中稍高一些的灌木乔木等植被长势却不算茂盛,而且山谷中湿气明显较上面重一些。
苏若晨与普跋等人却没有心思欣赏山谷中的景色。他们仔仔细细来来回回搜查马车之下大片山谷多遍,却仍旧不见杨桃的身影。
眼见没有希望于这山谷中找到杨桃,苏若晨身体里的力气像是突然被掏空了一般,再也不愿多走一步。
“阿姊!”普跋细心发觉苏若晨满面疲惫的表情,因而心疼地对苏若晨道:“要不我先送你回去,让他们先在此继续寻找,等我再次折返,再带他们到别处找找看!”
“好!”这一次,苏若晨虽然心中仍旧万分不甘,但却不再推辞。
就这样苏若晨随普跋提前回了城中。
苏若晨回到可汗宫步入自己的寝殿,见寝殿中空荡荡的,苏若晨倍感不适,因而更加思念起杨桃,乃至坐立不安。
“阿姊!”闻讯赶来的拓跋洋、拓跋琥匆忙而至。
“阿洋、阿琥!”遭遇了此劫,苏若晨见到拓跋洋与拓跋琥更有了亲人般的感觉,心中所有的担忧与焦急都化作满腔欲说的话卡于喉间。
“阿姊你终于回来了,让我等好生担心!”拓跋琥见了苏若晨,眼睛中立即噙满了泪水。
“阿姊你身上好多伤,这是怎的了!”拓跋洋亦见苏若晨身上数处擦伤,立即关切地询问着,随即转头对身边的侍卫道,“穆勒,快去叫达尔洛大夫前来为晨儿阿姊诊治!”
“我身上只是皮外擦伤,无碍!”苏若晨推辞着,转而伤心地道:“倒是杨桃,至今下落不明!”
“阿姊莫要着急,慢慢讲,到底发生了何事?”拓跋洋安慰苏若晨道。
因而苏若晨趁机把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地讲与拓跋洋与拓跋琥他们听。只是唯一看见有雕冲撞马面之事的车夫已死,苏若晨与乌日托纳馨一样并不知情,因而苏若晨亦无法向拓跋洋与拓跋琥解释马儿失疯的原因。
“辽阔的草原上奔跑的马儿不会无缘无故失疯,想必那马儿定然是看见了什么令其受惊的事物!”拓跋宇严肃道。
“可是那时天色已暮,应当不会有人畜经过吧!”苏若晨猜测道,“而且事后我查看过周围的地形,不仅地势平坦,而且并无留下明显异物!”
“不会是中途突然飞来了一只鸟儿吧!”拓跋琥此话出口,连自己几乎都有些觉得太过巧合。
“此话怎讲?”苏若晨倒极为认真地问拓跋琥道。
“那是多年前我听可敦讲过的一个故事,说是一匹马儿受到鸟儿惊吓失了疯摔死了它的主人!”拓跋琥道,“而且有鸟儿飞过是最难留下什么证据的!”
“可是……”拓跋洋对此尚存疑虑,“那只是个故事而已,而且极少数鸟儿会于夜晚四处飞来飞去!又没有可能是斑马、羚羊类的见到马儿本来受了惊一通乱奔从而冲撞了马儿?”
“可是,倘若那鸟儿是有人圈养的呢?”拓跋琥不服气地道,“喜欢私养鸟兽的大有人在!”
“对,是鸟儿的可能性极大,”苏若晨突然接过话来道,“似乎当真是鸟鸣!”
苏若晨突然记起事发前自己偶然隐约听到一声雕鸣,苏若晨虽不识雕鸣,却也曾猜测那是鸟类发出的声音,如今听拓跋琥如此一说,倒使苏若晨的猜测得到了证实。
“难道有人故意暗害?”拓跋宇异常震惊道。
“阿姊来我拓跋才多长时日,又无何仇家,怎会遭人暗害?”拓跋琥不解地道。
“难道是……”苏若晨问道,“我初来拓跋当日你等救我回拓跋之前你等当真确认追杀阿姊之人并未留下活口?”
“是的,”拓跋洋肯定地道,“当时我方人多势众,他们是被我等包围起来全歼的。”
“既如此,却没想到他们仍旧来得如此之快!”苏若晨蹙了眉略有些吃惊地道,“他们居然仍不肯放过我!”
“阿姊是怀疑是那些人的幕后指使者又增派了人来?”拓跋琥一下便明白了苏若晨之意。
“岂有此理,那些人竟敢于我拓跋领地如此嚣张!”拓跋洋听闻拓跋琥之言信以为真,气愤道。
苏若晨见拓跋洋与拓跋琥义愤填膺的模样,连忙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低声对拓跋洋与拓跋琥道:“阿姊只是怀疑,并无证据可言,你们而且切莫乱讲!”
“好!”拓跋洋点头道,“看来我等还要再赴阿姊出事之处查看一番,或许能找到更多蛛丝马迹!”
“好!”拓跋琥赞同道,“我也去!”
“还有我!”苏若晨亦应和道。
“阿姊尚未痊愈,不可再四处走动!”拓跋洋与拓跋琥异口同声地劝说苏若晨道。
“阿姊都说了,这伤不要紧!”苏若晨无奈争辩道。
“哎,对了,”拓跋琥奇怪道,“叫人去传达尔洛大夫已有一会儿了,为何仍不见他来?”
“达尔洛大夫到了!”拓跋琥话音刚落,房门外便传来了穆勒的声音。
提了医药箱的达尔洛与穆勒一前一后进得苏若晨房中,给拓跋洋、拓跋琥与苏若晨行了礼。拓跋琥急切地招呼达尔洛为苏若晨诊治。
“可敦驾到!”恰巧此时,通传声传进房中,接着乌木达穆娜急忙而入:“太子妃可还好,有没有伤到哪儿?我带了一份跌打损伤药,希望你能尽快康复。”
苏若晨寝殿之中包括达尔洛在内的所有人一同起身对乌木达穆娜行礼道:“参见可敦!”
“多谢可敦厚爱!”苏若晨谢道。
“达尔洛大夫方过来,尚未给阿姊诊断,可敦便来了!”拓跋琥对乌木达穆娜解释道。
“那达尔洛还愣着干嘛,还不快快给太子妃请脉!”乌木达穆娜嗔怪达尔洛道。
“是是是!”达尔洛一叠声地应着,慌忙坐回去给苏若晨把脉。
众人屏气凝神等待,默契地不说一句话,不弄出一丝动静。
“太子妃可还好?”见达尔洛兀自点了点头,正欲起身,乌木达穆娜立即作一副急切的模样问达尔洛道。
“回禀可敦:太子妃只是受了惊吓加之略有有些着凉而已,其身上之伤皆系皮外之上,并未伤及要害,只需好生静养,敷用上等药材自然不会留下疤痕!我且给太子妃下几副草药,差人为其煎服即可。”那达尔洛恭敬地向乌木达穆娜回道。
“摄政王到!摄政王妃到!”拓跋宇与乌日托纳馨应声进门。
拓跋宇与乌日托纳馨也为苏若晨送来了上等疗伤膏药与其他礼品,还有补身子的膳食汤羹。
“王爷王妃客气了!”苏若晨客套道,“尤其是王妃身子未好还与王爷大老远地跑来,本宫当真是感激不尽!只是这些礼品王爷、王妃还是拿回去吧——本宫只是小小的擦伤,无需如此好的药材,还是留给王妃用吧!”
“此类药材王府中多得是,太子妃收下便是,虽然礼薄但也算我们的一点心意。”乌日托纳馨温和地笑着退让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