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是吗。”齐幽的语气淡淡的。“我需要你的时候你在哪儿?”
像是有一把剑刺入了苏涵茉的胸膛,她翕动着嘴唇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对,她在哪儿呢,还享受着薛熙的爱护,完全没有想到齐幽正在承受着不该承受的煎熬。
瞬间,齐幽的眼神那样悲恸,那样绝望,泪水像决了堤的洪水似的从眼窝里倾泻出来。“我一直等着有人来救我,一天,两天,三天,我终于知道一千零一夜中被关在神灯中的魔鬼为什么会想要惩治人了,因为那种在痛苦中煎熬的感觉实在是太难受了。”
“别哭。”苏涵茉要用纸巾去擦拭齐幽的泪水的时候,却一把被齐幽给挥开了。“我不要你惺惺作态。”
苏涵茉并不恨齐幽现在对自己的冷漠,完全就是自己咎由自取。
之前,她对蒋心的刁蛮选择放纵,更是多次偏袒雪梨,却忘记一个人纵使她有什么苦衷经历了多少磨难都无法成为她伤害别人的借口。
“我没想过你原谅我,我会承办你爸爸的后事,毕竟你爸爸去世这么久应该入土了,而不是躺在太平间里。”
“那也是我的事,那是我的爸爸,和你无关,你个局外人凭什么操办我爸爸的后事呢。”齐幽笑了。“我不会恨你的,但是不代表我不会恨你。”
“你完全不知道这半个月我承受了什么。”齐幽掀起了袖子,那黝黑的皮肤还是能看的出零零碎碎的伤疤。“在那个监狱中我过的是怎样的生活,如何被欺负你都不知道。”一想到她被人威胁着签字画押认罪的场景,齐幽就心痛的无法呼吸。
在牢狱中,那些女囚犯的谩骂和踢打也给她的记忆增添了灰暗。
每个夜晚,她都是数着自己的伤疤入睡,没有药膏,揉了揉对自己说没事一切会好起来的。
旧伤好了再有心伤,她所有的棱角一点点地被磨平。
吃不饱穿不暖,只能吃着别人不要的一个白馒头,馊了没关系,只要她还能撑着。
她期盼着能生病,这样就能搬出牢房被送到医务室救治那样就不用被欺负了。
好不容易还了她的清白,董事会的人又开始闹事,那些叔叔更是把她应有的那份股份想要多走,理由是她坐过牢。
对啊,齐氏的老板怎么能是个有不良记录的人呢。
父亲尸骨未寒,却没有人愿意办后事,齐幽不愿意看见那些假惺惺的黄鼠狼来参加他父亲的后事,那是对她父亲的一种侮辱。
“我不怨谁,我怨自己太傻。”齐幽对着苏涵茉拉了拉嘴角。“看够了我的惨状,可以走了吗。”
苏涵茉就傻站在那里,那些蜈蚣爬一样的可怕伤疤看一眼就能知道那些回忆有多糟糕,她痛恨蒋心需要自己的时候不在齐幽的身边。
“有什么需要打我的电话。”苏涵茉鞠躬了一下,“但是千万不要再伤害自己。”
出了门后,就和楼下薛熙的目光相撞。
苏涵茉匆匆下楼,问老管家:“她现在这是什么情况?”
“从监狱回来小姐的情绪就变得不稳定,很是焦躁恐慌,有一段时间不睡大床直接在地板上睡着。而且她对阳光很敏感,不知道为何就对光明感到痛恶,不仅用黑色颜料涂满了全身还把屋子装修为小黑屋。”老管家叹了一口气说:“心理医生看过后小姐这是没有安全感,对人生丧失了一切的兴趣才会想要都在黑暗中来保护自己的。”
每一个字眼就如一把锤子搭在了苏涵茉的心口。“我知道了。”
“小姐本来就足够可怜了,老爷刚刚去世,那些董事会的人就开始想办法夺股份,还窥觑着齐家的财产,把小姐弄的心力交瘁,最后只能退一步守着这栋别墅才停止了他们无理取闹的索取。”现在的齐幽在那些人的眼中根本就算不上什么威胁,本就是冷清的人自然把精神有问题的齐幽抛在脑后。
从老管家的描述中也能知道齐幽的不容易。
“该是她的我会帮她夺回的。”苏涵茉眼眶一红,垂在腿侧的指尖徐徐弯起握成了拳头强行咬紧,又看向了薛熙。“你会帮我的是吧。”
那黑曜石的眼睛满是坚定。“当然。”
就在苏涵茉想要联系齐幽的心理医生了解情况的时候,薛熙的手机响了。
很长一段时间薛熙都没有说话,愁眉似锁难开。
看着他的脸一下子就被阴霾困扰着,苏涵茉就知道一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警局的人说雪梨被查出有周期性精神病,无罪释放。”
一句话犹如晴天霹雳砸下。
“她做出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为什么不用坐牢!”苏涵茉的情绪一下子激动起来:“她那么正常,怎么可能有精神病啊!”
“涵茉,你冷静下。”薛熙一下子稳住苏涵茉。“这件事情我还会继续了解的,不过精神病人在不能辨认或者不能控制自己行为的时候造成危害结果,经法定程序鉴定确认的是不负刑事责任的!但是需要政府强制医疗,她也无法再去伤害其他人了。
……
本来精神病医院是不允许除了家属之外的人探监的,但是因为薛熙的原因,医院允许苏涵茉和薛熙见正在受精神治疗的雪梨。
阳光洒在雪梨那白如盘子般的脸上,瘦弱的她连病服都大的吓人。
那青葱一般的细长手指把一梨花插在了花瓶中,然后用剪子一点点地修去那叶子,只为了观赏更是好看。
就在她修建的时候,就听到门被用力打开的声音。
瞬间,自己的衣领就被人死死地捏紧。“蒋雪梨!就算你被判定了精神病,你以为你就不用负全责了嘛!”
身边的护士大叫:“苏小姐,请放开她!”
苏涵茉进房间看见雪梨这么悠然的样子完全没有精神病该有的样子,马上就知道她是和法院同流合污,构造了精神疾病的谎言,一股怒气就拼命地往上窜。
可是雪梨却什么反应都没有,冷冷地被苏涵茉拎着领子。“噢,哪有怎样。”
苏涵茉的脸色都发白了,心中一阵绞痛:“你还是人嘛!就算是动物也有情感吧!”
一想到齐幽那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苏涵茉很难受。“齐幽被你害得多惨,你半夜都不会做噩梦吗?”
雪梨的脸被冰霜给覆盖:“是她要阻拦我的计划,我自然要给她一点苦头吃。”
苏涵茉怒气地看着她的眼,一点都没有看出雪梨有一点伤心,猛的推了雪梨一把,便是撞到桌子那花瓶噼里啪啦掉在地上的声音。
已经雪梨的吃痛声。
一看,便是那剪子割伤她的手腕,出了不少血。
一滴一滴那样鲜艳。
苏涵茉的唇瓣翕动了一下,有些不忍心,但是一想到雪梨这是罪有应得后又硬下心来。
“蒋小姐!”护士上前要看雪梨的伤痕的时候,雪梨冷冷地说:“不用了。”
恣睢的言语开始一场腥风血雨:“
这一切都是你们逼迫我的,如果不是你们,我会很幸福地和乔燃在一起,孩子早就出生了!”
“你似乎对我们有些误解,乔燃的死和我们没有关系。”薛熙比起苏涵茉来说要冷情很多,那双黑曜石的眸子没有任何的情感,不对,还记录了雪梨极端的一面。
她抓狂:“怎么可能!如果不是当初我和乔燃私奔,你们通风报信的话爸爸怎么会知道我们的行踪!”
苏涵茉终于知道雪梨为什么会策划了这一切,她执念地以为那个意外是她们间接造成才会有后续的步步为谋。
“我们没有通风报信,当初为了送你走我们就花费了不少功夫,又怎么会亲自毁了这一切,这对于我们有什么好处!”
这更是让雪梨的眼睛变的血红:“股份!”
“股份?”苏涵茉迷惑极了。
“对,就是股份!”雪梨咄咄逼人:“薛熙一直就对我们家的股份虎视眈眈,我发现了我爸准备的股份转让书,就是为了得到这转让书所以薛熙才会背叛了我!”
这误会还真是大,虽然蒋齐国是准备了股份转让书,但是她们并没有要啊况且也不是为了买通雪梨和乔燃的住址才准备的!
“其实你爸很爱你!那份转让书是乔燃死后准备的,他怕你振作不起来才想要我们想想办法,我们并没有通风报信!”苏涵茉严肃地说道:“股份是很诱人,但是我相信薛熙是个有原则的人,绝对不可能做出这样没有人性的事情。”
“那是谁准备的?”雪梨的眼睛已经变得空洞,突然想起了打来的某个电话,像是明白了什么,痛苦地捧着头:“是他,是他,是他!”
“是谁?”薛熙的眉头蹙的很紧,“说出来我们会帮你的!”
“啊!”雪梨都快要奔溃了,她的神智都不清了,痛苦地念着“是他是他”。
而且头越来越痛,直接在地上打滚了。
护士赶紧叫来了医生,医生立刻给她检查了身体,严肃地让苏涵茉和薛熙出去,给雪梨一个比较安静的环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