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否则,太子妃岂非要将这个黑锅无端背于身上了!”乌日托纳馨眼见拓跋宇与苏若晨再成剑拔弩张的形势,立即插嘴道,“咱们众位都不想看到太子妃受委屈吧,都帮着想想法子,看如何是好!”
乌日托纳馨此言看似为苏若晨着想,仔细想来却是帮着拓跋宇说话。不过这也难怪,乌日托纳馨总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胳膊肘往外拐帮着外人与自己的夫君作对吧,无论如何乌日托纳馨还是要给足拓跋宇面子,即使没有台阶亦要找台阶给拓跋宇下的!
众人沉默,苏若晨亦尚未开口,寝殿内静得吓人。众人虽亦猜得出几分拓跋宇的心思,但更多的是将目光放于苏若晨身上,期待苏若晨给出个合理的答案。
“对对对!”见众人皆不搭话,乌木达穆娜忙出来打圆场,“大家快想想法子!”
“事情因我而起,我自会负责,但倘若有人欲从中捣鬼,我不会轻饶!”苏若晨面色微冷,突然放出狠话。
于众人看来苏若晨一向逆来顺受、安静忍让,总是笑脸示人温和如风,让众人以为苏若晨定是那种胆小怕事,“打不还手骂不还口之人”,如今威严起来竟也让人感到压抑、敬畏非常,倒让众人深觉诧异。
“太子妃此言是何意思!”拓跋宇有些不悦,“是谁从中捣鬼,太子妃倒说个明白!”
见拓跋宇揣着明白装糊涂,拓跋洋有些耐不住性子。
“由于药方之事,民间传言将太子妃传做恶人,而将你夸作救世主,你可知道?”拓跋洋愤愤不平地质问拓跋宇道。
“小孩子不懂事,摄政王莫要与可汗计较才是!”乌日托纳馨见拓跋洋再次对拓跋宇出言不逊,边给拓跋洋递眼色,边给拓跋宇赔礼道歉。
“无碍,”借了乌木达穆娜的台阶,拓跋宇倒是表现得宽容大度起来,“本王当真不知此事,倘若当真如此还望太子妃海涵。”
苏若晨本想着与拓跋宇斗嘴到底,逼拓跋宇现出原形,但却不成想拓跋宇竟瞬间来了个逆转,开始猫哭耗子假慈悲。这倒让苏若晨意想不到。
拓跋宇愤愤不平地道:“真想不到这群刁民竟如此大胆,竟敢对太子妃如此无礼,倘若让本王捉住造谣生事之人,定将他碎尸万段!”
以理来讲拓跋宇对于此事不可能毫不知情,而此时拓跋宇怒气冲冲的模样倒真像是事先毫不知情,方一听闻此事便设身处地为苏若晨考虑,倘若不知内情之人的确无法辨别拓跋宇的真实想法,不过在坐众人心中多少猜得透事情的真实情形。
“只是百姓的嘴是堵不住的,太子妃还是要拿出良计来才是!”乌日托纳馨适时插嘴,恰到好处地替拓跋宇说出拓跋宇最想点明却苦于不知该如何点明的意思。
此话由乌日托纳馨说出,苏若晨倒挑不出理来,但苏若晨心中明白,乌日托纳馨的意思必然反映拓跋宇的意思,因此拓跋宇意思极为明确:让苏若晨献出锦囊妙计,以助他坐收翁之利。
“这个我自然明白,我说过,”苏若晨亦和颜悦色地道,“我会对此事负责的!”
“那便好,”拓跋宇又插上话来,“那么依太子妃之见,至于瘟病不能根除之因是由于方子尚不完善还是此方根本便非对症之方?”
拓跋宇最为关注的是药方症结何在,对苏若晨如何负责倒兴致不大。
“摄政王之问正是今日我请众位来的主要目的之一!”有些事仅凭苏若晨一个人力量是无法完成的,即便知道有人正等着不劳而获、坐享其成,苏若晨亦不得不将方子讲给众人听。
此言一出,众人议论纷纷,众人对苏若晨褒贬不一。
见众人逐渐安静下来,苏若晨丹唇轻启,并未直接道出药方问题何在,而是讲了今日自己与阿丽玛外出遇到两位妇人之事,众人皆不解其意。
苏若晨接着解释道:“我曾记得又一次我病重时曾服用过一个方子,那药方倒是不奇特,之所以令我印象深刻的那药是以三位亲人之血作为药引的!”
这一下苏若晨的引导起到了应有的效果,未等苏若晨说完,跋洋便抢着问道:“阿姊的意思是这方子中需要人血做药引?”
苏若晨摇摇头笑道:“不对!”
“那难道是病人至亲之人的泪水?那人几乎病入膏肓、即将入土,其亲友定然会伤心流泪,或许那个服药之后痊愈之人正是因其亲人泪落碗中,连同药拿与他喝了,方歪打正着,加了一味药引,而救了他的命!”一直沉默的拓跋琥根据苏若晨所讲想到此处。但在众人眼中,拓跋琥思维跨度有些大,大得有些不合逻辑了,因而一笑了之并不当回事。
苏若晨倒是挺欣赏拓跋琥的答案,自此答案可以看出拓跋琥心底善良而柔软,让人不禁心生怜爱。不过,遗憾的是这仍非正确解释。
“无需如此麻烦!”苏若晨笑道,“此药药引只需生姜数片、蜂蜜一勺即可!”
此次苏若晨倒有些故弄玄虚了,让紧绷了精神的众人不禁长舒一口气:“只是这个呀,我等还以为是什么天上有地上无的珍宝!”
“虽然此物并不难弄,但是整个城中所有染病之人一人准备多份加起来便并非小数目了,”苏若晨略有些为难地道,“我知道咱们本地并不产生姜与蜂蜜,需得自外地购得……”
苏若晨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意思已很明确,苏若晨在等,故意等待拓跋宇主动请缨。
“这个有何为难!”此时正是拓跋宇表现自己做事能力之时,岂能错过,拓跋宇一下承诺下来,“交给我去处理此事,太子妃只管放心便是!”
“好!”苏若晨作欣喜状笑着恭维拓跋宇道,“摄政王果然非同凡响,无论有何困难,只要摄政王出马,定然手到擒来!”
“唔,”拓跋宇对苏若晨的恭维极为受用,满意地点点头继续炫耀道,“天降此灾定是由于我拓跋皇族有失职之处,我等需得自省,——本王已安排大型祭祀,抚恤赈济疫民等事宜,时间便定于近几日,倘若有空还望届时众位一同前往。”
“难为摄政王如此有心、如此爱民!”乌木达穆娜终于插上一句合适的话,便公然称赞拓跋宇,“我拓跋有摄政王这般好王爷,也算是我拓跋之福,我拓跋子民之福了!”
“可敦所言极是!”苏若晨接着说道,“虽说摄政王思虑周全,但我仍有一事放心不下!”
本来摄政王当之无愧铁骨铮铮的汉子,近来却变得有些多心,苏若晨只是就事论事,拓跋宇偏偏认为苏若晨乃故意质疑拓跋宇,对拓跋宇不放心,因而苏若晨此言一出,拓跋宇脸色立即微变。
不过转瞬间拓跋宇仍是作一副谦逊的模样强笑着对苏若晨道:“太子妃有何事放心不下,但说无妨!”
苏若晨倒没有多想,亦不愿多想,只是依照自己内心的声音对拓跋宇道:“众位可能不知,虽然尚不知病因如何,此疫绝非传闻中所言如瘟疫一般一传十,十传百,烦请摄政王将此公诸于世,以消除人与人之间的隔阂与恐慌!”
听苏若晨如此一说,拓跋宇倒觉着是自己太过敏感多疑了,因而心中莫名升起一丝歉意,脱口对苏若晨承诺道:“这个自然不劳太子挂心,本王一定转达众疫民!”
这时,乌木达穆娜忽见拓跋洋与拓跋琥正交头接耳、窃窃私语,便出声问道:“阿洋与阿琥可还有何见解?”
本以为拓跋洋与拓跋琥会慌忙说“没有”,却不成想二人交换了一下眼神,拓跋琥面色凝重地道:“我等想请求摄政王为晨儿阿姊雪冤!”
见拓跋琥竟冷不丁地冒出如此一句话,乌木达穆娜极为后悔自己方才多嘴,恨自己为何偏偏无事找事多问一句,亦恨拓跋琥不分时辰“哪壶不开提哪壶”,此时乌木达穆娜后悔得恨不得将自己的舌头咬下来才是。
不过无人有心思注意乌木达穆娜纠结的表情,众人的眼神只是于拓跋宇、苏若晨与拓跋洋脸上来回转。
“那可汗倒说说,我该如何为太子妃雪冤!”拓跋宇努力压抑住内心飙升的怒气,温和地微笑着问拓跋琥道。
“向天下黎民公然说明引起此次疫病的并非晨儿阿姊,提供药方的亦非摄政王而是太晨儿阿姊,并告知他们事实是晨儿阿姊自一开始便致力于帮我拓跋解决此次疫病之事,如今仍为此事操心受累。”拓跋洋一气呵成、毫不停顿。
果然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拓跋洋一席话,使得包括苏若晨在内的几乎所有人皆瞠目结舌。
细细想来,拓跋宇倘若果真依照拓跋洋之言而为之,则极大地损害了自己的名誉,助长了苏若晨的势头,这可是拓跋宇近来最为抵触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