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何曾喝醉!”赫连松却是不服气地辩驳了一句,接过叱奴索递来的白水一饮而尽,并闭了目略略养神,再睁眼时已是虎目圆睁,精神抖擞,满身的酒气似乎被那杯白水冲洗殆尽一般,丝毫看不出赫连松曾饮酒。不过赫连松一开口,口中喷吐而出的酒气却仍是无法掩饰的,只是赫连松并不在意,大手一挥,“走,咱哥俩这就前往赴宴!”
话语之间,赫连松豪迈之气丝毫不亚于率领千军万马上阵杀敌之时。
赫连松与叱奴索到达龙月杰寝殿之时,龙月杰早已摆好丰盛的酒宴相待,赫连松与叱奴索一进门,龙月杰便热情地迎了上去:“两位将军能大驾光临,拓跋谷真是不胜荣幸,两位将军快请上座!”
“嗯!”赫连松与叱奴索虽然心内有些忐忑,面上的气场却丝毫不减,面对龙月杰的热情相迎只冷哼一声便毫不客气地入座,让人看上去像是龙月杰求赫连松与叱奴索办事一般。
不过龙月杰并不在意,随赫连松与叱奴索入了座,龙月杰亲自为赫连松与叱奴索斟酒,并连忙招呼赫连松与叱奴索随意吃喝。
赫连松与叱奴索心中困惑而不安,且又于赫连松那里已吃了一些,自然毫无食欲,提了筷子只装模作样地随意夹了一些菜品,放到自己餐叠之中便不再在动筷。
龙月杰自然是于赫连松与叱奴索进门之时便嗅到了二人身上的酒气,且亦猜得透赫连松与叱奴索此时焦躁的心理,但仍是装模作样地为赫连松与叱奴索夹了菜,佯装惊讶地问道:“二位为何迟迟不动筷,是我准备的饭菜不合二位将军的口味,还是这酒水不够香醇——倘若有何不合适之处,二位将军尽管提出来,我命下人重新安排便是!”
见龙月杰此举,赫连松与叱奴索略有些莫名其妙,亦有些厌恶,赫连松倒并未多言,叱奴索却忍不住问龙月杰道:“我等皆是率性之人,不喜这些弯弯绕,谷公子有何话直说便是!”
“叱奴索将军想是误会了吧!”龙月杰一副委屈于被叱奴索“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模样,哭笑不得地对叱奴索道,“今日请两位将军前来不谈正事,只饮酒作乐!”
“当真仅是如此?”赫连松仍有些不放心,“难道你不是对杀人之事怀疑到我们身上了吧!”
“怎会呢!”龙月杰打着哈哈道,“两位将军正气凛然、刚正不阿,怎会做出如此恶毒之事!我的确是景仰二位为人已久,而特意请二位前来,此外别无它意!”
侍立一旁的高忍与小豆子从未见龙月杰竟这般阿谀的模样,更不成想龙月杰如此正气之人亦有如此扯谎不脸红的时候,心中讶然不已。倘若事先不知龙月杰目的何在,高忍与小豆子定然以为龙月杰竟与赫连松与叱奴索等人同流合污了呢!而龙月杰对小豆子与高忍的愕然却是如同毫无察觉一般,仍旧“我行我素”!
见龙月杰“真诚”的模样,赫连松与叱奴索几乎信以为真,竟也渐渐放松,与龙月杰闲聊起来,只是那酒菜赫连松与叱奴索乃是当真无法下咽了,龙月杰只好眼睁睁任那饭菜冷掉。
见赫连松与叱奴索对自己的敌意大大削减,龙月杰几乎动了恻隐之心,对杀人之事不愿再追究下去。但考虑到倘再不给赫连松与叱奴索一个下马威,赫连松与叱奴索恐更加嚣张,甚至给自己带来更多麻烦,进而影响将来筹谋之事能否顺利进行,龙月杰仍是不动声色地依计而行。
不知不觉间夜幕降临,赫连松与叱奴索主动起身请辞。
“时辰不早了,我等就此告辞,今日多有叨扰,改日公子到我府上做客,我定备下好酒好肉招待!”赫连松豪爽相邀。
“好好好!”龙月杰亦附和着笑道,“到时候咱们再喝它个不醉不归!”
“好!”赫连松见龙月杰如此痛快地答应,犹如遇到了知音一般激动,竟忍不住在龙月杰肩上拍了两下,“你小子有前途!”
见赫连松竟对龙月杰如此热情,显然已不将龙月杰当作外人看了,甚至已将龙月杰当成了自己人亦未可知。
“看这情形,赫连松是被拓跋谷一顿饭给收买了去,看来性情过分刚直之人还是依靠不得的!”叱奴索看着赫连松的眼神中禁不住闪过一丝惊讶,接着便是心中无奈地轻叹。
但既然赫连松已与龙月杰交好,叱奴索亦少不得将对龙月杰的怨恨收入心底,讪然笑道:“我等告辞了,公子早些歇下吧!”
“怎能让赫连将军与叱奴将军自行回去!”龙月杰热情地道,“小豆子备车!我要送两位将军回府!”
赫连松与叱奴索一再推让,龙月杰仍坚持要送赫连松与叱奴索回去,赫连松推辞不过,欣然同意,叱奴索亦只好勉强同意。
夜色已漆黑如墨,漫天繁星犹如颗颗宝石点缀了广阔的夜空,却丝毫比不得近于圆盘的明月昊然明亮。龙月杰、赫连松与叱奴索同坐于宽阔的马车之中,只偶尔交谈几句。
周围静悄悄的,马车发出的并不刺耳的声音在空无一人的石铺路上显得单调而凄清。王宫大门外仍有侍卫驻守,却不见前两日与龙月杰等人起了争端的那一个。出了王宫大门,大约行了百步的模样,便见不远处有个人影,那人略有些焦急地来回踱着步,像是在等人一般。
突然,一道黑影自那人面前飞速闪过,那人恐惧地发出“啊啊”的喊叫声,使得拉了龙月杰等所坐马车的马儿略有些受惊,车子明显略有些不稳,马车夫立即停了车子。
“发生了何事?前方是何声音?”龙月杰掀了车帘问那马车夫道。
“回禀公子,前方有人,似乎是受了惊吓!”那马车夫答道。
“不用管他,赶路要紧!”龙月杰吩咐道,“继续前行!”
“啊~~”那马车夫领了命方欲催了马儿前行,却听闻前方那人竟更为惨烈地哭喊起来,“鬼啊,鬼!”
边喊,那人边往马车这边奔跑而来。
“二位将军稍等,我前往一探究竟,立即回来!”见状,龙月杰对赫连松与叱奴索知会一声便下了马车,迎面向那疯癫奔来的人而去。
“发生了何事?”龙月杰捉住如没头苍蝇般乱撞的来人,急切地问道。
“鬼!这儿有鬼!”那人嘴里语无伦次地哭喊着 ,并惊恐地看着龙月杰身后,失声呼道,“看,那鬼又来了~啊~”
一声惨叫过后,那人扑通一下跪倒地上哭喊着磕头道:“不是我,不是我,你饶了我吧!你去找赫连将军与叱奴将军,是他们让我杀了你的!……”
龙月杰顺了那人的目光看去,只见周围黑洞洞的一片,却似乎丝毫不见异常,更无此人所言鬼怪。
此时赫连松与叱奴索亦下了马车,跟了过来,看清了地上匍匐之人,赫连松有些惊诧又有些恼怒:“口引博!怎么是你!你怎会在此处?”
口引博即与弗用斛一同守门的那名侍卫,这个时辰口引博应当早已与其他侍卫交接班,回去歇下了才是。
“饶命!不是我,是赫连将军与叱奴将军!”此时口引博早已听不进赫连松之言,只一味地磕头、哭喊、求饶。
“是谁指使你杀了谁?”龙月杰急忙蹲下身来,揪住口引博的衣领,迫使口引博低垂的头抬起。
“弗用斛!是赫连将军与叱奴将军杀了弗用斛,与我无关!”口引博手足无措地道,“救命!公子救命!”
“是你们!”龙月杰佯装震惊地起身,质问身后的赫连松与叱奴索道。
赫连松与叱奴索见口引博惊恐之下竟出卖了自己,心中一惊,一阵虚汗过后早已醉意全无。只见赫连松突然上前绕过龙月杰将口引博拎了起来,照着口引博便是两个耳光:“叫你在此鬼哭狼嚎,你睁开眼睛看看你爷爷我是谁!”
“赫……赫连将军!”口引博被赫连松下了狠劲的巴掌一扇,鼻血竟蜿蜒而下,同时口引博吃了痛脑袋亦跟着清醒起来,瞠目结舌地看着面前的赫连松,支支吾吾地问道:“您……您怎会在此?”
“我还没问你呢!”赫连松狠狠将口引博摔倒地上,“深更半夜的你在此说什么胡话?”
“我……哦,对了,小人接到密信,说是两位将军有要事吩咐,要小的今夜此时在此等候!”口引博突然记起此来的目的,又见赫连松一脸奇怪,遂有些莫名其妙地问:“难道将军并未给小的什么密信?”
“拓跋谷!”赫连松仍有些愕然,一旁的叱奴索却立即理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对龙月杰怒道:“你竟敢设计陷害我与赫连将军!”
“将军误会了!”龙月杰冷笑道,“在下只是想找出诬陷在下的元凶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