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切偌“噗通”一声对着左中郎与龙月杰跪倒在地竟流下了后悔的泪水:“一切责任在我,请太子殿下、左中郎将军以军规处置于我!”
“这……”这突入其来的变化使得众人有些迷茫,包括左中郎与龙月杰。
“你也是酒后失言,算不得你的错,而且事情都已过去了,便休要再提,而且最终犯错的是我,切偌将军就莫要自责了!”没想到左中郎竟首先回过神来,极为大度地劝说切偌道。
事已至此,他人当真没法插话了,无奈之余,众人皆看向龙月杰,等着龙月杰决断。
于情讲,既然是过失便也用不着如何惩罚,于理讲,当按军纪处理,当罚则罚不能留情,一时间“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无法决断。
人心都是肉张的,龙月杰此次便是“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此时为难亦是咎由自取,无人帮得了。
“要不这样,此事今日先不做裁决,容太子殿下回去考虑考虑。”游刃见龙月杰为难,连忙圆场,“今日乃庆功宴,咱们只庆功不谈赏罚之事!来来来,咱们继续喝酒!”
游刃虽是好心,但是却并未体会到左中郎与切偌内心的煎熬。
左中郎与切偌倒想立即将此事解决,无论结果好坏,都比如此心内七上八下地等待要强得多。
“太子殿下还是早下决断吧!”左中郎与切偌异口同声地说,“末将甘愿领罚!”
龙月杰思虑片刻还是当着众人的面立即下了决定。
“左中郎与外敌私通论罪当诛,但念其事出有因,且能认罪,并愿将功补过,罚三十军棍;切偌酒后失言酿成大祸,应以重罚,但念其此举实属无意,罚二十军棍,以作惩戒。回京之后行刑。行刑之后此事莫再提及,以后功过从长计议。”龙月杰提高音量道,“至于其他的明日拔营回京,待回京后本宫自会向皇上上书陈词,皇上公证严明,赏罚自会分明!”
龙月杰此言,明摆着不想再让人开口谈论此话题。
江楚一眼便看透此事,立即接过话来道:“这些惹人伤神之事此事咱们暂且不提,我看门外千坛美酒尚未开封,今晚咱们只把酒言欢,谈论咱们何以破城、何以取胜,回京之后何以勤政、何以爱民,咱们今夜不醉不休,众位可还愿意!”
“好!”众口一词应和道。
江楚趁众人不想再继续此话题之时机重复游刃方才之言,竟意外得到众人的一致认同。
经历了一个小小的风波,庆功宴复又继续,甚至比之前气氛更为融洽,但人人心中滋味万千,恨不得欢宴提早结束,只有部分怀着“一人吃饱全家不饿”,能保住性命回乡便已是不幸中万幸想法的兵卒,逐渐丢弃拘谨的面具,开怀畅饮、放声大笑。
宴罢,众人皆散去,徒留拓跋洋、拓跋琥带了普跋留于苏若晨寝殿之中。
三个孩子显然为方才尚可满意之结局长舒一口气,满面轻松之态,说笑间亦舒畅了许多。而苏若晨却仍是峨眉紧簇,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
“阿姊,”拓跋琥很快发生了端倪,“城中百姓的病情已有了方子,摄政王亦同意为你雪冤,你为何仍不高兴?”
“我之所忧,并非为此!”苏若晨勉强扯出一丝笑容,对三个孩子道:“时至今日此病病源何在并无丝毫线索,倘若找不出病源,恐仍是后患!”
普跋对病理倒是知道一些,但从未见过如此之病症,更不用说知晓病源所在了,而拓跋洋与拓跋琥则对病理一窍不通,更是无从说起了。因而三个孩子均蹙了眉问苏若晨道:“那依阿姊之见,病源当如何寻找?”
“看来我等需得再次走访民间了!”苏若晨似是下决定一般道,“只有深入调查方能得其真正原因!”
为了此次疫病之事,苏若晨并未少入民间探查民情,此番却又欲前往。虽然拓跋洋等不想干涉苏若晨自由,但是,终究是有些心疼苏若晨如此奔走辛劳,因而请求道:“那让我等与阿姊一同前往吧!”
拓跋洋心想,不能替苏若晨分忧,共患难总还是可以的!
苏若晨并未阻止——多一个人多一种想法,真相或许就在某个人的一念之中。
事不宜迟,苏若晨等当机立断,立即行动。
苏若晨等走访了包括上次所见那位妇人在内的多个家中有疫病之人的人家,以皇室的名义赠钱赠物赠药,慰问关怀,并自闲聊中了解这些人平日里衣食住行相关习性以及与什么人往来更多等。
时值夕阳下山,苏若晨与拓跋洋等自最后一户人家出门,来时所带整整一马车财物、药品已空空如也。
“阿姊可发现什么有价值的讯息?”拓跋琥急不可耐地问苏若晨道。
拓跋琥倒希望并未白跑这一遭。
“果真是病从口入!”听闻拓跋琥此问,苏若晨感叹道。
“病从口入?”拓跋琥略有些不解,“可是他们平日里所食均是与我等一样的肉、奶制品,怎会病从口入?”
“他们所食之物并无问题!”苏若晨否决了拓跋琥的猜测。
不等苏若晨说完拓跋洋便抢过话头。
“食物并无问题,难道是……是水源!他们喝的水与我等不同,他们所饮均是城东琉璃温泉之水!”拓跋洋一下恍然大悟,身为笃信自己所才能够命中苏若晨之意,因而期待地望向苏若晨,等待苏若晨验证他的想法。
“阿洋所言也对也不对,或是说对了一半吧!”苏若晨发觉拓跋洋的眸中闪着期待的亮光,不想扫了拓跋洋的兴,便如此玄乎其玄地解释道。
“说对了一半是何意思,那另一半是……”拓跋琥似乎比拓跋洋对此更为好奇。
“问题症结所在的确与水有关,但并非直接起因于水。”苏若晨正色解释道,“倘若我没有猜错,水中定然有种毒物,毒物本身吃进去并不会使人中毒,但它可以随热气散出,倘若人日日吸入带有此类毒物之气,久而久之则会患病!这些人经常使用或饮用此温泉水,自然会遭此毒物侵袭。”
苏若晨不知道自己所言是否清晰明了,但自认为将所要说的都已说出。
“原来如此!”三个孩子作恍然大悟状回答。
“为验证我的猜测,咱们还需再去一趟温泉。”苏若晨看着三个孩子渐变的脸色补充道,“想必你等也累了,你们先回去,我去去便回!”
三个孩子自然是想回去的,但是并非苏若晨所言“先回去”,而是想与苏若晨一同回去。
“阿姊!”拓跋洋终究忍不住道出了三个孩子此时的心声,“让我等随你一同前往吧!”
拓跋洋习武多年,什么样的苦都吃过,更不会畏惧这点小小的疲劳了;而拓跋琥自小娇生惯养,“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不曾吃过什么苦头,今日这一趟路,怕是拓跋琥印象里自行行走最多的了。虽然知道前往温泉的路大多还是坐马车,只有少部分路需下地行走,但此时拓跋琥早已累得双腿如被抽了筋、灌了铅,又疼又重,半步不想动弹,即便她心中想去亦提不开步了。
“晨儿阿姊,你也莫要去了罢!这天马上就要黑下来了,我等会担心你的,你就饶了我等,莫让我等担心了吧!”拓跋琥使出自己的杀手锏撒娇道:“您就陪我回去嘛,那温泉又跑不掉,咱们不差这一个晚上!”
苏若晨拗不过拓跋琥,只得同意。
拓跋洋与普跋,心中暗暗佩服拓跋琥“巧嘴”百尺竿头更进一步,眼下几乎没有拓跋琥说不动的人了。
水月国深宫之中依旧平静如常,但谁都知道,有些事正在紧锣密鼓地暗中酝酿或是进行中。
龙月杰将要凯旋的事情传入宫中,本来貌似平静的宫中复又起了轩然大波。
龙霍云得知消息后-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坐立不安,于书房中来回踱步。
唐筱雯眼见龙霍云如此颇为担忧,便差人请了苏炫来。
见苏炫推门而入,龙霍云犹如抓到救命稻草一般,连忙请苏炫入座:“苏将军来得正好,太子即将归朝之事,苏将军想必也有耳闻,苏将军可有何法子,且说来听听?”
龙霍云满面急躁不言而喻。苏炫见龙霍云这般狼狈模样,心中嗤之以鼻:到底是乳臭未干的娃娃,经不起一点儿小事儿!一听闻太子归朝便慌了神,乱了阵脚。
但面上却极为谦和地安慰龙霍云道:“此事秦王殿下自不必担心。”
龙霍云不敢插话打断苏炫的思绪,只静静等待苏炫继续说下去。
“如今我等在朝中的势力可说是根深蒂固,倘若太子当真回来亦不能耐我等如何!另外‘何念’已深得皇上信任,被纳为嫔;我这边兵马召集、银两、粮草等筹备亦于暗中如火如荼地有序进行,应不会横生变故。”苏炫看了龙霍云一眼继续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