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8章 命垂一线,生死与共
从今夜白2016-10-11 12:044,484

  人的潜力到底是有多大,这根本是不可估量的,发起狠来的言蹊,一心只想着救秦淮安,她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咬着牙将他搀扶起,让秦淮安整个人靠在自己的身上。

  “秦淮安,你不要睡,不可以睡着的。”那么高大的人压在她的肩上,如果不是因为言蹊用自己的腰带将他紧紧地与自己捆绑在一块,他怕是早就又倒在地上了。

  他太高了,言蹊要使很大的力气才能往前走一步,她想要将秦淮安送上山坡,这样他们俩都得救了,其实不远的,她好像都已经瞧见那条刚才她走过的山路了。

  脚沉得犹如千斤重,言蹊紧紧咬着唇,不顾流了满头的大汗,徒步带着秦淮安往前走。

  “砰。”脚下一软,言蹊直接倒在了地上,秦淮安也随之倒地了。

  没有剩余的力气了,言蹊大口地喘息着,看了眼惨白脸色的秦淮安,她狠狠地掐了自己的肉,重新努力将秦淮安给扶起来。

  颠颠撞撞中,秦淮安倒是有了意识,虚弱地瞥了眼言蹊,发觉她正和他绑在一起,而他所有的力气全都依托在言蹊的肩膀上,不行的,言蹊那么瘦弱,他怎么能够连累她。

  他挣扎着,出声,“言蹊,不要做傻事,你快回去。”

  听见秦淮安的声音,言蹊喜出望外地问道:“秦淮安,你怎么样了?你不要睡,你陪我说说话,这么黑,我害怕!”他不能睡,她比什么时候都害怕秦淮安无声无息的样子。

  这让她想起第一次见到秦淮安的样子,那时他也还是个少年,因为流浪变得面目全非,枯瘦如柴,虚弱地就好像快要死掉一般,言蹊见到他时,第一个念头就是她不能让他死,因为他看起来是这般孤独,所以她执拗着带他回了府,找来了大夫给他治病,直到秦淮安康复。

  无论中途有多少个人告诉她,根本救不活,或者对她说,就算救了又怎样?她都没有动摇过那份决心,执着地将他救活。

  阿禾曾经说她这份执着是好事,其实也是坏事,而她却从未改变过,从来都是这般执着。

  所以,秦淮安一定不会死的,他的命是她救的,没有她的同意,怎么可以死掉?

  “秦淮安,你相信我,我一定会救你的,你不会死的。”可是为什么他的气息越来越微弱了,弱到几乎可有可无,他全身开始发抖起来,但额头却滚烫的厉害。

  言蹊这般在意他的生死,这让秦淮安不由轻扬唇角,原来被人,被自己在意的姑娘担心真的是件很幸福的事情,就算是死了那又如何,他早已经看透,如果没有所谓的使命,当年他也不会离开丞相府,更不会拒绝言蹊,他会等着她长大,然后娶她为妻的。

  “言蹊,你哭了么?”秦淮安疼惜地想要伸手摸摸她的脸,可却没有力气抬高手。

  “我没有哭,秦淮安,我不可能有眼泪的,我才没有哭。”不是她哭了,是下雨了,砸在她的脸上,顺着往下掉。

  秦淮安轻声说道:“言蹊,如果我死了,你就为我哭一场吧。”他知道她不可能再有眼泪,所以自私地想或许他离开人世,言蹊就会为他掉眼泪了。

  如果早点知道当年会发生那些事情,言蹊会遭受意外,他绝对不会答应离开的,如果他没有走,这一切或许都不会发生,言蹊还是当年那个姑娘。

  她会哭么?不会的,如果秦淮安死了的话,她或许只剩下恨了,恨自己这天煞孤星之命。

  一步步,到底走了多久,言蹊记不清了,从最开始的站直身子往前走,到跪下,拖着秦淮安往上爬,慢慢地靠近终点。

  雨,越下越大,冰冷的水珠砸在她的身上,言蹊的嘴唇干渴至极,唇瓣上明显有她自己用力咬得伤痕。

  当两人爬上了山坡,言蹊直接倒了下去,可是她却有一根弦在紧绷着,她不能倒下,她还得去找那些人来救秦淮安,凭她自己的力气根本就救不了秦淮安。

  她爬起,解开了腰带,蹲在秦淮安的跟前,喃喃出声,“秦淮安,我这就去找人来,你等着,你一定要等我,我会回来的。”

  言蹊站起身,顾不得那么多地往来时的那条路快速地前行。

  “有没有人啊?救命啊!”她大声地喊着,用最后的力气,声音里充满了颤抖和绝望。

  言蹊的声音消散在风雨中,她又加快了步子。

  “有没有人,我是言蹊,救命啊!”

  “是言姑娘,快!”远处的村民听见言蹊的呼喊声,连忙快步往声源处跑。

  当瞧见村长张肆,言蹊便直接倒下了,昏倒之前,嘴里一直念叨着:“秦淮安,救他!”

  言蹊做了一个很长的梦,醒来已是七日后的事情了。

  “秦淮安!”她猛地睁开眼,却发现自己躺在客栈的床榻上。

  她不是在古落村么?怎么在这?出什么事了,怎么她的头疼得厉害。

  言蹊伸手捶了捶自己的脑袋,想要缓解一些疼痛。

  “兹呀。”门被人从外面给推开了,言蹊投眸望去,与进屋的阿禾视线相对。

  阿禾一见到昏迷了七日的小姐忽然醒了,几乎喜极而泣,眼眶红的很,眼泪啪嗒直往下掉。

  “阿禾,我睡了几日了?我们怎么会在这?不是应该在古落村么?对了,秦淮安呢?他怎么样了?”她满是担忧地询问。

  “小姐,你不用担心了,秦少爷没事了,古落村的瘟疫也解决了,你都昏睡了七日了,可把阿禾给急坏了。”

  “这到底都出了什么事?为什么我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小姐,那日你和秦少爷被村民们从山下带到村子里,秦少爷因为感染了瘟疫,加上中了毒,所以才会命悬一线,你呢?是因为惊慌过度,耗了太多的心力才会昏睡的,阿禾哭得稀里哗啦以为小姐和秦少爷没救的时候,村子里来了一个黑衣游仙,他医术高明,救了秦少爷还有你,当然也帮着解决了瘟疫,多亏了这位游仙,小姐才能平安无恙。”

  言蹊悬着的心终于落下,虽有疑惑,但庆幸的是大家都好好地活着,这大概是她醒来听见的最好的消息了。

  临近死亡边缘,才能体会到活着是多么一件艰难的事情,一步步地努力往前,是如此的不易,所幸,秦淮安并没有辜负她的这份努力。

  “嘶。”言蹊想要动一动自己的手,却发觉除了使不上力气以外,还格外的疼。

  阿禾见状连忙说道:“小姐,你的胳膊脱臼了,伤了骨头,所以切不可轻举妄动。”

  看来她还真的是拼了命,想必她的手也是因为一直拽着秦淮安才会伤到的。

  “我们这是在哪?秦淮安人呢?”言蹊疑惑地问道。

  “这里是忘州城。”

  忘州?忘州不是离睢阳很近么?如果没记错的话,忘州是属于睢阳的管辖范围内的,而睢阳是秦三王爷的封地,也就是秦淮安的家,怎么来这里了?

  “言蹊,你醒了。”秦淮安从屋外走进来,手里端着药碗,见到醒来的言蹊,有些欣喜。

  回了神的言蹊,也把目光投向秦淮安,发现他的精神很好,根本瞧不出有受过伤的痕迹,和那日的他真是差别太大了。

  阿禾见秦淮安进来了,便很懂事的离开了屋子,临走时还刻意对言蹊笑了笑,怎么看,言蹊都觉得阿禾的笑有些不怀好意。

  “你没事了吧?”说完,又觉得自己问了一个傻问题,连忙又说道,“我好像问了一个傻问题,你现在看起来很好,我都觉得那日仿佛是在做梦。”那么的不真实。

  秦淮安眼神真挚地看着言蹊,走到床榻前顺势坐下,开口道:“言蹊,这药要乘热喝。”

  那黑溜溜的一团,怎么看都没有食欲,言蹊最怕的就是喝这些有古怪味道的药草熬的药了,闻着味道都觉得不舒服,怎么可能还喝得下去。

  她微皱着眉,明显很抗拒。

  “言蹊天不怕地不怕,难道还怕吃药不成?古落村里的小石头都不怕,你岂是那三岁孩童?”

  明知道这是激将法,可言蹊就跳进了秦淮安给她下的套里,小石头是那日总是哭,然后赖着她抱的孩童,是个很可爱的孩子,现下听秦淮安的话中之意,就是小石头已经康复了。

  言蹊本想用一只手端碗的,可是她忽视了自己手上的伤,根本端不稳,幸好秦淮安眼疾手快接住了,才免去药被洒的惨事。

  她像是做了错事被抓了的孩子一样低着头,而秦淮安则是轻笑出声,“来,我喂你。”

  言蹊猛地抬头,与秦淮安视线相对,想到秦淮安要亲手喂她吃药,她更没有食欲了,虽然已经不再对他抱有成见,但是喂药这样的事情男女之间委实有些太过亲密,如今就算她是一个下堂妇,也做不到。

  “那个,你也是病人,还是让阿禾来喂我吧。”她轻声说着,虽没有点明,但彼此都能够明白这其中的意思,如果说的太明白了,只会让彼此尴尬而已。

  闻言,秦淮安并没有冷脸,依旧温声说道,“好,我去叫阿禾进来,言蹊,你身上的伤还未痊愈,可不要乱动。”

  她连忙点点头,应道:“我知道的,放心吧,我这个救人的反而受伤更重,还真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秦淮安听了,不由一笑,“言蹊,你没有武功,内力也没有,所以才会受伤。我先出去了,你好好休息。”

  想起醒来时的场景,原以为会死在古落村,却没有想到还是被那群人给找到了,把他救活后,秦淮安立马去见了言蹊。

  这个傻丫头满身都是伤,听得那人告诉他,言蹊为了救她,多处骨折,手脚受伤尤为严重。

  他不能够想,一个弱女子到底哪里来得力气将他给救回,但也正因为此,内心里的那一点希冀便越发的浓厚。

  如果言蹊知道陈易然来找她,可是却被他故意留下的线索给带偏了路,她会不会恨他呢?可是他就想自私一回,即使没有未来,他也想要待在言蹊身边,就算是以朋友的身份也好。

  阿禾与秦淮安在门口碰见了,她向他笑了笑打招呼,可秦淮安心事太重,直接忽视了,阿禾顿觉疑惑,实在不明白这到底又出了什么事。

  其实阿禾是有私心的,她一直都觉得秦少爷是个足以与自家小姐相配的人,只是没料到后来小姐会嫁进将军府,陈易然虽好,但是终究伤了小姐,阿禾是心存怨怒的。

  “阿禾,你在想什么呢?这么入神?”言蹊瞅见阿禾目光呆滞,一脸若有所思的样子,不由问道。

  “没有,阿禾就是为小姐高兴,如今小姐醒来,着实是令阿禾高兴无比的事情。”

  还真是个傻丫头啊,言蹊感叹,她是如此幸运,能够有阿禾陪在身边,就算全天下都忽略掉了言蹊,阿禾也会一直记得,为她担心的。

  “阿禾,谢谢你,让你担心了。”言蹊认真地对喂她喝药的阿禾说道。

  自家小姐如此认真的道谢,阿禾还真是不习惯,连忙回道:“小姐,你莫要如此说,弄得阿禾有些不好意思,只要你能够好好的,阿禾也就高兴。”

  皱着眉咽下最后一口汤药,言蹊应道:“这药实在太苦了,还要喝几天啊?我一天都喝不下去了。”

  不愿意喝药的言蹊有些可爱,阿禾不由笑道:“那明日阿禾就去街上给小姐买些蜜饯来,这样也就不用担心太苦了。”

  “还不是一样,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恢复。”

  “伤筋动骨一百日,怎么样都是要养半月的,不然你的手会落下病根,老了会疼得厉害。”

  言蹊见阿禾这般认真地嘱托,浅笑,“你现在倒是懂得挺多,教育我起来一套一套的。”

  阿禾把空碗收拾好,才回道:“哪里?我这都是听之前那个游医说的,他还真是个博学多才之人。”

  “那游医现在何处?他救了我一命,理应感谢的。”

  “他已经走了,古落村的瘟疫解决以后,游医就离开了,没留下名字,就连长什么样也不知道。”言蹊有些失望地说道。

  言蹊有些讶异,“为何会连长相都不知?”

  却只听得阿禾回道,“那游医喜穿黑衣,带着面具,看不清脸的。还真是个怪人,阿禾同他说话,他也不搭理。”

  “还真得是够奇怪的,不过多亏了他。”

  如果不是这位奇怪的游医相助,如今她也不可能好好地活着,如果有一天能够再见,她一定得好好道一声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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