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初澜是伺候太皇太后的宫女,又跟九王爷有着匪浅的交情,连内侍总管都要敬她三分。前些日子她告假回乡,家中唯一的亲人过世了,办完了丧事,守孝了一个月才回京。
这次出来给太皇太后买东西,如意完全没想到初澜姐姐竟然会邀她一同出宫,她兴奋得一整晚都没睡好,但此刻仍精神奕奕。
初澜淡淡的笑了笑,“东西都买齐了吧?”
“嗯。”如意点点头,可她还没逛尽兴,这种机会不是常有的。她讨好的蹭着夜初澜,以商量的口吻,期昐的眼神望着她,“初澜姐姐,现在时候还早,不如咱们再逛一会吧!”
夜初澜拢眉思忖片刻,点头道:“也好。咱们先到茶棚休憩一会。”
两人在街边一间茶棚坐下,忽然听到一旁的百姓正在议论某个话题——
“你们听说了吗,太后的怪病好了。”百姓甲神秘兮兮的开口。
“听说了,听说了。而且还是凤丞相的女儿凤清歌治好的呢”百姓乙接着说。
“你说这凤家都被满门抄斩了,那凤清歌怎么还……”百姓丙似有忌讳的没有说完后话,顿了下,又说:“反正是我的话,我才没那么宽广的胸怀以德报怨呢。”
“依我看呐,这一定是真爱。那凤清歌心里还惦记着皇上,自然是不想皇上伤心难过,才救太后的。”
另一名百姓反驳道:“胡说,那凤清歌跟九王爷才是真爱。”
“对啊对啊,我看也是。不然,那九王爷也不会从法场上将她救下来。你看九王爷何曾管过谁的死活了?”
“嗯,有道理有道理……”
“初澜姐姐、初澜姐姐……”逛了一个早上,饥肠辘辘的如意正津津有味的吃着刚出炉的热腾腾肉包子,却发现身旁的人一口也未动,她疑惑的从食物中抬起头,只见她神色异常,表情些许阴晦,眼神透着些冷冽。手不自觉的握紧杯盏,里面的热茶正冒着热气。
如意用肘推了下她,纳闷的问:“初澜姐姐,你不觉得烫手吗?”
夜初澜猛地回神,方才感觉到掌心的灼热感。秀眉蹙拢,连忙松开手。
“呀,都红了。初澜姐姐,你没事吧!”如意瞥见她掌心被烫红了一大片,担心的迭声询问。
“没事。”夜初澜只拧了下眉,连哼都没哼一声。
“初澜姐姐,你脸色不太好啊,是不是身子不舒服?”
夜初澜敛起异色,淡淡地说:“我没事。对了,我忽然想起还有点事要办。你难得出宫一趟,待会再去逛逛,顺道给自己添办点。酉时咱们再到这里碰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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鸟语花香,阳光正好。
青茵绿地,身影相互相逐,不时传来哀叫。
一颗圆球以曲线的方式穿透空气,直直射向对面。一抹娇小身影张开双臂,做出把守的姿势。球没踢进,但,却再一次精准地砸在她的身上。
“噢!”她捂着被砸中的肩窝,一对秀气的眉狠狠拧起,双眼瞪之,“你会不会踢啊,你是踢球还是踢人啊?存心报复是不是!”
一身潇洒的男人站在她对面,嘴角轻扬,少了平日那份深沉与邪气,却多了几分恶意的捉弄,就好似顽劣的大男孩般。
也不知这厮抽的是哪门子邪风,发哪门子神经。一大早起来便见他一脸的阴郁,活像她把他强女干了似的。
问他,他也不说。
阿九不禁怀疑,难道是自己睡相不好,将他给踹下床不成?还是说梦话的时候把他给骂了?
这不可能啊,她昨晚明明做了一个美梦。梦到了阿五,梦到了他实现许给她的承诺。在那种美好的气氛下,她怎么可能会说梦话骂他咧?
上官绝世见她气喘吁吁,挥汗如雨的狼狈模样,心中的郁气顿时纾缓多了。
不过,他倒真是佩服她被折腾成这样,还如此斗志昂扬,顽强不倒的小模样。
没有一般女子的娇柔造作,弱不禁风,不需要男人捧在手心上呵宠,那份固执和勇气愈发的吸引他,亦给他带来不少乐趣。他一直以为,女人应该是不堪一击的柔软,可被他的球踢中这么多次,还能如此生气勃勃。
上官绝世光华四射地笑开,“爱妾要认输了吗?”
“认输我是龟孙子!”她不甘心的将球狠狠掷出。
“女人主动投降不可耻。”他好意劝道。
“废话少说!”她恶声恶气地吼道:“有种就别用功夫,是男人就来场真正的决斗!”
“我没使功夫。”否则她早被他的球砸出内伤了。
“你一定耍诈!”阿九气忿的质疑。踢了一个早上,她一个球没进,倒是被当成人肉球门,一个个球往她身上射来。
摆明就是故意整她的!
嘴里叫她“爱妾”,哪点把她当“爱妾”一样呵护了?甚至,连把她当女人都算不上。让她一个早上,一球未进,顶着零蛋,好生憋屈。
“需要我让你一球吗?”他好体贴的问。
“不需要!”他那一副施舍的嘴脸忒可恨了!
上官绝世笑笑,毫无阻拦的带球,轻松来到她面前。
“白泽,拦住他。喂,你怎么回事,你存心放水是不是……”阿九叫道。
白泽则一脸的无辜。他怎么可能拦得住王爷啊!这是你俩的比赛,把他拉进来,实在是让他有点尴尬。
“小心,我要射门了。”
“看我这次接住了怎么嘲笑你!” 阿九被激起了雄心斗志,全神贯注的盯着前方,这次她一定要接住!
他勾起唇,以优雅的姿势抬脚踢去,意外状况发生了——
那颗球,瞅准某个疏漏的角落,以曲线的方式射去。阿九摆好姿势,正准备扑过去接球。然而,不知是她方向有问题还是那颗球有灵性似的,再一次朝她身上砸来。这次,砸的却不是身上,而是……她的脸!
球在她脸上逗留片刻,随即垂直落地,打了圈,定住。
一阵天旋地转,眼冒金星,脚下虚浮,身体摇摇晃晃。
她像是喝醉了酒,突如其来的冲击令她找不着平衡点,眼前一黑,猛地扑嗵栽地,呈大字形挺尸状。
上官绝世愣了下,脸上爽朗的笑意随着她躺地不动逐渐隐去。他以为她会向前几次那样,气冲冲的爬起来继续与他呛声。
“王爷,她好像……晕过去了!”白泽说道。
闻言,上官绝世立马大步上前,蹲下身,黑眸掠过一抹担心。正想开口叫唤她时,却见她两只眼睛睁得大大的,但眼神空洞,表情呆滞,仿佛那一球已经将她的魂魄给砸飞了似的。
“小九儿,你还活着?”佯装戏谑的嗓隐含担忧,本是开着玩笑的心,竟有些心疼起这个小东西了。他也没料到球会偏位,更没料到这小傻瓜居然用脸去挡球。瞧这粉扑扑的小脸蛋,都有印子了。
她久久不说话。
她心中悲愤到了极点。
她、她的脸……女人的第二生命,竟然……被人给侮辱了!
见她那呆傻样子,上官绝世心头没来由一紧,俯下头正想要查看她的伤势。不料,一个飞拳毫无预警的挥来,正中鼻心,他愣住。
他被她给偷袭了!
阿九一骨碌的蹭起来,气呼呼的瞪着他,愤慨的模样活像面对杀父仇人。
没等男人有任何的反应,她就怒不可遏的指着他的鼻尖,骂道:“你这个风度没爱心的腹黑货,打人不打脸,你拿我当人肉球门使就算了,还踢我的脸!欺负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你很有成就感吗?”
手无缚鸡的弱女子?说的是她本尊吗?若是这样,那全天下的女子岂不是风一吹就会飞走了。白泽心里道。
不过,瞧她骂人还如此中气十足,显然没什么大碍。
上官绝世回过神,没因她的无礼而动怒。他拦过她,调戏的笑哄着:“打疼了吗?来,我瞧瞧。”压下怀中挣扎不休的小女人,硬是抬起她的下巴,目光温柔得溺人的凝视着,摇摇头,“啧,瞧这鼻头都红了,好可怜。我帮你消消肿。”他笑眯眯的凑近,薄唇贴上。
白泽暗自觑着自家主子,发现不知从何时起,他竟在她面前放下了架子,竟没以“本王”自称。但,就这样在他面前打情骂俏真的好吗?
白泽无语的将眼睛瞥向别处去,默不作声的把自己当成一道空气。
阿九推着他的胸膛,头颅左摆右晃的避开他亲来的嘴。“别乘机占便宜!滚——”
“乖一点,到时变成包子脸我可就不爱了。”
“擦!老天爷,赐个旱天雷劈死这妖孽吧。”阿九崩溃的大喊。
白泽不禁侧目看她,对她深表同情和崇高的敬佩。
不是每个人都能招架得住主子这种恶趣味的。之所以没有女人敢骚扰王爷,便是因他这邪得冒泡的性子,但凡靠近他,皆要被他整疯整残。
白泽目光带着敬意的望着她,对她这种坚强,特别佩服。
有她给主子提供乐子,主子心情好,大家才是真的好。老实说,他打小跟在王爷身边,却还是头一次见到王爷如此轻松开朗的表情。
满身挂彩,叔可忍,姐不能忍,不讨回誓不甘休。
挣开邪男,她吼道:“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我要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