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夏天暖比原来预定的时间早了半个小时,等到医生进了办公室,她二话不说,又刷开了一张支票,直截了当道,“我请你喝咖啡。”
医生瞄了眼支票上面的数字,眼睛都移不开了,这杯咖啡太值钱了,上五万块呢,虽然钱很有诱惑力,但是他不敢直接收下,“小姑娘,你该不会下个套给我钻吧?”
“不要?”夏天暖不喜欢医生的质疑,就在她收回支票的时候,支票被紧紧地握住了。
“还没见过你这样阔气的小姑娘呢,那我就不客气了,”五万块,抵医生半年的工资,所以请半天假根本不算什么。
离九点约定的时间越来越近,夏天暖为了不打草惊蛇,先躲出去了,超过十分钟之后才回到医生办公室。
医生边脱白大褂边吩咐,“人已经躺在里面了,接下去你自己看着办,别出人命就好,反正我请假了,什么都不知道。”
夏天暖接过白大褂,等着人出去之后才迅速穿上了身,停在了检查室的门口,里面的灯光很亮,检查床的影子清楚地打在了门上。
她不知道这样做对不对,但是一个无缘无故躲着自己的人,她必须要弄清楚,这样才能安心去找赫延西。
深深沉息后,夏天暖戴好了口罩,遮住了大半张脸,只要确认这个人没有恶意,她这样子打扮也有后路。
推门进去,灯光照得她一身明晃,适应了光亮之后,夏天暖的脚步沉而有力地走了上去。
忽然间,检查床上的黑色大衣动了两下,挺身坐了起来,在看见夏天暖的一瞬间,他急得撸过自己脖子后的帽子。
夏天暖定神,发现自己看到的是一双很熟悉的眼睛,虽然他闪躲着,可是那深邃的双眸,与刻在心里的那双眼睛完美地契合在一起了。
“阿西?”夏天暖发现自己的声音颤抖得完全变了声。
是他吗?夏天暖开始怀疑自己了,如果是,他为什么要躲着自己?难道不知道这段时间她撑得很辛苦吗?
黑色大衣想穿过夏天暖离开这个房间,可是他因为脚上有伤,动作迟缓了很多,夏天暖没有花费多少力气便将人给堵在了门口,“赫延西?”
黑色大衣转身,跑到角落,将自己严严实实地裹了起来,但是那战战兢兢的身体却是那么的明显和惹人怜惜。
夏天暖半蹲在颤抖的身体前面,素净的手碰上那黑色大衣时停顿了下来,压紧的喉咙已经打不开了,“阿西,你看看我,好不好?”
夏天暖说完,黑色大衣缩得更紧了。
见着人没有一丝动静,夏天暖豁出去了,如果不是赫延西,她也算是搞清楚了状况,一心一意去找人。
然而,夏天暖使劲了全身力气都没能撼动墙角的人,“赫延西,你他妈的要躲到什么时候?”
可是,夏天暖笃定,这个人就是赫延西!
她闻出他身上的味道了,淡淡的,带点巧克力的香气。
嘶吼之后,夏天暖颓废地靠在了检查床上,看着缩成一团的黑色,声音温柔似水,“阿西,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话音落下,依旧没有一点儿动静,反而是死一般地沉寂。
夏天暖转身拿起检查床上的手术刀,咬牙往手腕上一横,顿时鲜血喷射而出,随后滴滴落下,在地上开出一点点娇艳殷红的梅花。
黑色大衣动了,他抬头,眼睛眯成了一条线,看到血是从夏天暖的手腕处落下的,便挺身站了起来,拿着一片的纱布往伤口上面裹。
夏天暖顺手推掉了他的帽子,一张熟悉的脸便露了出来。
俊朗如丰的脸庞干净如昔,只是一个圆弧形的齿痕清晰地挂在了他的下巴,顺着耳根子看上去,耳坠裂了个口子,整只耳朵看上去很滑稽,就好像……就好像是被什么撕裂了一样。
“阿西,”夏天暖发觉自己的声音飘忽不定,仿佛来自很遥远的远方,这两个月来的思念化成了满腔的泪水,顺着眼角滑下,落进嘴里,甜蜜而酸楚。
明明之前离得那么近,他却躲着,如果不是刚刚她急中生智自残的话,今天是不是就再次过错了?
“阿西,我很想你,”夏天暖激动得抖如筛糠,可是她一靠近,赫延西犹如受惊了似地躲了一下,可是拿着纱布裹着她伤口的手却怎么也没有松开。
“好,好,我不逼你,”夏天暖努力稳定自己的情绪,保证不再动,然而她连好好看看赫延西都做不到,他始终侧着脸,不让那双会触及人心底的双眸正视她。
冷静了几秒钟,夏天暖感觉手腕明显松了,她看到那往外挪的脚尖,便不故一切地抱住了赫延西的腰身,“不许走。”
可是赫延西很坚决,他慢慢地掰开夏天暖的手指头,毫不犹豫,像是一把刀一点点地割开夏天暖的胸膛,痛得她无力,直到两人分离。
“阿西,为什么?”夏天暖明明能感觉到他的爱意,要不然的话,他为何这么紧张她手腕上的伤口?
赫延西重新戴上了帽子,踌躇了一下之后驼着背朝门口走去。
夏天暖跟了过去,在他要离开的时候,低声吼道,“赫延西,你出这个门试试看!”
赫延西只是顿了下脚步,可是没有停下来。
夏天暖拉着椅子来到了窗口,一脚踩了上去,而另外一只脚落在了窗台之上,回头望着那即将消失的背影,撕心裂肺地呐喊,“赫延西,你再走一步,我就死给你看。”
说完,不知道哪里来的洪荒之力,一脚将窗子的玻璃给踢飞了。
赫延西身形一顿,本能转头过来了,看到破碎的玻璃窗,薄唇紧紧地抿成了一条线,遮住了耳朵的模样看上去没那么滑稽,但是下巴那咬痕清晰可见,远远地看着,像是毁了整张俊美的脸盘,可是在夏天暖的眼里,赫延西无论变成什么样子在她心里依然完美。
“阿西,不管你出于什么原因,别离开我,好吗?”夏天暖几近哀求,他是支撑她的唯一动力,如果再次从她眼前消失的话,还不如一死了之。
“下来!”忽然,赫延西开口说话了,只是那声音略显尖锐,让人听起来很不舒服。
“你停下,我就下来,”夏天暖听到赫延西说话,欣喜不已,可是她意识到一个问题,就是他听不见自己说话,所以在他说话的时候,他惶恐不安,一点儿自信都没有。
为了不让他担心,夏天暖从窗台上下来了,缓缓走向赫延西,可他的转身再次令她心碎。
夏天暖赶紧拿出手机给龙七发了条短信,这边努力稳住赫延西,现在意识到他听不见,她便不说话了,隔着两步的距离停下了。
龙七火速赶来,看到门口裹得严实的男人,二话不说,扬起拳头便打了下去。
“住手,”看到这一幕,夏天暖的心都快要跳出来了,“他是阿西!”
还好来得及!
“什么?他是我老大?”龙七紧张地垂下了双臂,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段时间对夏天暖的特殊感情,他忽然心虚了,“老……大……大,你没事吧,穿成这样?”
说完,伸手想扯去赫延西头上的帽子。
但是,龙七的动作没有赫延西快,他的手腕被紧紧地抓住之后又被推了出去。
一个踉跄之后,龙七扶着墙站稳了。
“大……大嫂。”
夏天暖急了,这样的赫延西看起来阴鸷无比,如果龙七都无法阻止他的话,那肯定拦不住人,所以她抄起桌上的花瓶,朝着赫延西走了过去。
淡淡的馨香让赫延西心神一荡,刚转身想看个究竟,看到眼睛一黑,随即,额头上的剧痛令他眼睛一翻,人歪在了地上。
夏天暖扔掉手里的花瓶碎片,心情复杂地难以名状,不用这个办法的话,她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可以把赫延西留下来,“叫医生吧。”
一阵手忙脚乱之后,赫延西在异样的眼光之中被抬上了病床,额头上的伤口不是很严重,上了药就好。
“医生,麻烦你给他做个全身检查,”夏天暖担心得不仅是赫延西的耳朵,如果身上还有其他伤的话,也一并医治了。
医生也没有见过这么奇葩的事情,不过看在钱的份上,还算尽心,忙活了差不多一个小时之后,报告单都已经出来了,“除了耳朵有毛病之外,没有其他明显的伤,病人现在这个样子,有些地方检查不出来,所以这个得等他醒了之后再检查。”
只要没有危及性命的疾病就好。
“医生,那么他的耳朵……?”夏天暖和赫延西接触的过程当中知道他的听力能力几乎降为零了,要不然的话,她肯定没有办法‘制服’他的。
“初步检查,我发现里面有可能钻进了其他东西,比如……”医生停了下来,想找个比较恰当的词语来解释。
“什么?”夏天暖一听到有东西钻进赫延西的耳朵,第一时间觉得不可思议。
“我打个比方,”医生没有弄清楚事情之前,不敢妄下结论,“比如蟑螂之类的。”
蟑螂?夏天暖感觉全身起了鸡皮疙瘩,医生能说出蟑螂,那就说明他是遇见过这种事情的,医治起来也比较方便,但是如果是其他的东西,又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