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局势扭转,龙霍云面上闪过一丝得意之色——即便龙霍云如何挑事,众大臣还不得向着龙霍云,为龙霍云说话,替龙霍云开脱!
相反,苏炫却是对龙霍云之心思嗤之以鼻,他心里跟明镜儿似得明白,这些人皆是为了自保,哪有几个肯真心替自己与龙霍云效命的!
于龙谦看来,苏炫此言实在牵强,但总比龙霍云之言更让人下不来台要好的多。而且,苏炫肯为皇家说话,便说明苏炫心中对龙谦的恨意已然淡了许多,这岂非是龙谦值得可喜可贺之事!因而龙谦亦少不的给苏炫点颜面。思虑至此,龙谦遂借着苏炫所给的台阶而下:“众位都平身吧!既然众位爱卿皆如此看待此事,那朕便也不做这个恶人了!秦王!”
听到龙谦突然唤自己,龙霍云的心瞬间提到嗓子眼中,但他觉着弹劾龙月杰之事乃自己亲为,断不能半途而废,让人看笑话,此时正是表现自己英勇气概、树立威信之时,因而刻意梗着脖子装作无谓的模样回道:“儿臣在!”
苏炫眼见龙霍云如此,心中别提有多失望,心想:“看来这个秦王也该好好调教调教了,否则早晚坏了大事!便让他吃点亏长点见识亦好!”
“念你一心为朝廷的份儿上便判你功过相抵,你回去好好反省反省,写份悔过书明日呈上来!”手心手背皆是肉,龙谦本想呵斥龙霍云几句,没想到话到嘴边却变成了这般。
对于龙谦的决定以及对龙霍云,龙月杰早已并无半点怨言——龙月杰体谅龙谦的难处,亦知道龙霍云仅是一时糊涂,因而并不将此事放于心上。
“此事便先如此,以后众位皆休要提及!”龙谦被龙霍云与苏炫一闹兴致全无,面色微冷地嘱咐群臣道,“今日便先如此,众位爱卿且先回去料理证政务,待晚宴时分,于长乐宫设宴为太子庆功兼接风洗尘!”
退朝之后,龙谦仍旧心中恼怒,不由地留了龙霍云与龙月杰,并于龙月杰面前恨斥龙霍云一顿,龙霍云虽隐忍并未发飙起来,但暗地里对龙谦与龙月杰恨得咬牙切齿。
龙月杰自龙谦那受了褒奖与宽慰出来,先是入了寿康宫与坤宁宫去给太后与何希请安,太后与皇后皆亲昵地拉了龙月杰说了好一会子话。此时龙月杰早已心急如焚,恨不得自己熟知土遁,一下子便能回到东宫——龙月杰早已迫不及待见到那个自己思念已久的人儿!
龙霍云出了养心殿,行了不多会儿,便见苏炫等在路边。
“你还有脸于此等我!”见了苏炫龙霍云没好气地冷声对苏炫斥道。
龙霍云知道苏炫本可为其挽回颜面,龙霍云之所以落得如此境地,被龙谦一再叱骂,只是由于苏炫不为而非不能为。
龙霍云性情暴戾,但苏炫却是极为稳重之人,见龙霍云有心争吵,想来龙霍云定会气恼之中,口不择言,遂开口提议道:“此处说话不方便,秦王殿下可否借一步说话!”
“哼!”龙霍云自然知道苏炫的意思,并未拒绝苏炫,冷哼一声上了轿子,随苏炫向外走去。
出了皇宫不多远,龙霍云便让轿夫停了轿子,坐于软轿之中不再前行。
苏炫知晓龙霍云之意,遂也停了轿子,徒步行至龙霍云轿前,高声问道:“这外面天寒地冻的,倘冻坏了秦王殿下,微臣可担当不起啊!”
等了半晌,龙霍云的轿中仍旧并未传出一点声音,苏炫明了龙霍云仍在生他的闷气,遂轻叹一口气:“罢了!”
于是苏炫便在这冷风之中耐着性子与龙霍云理论起来。
见龙霍云至此仍冥顽不灵,苏炫心内嗤之以鼻,面上却并不以为意,反而微微一笑,如清风刮过湖面,掠起浅浅的波纹一般,接起方才龙霍云所问之话:“微臣自然有脸等秦王殿下出来——今日不正是微臣为秦王殿下解得围么?”
“即便是你为我解围,”龙霍云对苏炫的反驳极不满意,蹙了眉,仍旧不服气地道,“我亦不会领你的情!”
“哦?”龙霍云如孩童一般与苏炫置气,苏炫心中冷笑,面上笑容反而更大,“那秦王殿下倒说说您要如何不领我的情?”
“本王知道,你深谋远虑,但你亦不该因此妄自尊大!我且问你,”盯着苏炫略有些戏谑的模样,龙霍云并未直接回答苏炫之问,而是凶神恶煞地反过来质问起苏炫,“今日黎明之前,我吩咐你趁各路暗中保护太子的江湖人士四散而去,前往给龙月杰最后一击,你为何不愿派人前去?”
“原是为此!”对于龙霍云此问苏炫早已预料,自然不会慌乱。只见苏炫眉间释然,朗笑道,“秦王殿下素来亦非过于冲动莽撞之人,何以于此事上如这般不开窍!微臣之所以不去,正是看好了,一来,京城之中,天子脚下,倘若太子殿下出点什么事皇上定会严查,到时难免不牵连出什么来,恐对我们不利;其次,派人前往刺杀太子殿下,倘若成功倒好,一旦不成功,被太子殿下找出破绽,奏到皇上那里,岂非打草惊蛇,后果不堪设想!”
“忠言逆耳”,苏炫此言虽然有些不中听,但却算得有些道理,龙霍云不再追究此事,转而道:“那今日朝堂之上可是弹劾太子的好时机,你为何不与我一同对抗太子,反倒做起了和事老?”
于龙霍云看来,倘若苏炫与他齐心协了,此时不得不算是一个极好的机会,使得龙月杰一败涂地、臭名远播,使得龙谦不再信任龙月杰,甚至废掉其太子之位。只可惜龙霍云一时之间急中生智想出了这个诬陷龙月杰的点子,却未想出圆谎的理由,而苏炫不但不帮自己圆谎,反而做起了和事老,自己方落得如此下场!
而于苏炫看来,龙霍云所作所为乃幼稚之极,尤其毫不理会时机是否成熟、场所是否合适,只图一时之快,纯属一时冲动而为之,不但不能扳倒龙月杰,反而贻笑大方,惹祸上身。倘若当真想要借此事扳倒龙月杰,最起码也要单独找龙谦详谈,并且准备好严密谨慎的说辞。了解龙谦之人莫过于苏炫,苏炫知道,龙谦心细如发,倘若贸然前往弹劾某人,被弹劾者与弹劾者,甚至其他任何可能相关联之人龙谦皆会怀疑,而且会找出合理的证据来反驳弹劾之人。另外,龙谦极为注重细节、礼节,最为厌恶有失皇家颜面之事,其次是他人的失态,而在这两方面龙霍云所欠缺的仍是太多。
“这个秦王殿下便更怨不得微臣了!”苏炫佯装不解地解释道:“咱们几次刺杀太子殿下,太子殿下皆隐忍未发作,倘若我等将其逼急了,难保他不会疯狗一般乱咬人,亦难保他不将这些事捅出来,让皇上严办!还是那句话,如若被查出个什么来,你我皆吃不了兜着走!而且,你已看到皇上的态度,明显是向着太子殿下的,如此一来朝堂之人上人人自危,哪有人敢帮咱们说话,这亦是微臣所担忧的。因此,并无好的理由,亦没有什么有分量的把柄,微臣不愿于此时公然反对太子殿下的功绩!”
“那你为何不急早提醒于我,及时制止我今日朝堂之举,害我于众朝臣面前如跳梁小丑一般,让人耻笑!”龙霍云低声嘟哝道。此时龙霍云终于意识到自己朝堂上所为有失颜面。
这句呢喃之言,苏炫却字字听得清晰,这倒怨不得苏炫听觉极好,主要还是龙霍云愿将这抱怨之言传到苏炫耳中。
“关于此事今日微臣可是提示过秦王殿下的!”苏炫并不认为自己有错,因而仍旧面不改色地回道,“一路之上微臣并无机会近秦王之身,只好暗中以暗语相传。”
龙霍云与苏炫之间有一套专门的简单暗语,几乎所有的信息皆可以眼神、口型或是肢体动作来表达,以用于朝堂之上或是某些不能直接交谈的场合中相互沟通交流。
“苏将军何时提醒过本王?本王为何不知?”龙霍云知道此事自己有错于先,但却拉不下脸、放不下颜面与苏炫道歉,只好装傻充愣,佯装并未发觉。
苏炫一眼看透龙霍云的窘态,亦不愿计较,只将此事略过,转移话题道:“一切已然明了,秦王殿下这下相信微臣对您的忠心了吧!”
除去心内那部分私心,其实算起来苏炫倒算是对龙霍云忠心耿耿的:苏炫从不向外人透露他与龙霍云之间的秘密,且几乎任何时候苏炫皆会帮助龙霍云对抗对手。有了苏炫,龙霍云当真是省了近乎半数的心思。
“本王仍有疑问!”龙霍云言语间明显不见了方才那般犀利,但仍有一事,龙霍云不吐不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