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烛手里提着一瓶酒和一包点心,从另一条小路转到了后山,来到了夜潼的竹屋。
她奉了老夫人的命令毁掉竹屋,她想了想,最好的办法就是放火烧。
她拿着酒,为的是泼到竹屋上面,可以加快燃烧。拿着点心,是一旦被夜潼发现了,或者行动失败了,她可以装作捎着礼物来拜访圣女。
此时,步惊鸿已经去幽冥殿开会了,温流年过来找夜潼玩,两人在滑雪,玩的不亦乐乎。他俩已经远离了竹屋,滑到了对面的山上,并不知道南烛过来了。
南烛暗喜,这是个好机会,比她计划中的更顺利。她只要点一把火,烧了竹屋,悄无声息地离开,谁都不知道。
南烛本来打算如果夜潼在屋内,她就从外面点燃,等夜潼发现跑出来时,这么大的风,再加上泼了酒,燃烧得速度很快,想灭火都来不及。
现在夜潼不在屋里更好,更便于她行动,她可以进去从里面点燃,烧得更彻底。
竹屋的门锁着,南烛翻窗进入,先看了看屋里没有点长明灯,不能打“灯翻火起”的主意。她再到里面厨房一看,还有未燃尽的火星。
南烛窃喜,显然夜潼的早饭做得比较晚,正好给她提供了方便,她可以制造一出“灶中火窜出来引燃草堆发生火灾”的假象,这样顺理成章,消除了人为放火的嫌疑。
南烛抓起一把麦草塞到灶中,再把已经点燃的麦草用烧火棍扒拉下来,让火星落到草筐上面。
这样用不了多久火势就会蔓延开来,等夜潼发现整个竹屋就化为灰烬了。
南烛的任务顺利完成,灵巧地翻窗出来,向夜潼的方向得意地看了一眼,转身就要闪入竹屋后面的灌木丛中。
也是合该南烛做坏事被发现,夜潼滑到对面山顶时,特意向竹屋的方向看了一眼。
近来是多事之秋,夜潼什么都小心防备着,她知道慕容烟雨诡计多端,昨天看到她屋中的宝贝,嫉妒得都快发狂了,说不定会来搞破坏。她离开竹屋这么长时间了,不太放心。
夜潼看了这一眼,别的没看到,只瞥见竹屋后面闪过一片彩色,那里是积雪覆盖的灌木层,到处洁白,怎么可能会有彩色出现?
她凝眸细看,惊讶的发现,那应该是女人的衣角,飞快隐没在了灌木丛中。这个女人不走正道,显然不怀好意,有可能是慕容烟雨派来的。
夜潼急忙喊:“温流年,快飞到竹屋后面的灌木丛,抓贼!”
温流年也没多问,立刻施展轻功,向竹屋的方向飞掠。
夜潼操纵滑雪板,从山顶飞快滑下来,展开了雪地追逐,画面美如雪山飞狐。
南烛发现夜潼追过来了,飞快奔跑起来,为了减轻负担,把手中的东西扔到了灌木丛中的雪堆里。
后山的环境夜潼很熟悉,知道灌木丛中唯一的出口在哪里。
前世练就的熟练的滑雪技巧帮助了她,她一个俯冲,从山坡冲下去,灵巧的几个腾挪转身,穿越灌木丛的边缘地带,最终堵在了出口处,前后不过几分钟的时间。
南烛虽然轻功很好,怎奈在灌木丛中受到限制,飞掠的速度大打折扣,被夜潼迎头堵住了。
这时,温流年也飞掠过来,共同拦住了南烛,她想跑也跑不了了。
温流年厉喝一声:“南烛,你为何在此!”
原来她就是老夫人的贴身侍女南烛,昨天用锦囊拦教主的那个,夜潼对上号了,她料想南烛绝对不会无缘无故的跑到竹屋那里。
夜潼猛地意识到危险,飞快把钥匙扔给温流年:“快回竹屋去看看!”
南烛暗道:这个女人的警惕性还挺高,可惜已经晚了。我倒是没想到这么快被她发现了,而且还被追上了。
夜潼边解着滑雪板边说:“南烛姑娘,既然来到了我的竹屋,为什么不进去呢,还偷偷摸摸地走了,倒显得我待客不周了。”
南烛根本没把夜潼当回事,她已经想好了说辞,淡然道:“老夫人派我来请圣女去一趟,我见圣女和温军师正玩得开心,为了不让圣女尴尬,我便悄悄走了,想过一会儿再来请圣女。”
夜潼柳眉一挑:“哦,我倒不明白了,为何我要尴尬呢?”
“我好心为圣女留了面子呢,圣女却非要问出来,那我只好说了。魔教的圣女是不能和男人接触的,就算单独见一面都不行,更不用说像你刚才和温军师那样嘻嘻哈哈,拉手碰肩的。要是被执法堂的人看见,你会受到严重的惩罚。”南烛语气里有明显地讥讽。
这侍女果然如温流年所说的,是个厉害人物,明明是自己做贼心虚溜走的,偏要找出这么个冠冕堂皇的理由,还处处为别人着想,真是高明。
夜潼讶然道:“哎呀,当圣女咋这么多规矩呀,早知道我就不当了。南烛姑娘懂得多,不如我让给你,你来当这个圣女好了。”
南烛冷嗤,顺势道:“我可没有这个福气,不懂没关系,老夫人正要让你过去,教你当圣女的规矩呢,跟我走吧。”
这侍女说话真是滴水不漏呢,怪不得能成为老夫人的心腹。夜潼尚未回答,先听到了温流年的声音:“丫头,竹屋的厨房起火了,我已经扑灭了。”
“起火!”夜潼顿时惊得脸色苍白,脑海中不由得蹦出了相府熊熊燃烧,亲人惨死的画面,关于烈火的记忆永远是她不可触摸的伤痛。
见夜潼神色明显不对,温流年安慰道,“只是厨房烧坏了,卧室没事,还可以修整。”
她的竹屋不会无缘无故地起火,一定是南烛捣的鬼。
夜潼双眸一挑,一道如冰剑般森寒凌厉的目光,骤然扫到南烛的脸上。
南烛生生打了一个激灵,她还从来没见过如此冷戾冰寒的目光,似乎一下子就能把人的心脏洞穿了,让人无处遁形。
南烛刚才见夜潼傻乎乎的,以为她也不过如此,现在突然见识了她目光的可怕,眼神如剑如刀的女人,怎么可能是个善茬。
南烛是见过大世面的,强自镇静下来,迎着夜潼的目光。
夜潼一字一顿:“说!我的竹屋,是不是你放火烧的?”
南烛只觉得一股巨大的压力,扑面而来,她轻咳了一声,掩饰了一下自己的情绪。
她故意装作受了冤枉的气愤样子:“圣女休要血口喷人,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放火了?厨房走水是常有的事儿,许是你急着出去玩耍,没顾上检查火灶,草未燃尽引起了火灾。”
“你倒是很会推理,跟亲眼看到似的。关于用火的安全,我比谁都注意。”夜潼厉声道,“你过来后,我的竹屋就起火了,你有放火的嫌疑,跟我到竹屋走一趟。”
南烛傲慢地说:“年前忙,我还要帮老夫人做事呢,如果圣女找到了是我放火的证据,再去老夫人那里抓我也不迟,若是平白冤枉了我,必须给我个说法。”
她若是走了,再从老夫人手中抓回来就难了,夜潼冷声道:“我看你是不敢去,作案总会留下痕迹,我现在就找出来让你承认。”
“既然圣女如此笃定是我做的,我就跟你过去,洗脱我的嫌疑。”南烛一点也不担心,她相信自己什么痕迹都没有留下,夜潼找不到,最后还得跟她赔礼道歉。
他们三人来到竹屋,夜潼推开门,一股烧焦的糊味直冲鼻子。
夜潼咬咬牙,疾步跑到膳房中,只见里面的东西已经被烧得焦黑了,墙上的竹子也断裂了一片,露着一个大窟窿,呼呼地往里灌着风。
她亲手收拾的小厨房,虽然简陋却很温馨,早晨她还在里面系着围裙,为师父熬粥。现在却已经面目全非了,一片惨败。
可想而知刚才里面的火苗是如何肆虐地燃烧,她的家就是这样被烧没的,好不容易有了一个可以栖身的小竹屋,又被烧了。
关于烈火的痛苦记忆,无家可归的悲楚再次袭上她的心头,夜潼脸色惨白如纸,指甲深深地掐进了手心里。
温流年一惊,柔声安慰:“丫头,你别伤心,我会帮你把竹屋重新修好的。”
夜潼什么也没听见,陷入了自己深深的痛苦中,身体忍不住一阵颤抖。
温流年从来没见过夜潼这个样子,他手足无措,不知道怎么安慰她才好。
他突然想起夜潼的亲人就葬身在了烈火中,当时的她该有多么伤心无助。温流年一阵心疼,怜惜地把她揽到自己怀中,轻抚着她的后背,“没事儿了,不怕啊,我在你身边呢。”
南烛鄙夷冷笑,这个女人装什么可怜呢,不就是被烧了一间屋子,至于这样吗。要不是被发现早,此时整个竹屋都被烧了才好呢。
这种不要脸的女人,勾搭完了教主,又勾搭温军师,手段可真多,在外人面前也不加节制。她果然如老夫人所说的下贱无耻,根本不配嫁给教主,必须让她和教主分开。
反正现在竹屋已经被烧了,虽然没完全烧坏,但老夫人可以借这个由头,让她搬到圣女殿去,谅她也没法再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