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辞倚在门边望了一眼周易,许久却是忽然开口说了一句:“虽然你急着回去,但是不介意我占用你两分钟的时间吧?”
“嗯?”周易有些诧异。
谢辞淡淡地笑了笑:“很久没和你好好聊聊了,随便说说话就好。”
周易虽然觉得这样的谢辞有些奇怪,却还是点头应允:“好。”
“那走吧,我送你到你的车那边。”
“嗯。”
夏瑾知道这个时候不该去打扰,所以只是对着两个人点了点头并没有跟上去,而是反身回去查看周易这次带过来的资料。
而这边说着要和周易聊一聊的谢辞这一路上却并没有说话,直到走到了周易的车边,他这才终于开了口:“你还好吗?”
“挺好的。”
“周易。”
虽然谢辞只是简单地叫出了他的名字,什么都没有说,但是周易却还是听懂了他的未尽之语。
周易不由得叹了一口气,随即苦笑一声道:“你知道吗,谢辞,我忽然间迷失了。”
“迷失?”
“当时大哥出了事,我坚定地觉得自己不应该再那样下去了,我有责任也有义务该为这个家做些什么,所以我无视了夏瑾捧上来的一颗真心,选择了这一切,我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自己做了对的选择,所以不要后悔,可是现在……当我哥和说我他希望我继续追寻自己喜欢的东西的时候,我却迷茫了,我忽然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的是什么了。”
“你……”
“拜托,谢辞,你先不要打断我,听我说完,我怕不趁现在说完,以后怕是不想再说起这个话题了。”
谢辞闻言沉默地点了点头,示意周易继续,显然周易是苦恼到了一定的境界,所以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周易缓缓舒出一口气,这才继续道:“周氏这边大哥已经接手,虽然家里和周氏那边没有明说,但是他们对此都表现的非常高兴,因为对他们来说哥哥是无可取代的,我拼了命才能勉强做到的事情,他却能做到很好,他让人更信赖和崇拜,我……就像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存在一样。”
谢辞的嘴唇动了动,最终却还是没有出声打扰,忍耐了下来。
“我当然知道这种消极的想法是不对的,也知道父母和哥哥是真心待我,一切都是自己想太多,可是我没有办法阻止去想这些,当初我是为了周家这么做的,可是现在这个目标忽然没有了,我很迷茫,我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想做什么,所以不断地思考着自己该怎么办,却越想越多,越想越沮丧。”说到这里的时候周易苦笑了一声:“亏我自己还是心理医生,自己的心态却没能调整好。”
“这不是你的错。”谢辞终于没有忍住,低声说了一句。
周易却是摇了摇头:“我开始失眠,靠服用安眠药才能入睡,可是即使睡着,我却还是会一遍一遍地想很多问题,想曾经做下决定那一刻的坚定,想是不是因为自己的决定却伤害了两个女人,也伤害了自己这个家庭。夏夜没有孩子的那天我去医院看了她,她很……疯狂,很绝望,有时候在梦里我会回想起她这个样子,和以前的张扬跋扈不一样,她是我的妻子,即使并不是两情相悦,但是在这个婚姻里她就是我的责任,可是我很失败,这场婚姻让她和我都遍体鳞伤。谢辞,我想弥补,夏瑾,夏夜,那些我辜负过的人,我都想去弥补他们。这就是我为什么今天会出现在这里。”
谢辞听着周易说的这些,忽然心里有些酸涩,他认识周易很久,以前的周易总是温文尔雅,意气风发的模样,仿佛自身带着光一般,他从没见过这样的周易,憔悴,迷茫,无奈。
“周易。”谢辞听到自己开口道,“你已经尽力做到最好了,可是人生在世,总有人会被辜负,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如果你一时间找不到自己想要做什么的话,也没有关系,就当给自己休个假,你不是说过想要去周游世界吗?世界这么大,出去看看也很好,也许在旅途上你就找到自己的答案了呢?”
“周游世界……”
听到这个词语的时候周易心里却是有些感慨,因为这个梦想其实不是他的,准确的说不是他一个人的,那是还在Y国的时候,夏瑾第一次对他露出一个灿烂的如同阳光般的笑容,说着“等一切结束了我想去全球旅行,带着我的相机,四处走走,等走过足够多的地方,那个时候我就会知道世界那么大,我的烦恼又算什么呢。”
他当时听到她这样说的时候,是什么反应呢?
对了,那个时候的他也对着她笑了,对她说:“除了相机,你要不要把我也带上?我发誓我会是一个好旅伴的。”
想到这些,周易只觉得心间更是苦涩不已,不过面上却是不显,只是对着谢辞淡淡地笑了笑道:“嗯,我会考虑。谢谢你今天能听我说这些,老实说,这样我心里轻松多了。”
“我们是朋友,应该的。”
“嗯,我回去了,你也快回去吧,夏瑾还等着你吃饭。”
“好。”
谢辞这样说着,却没有离开,而是等到周易坐回车上,然后开车离开了自己的视线这才慢慢往回走去。
结果哪想远远地就看见了站在门口的夏瑾。
“我以为你去看那些资料了。”
“本来是,但是心里还是担心,有些不由自主地就站在了这里。”
“要是陆桓在这里他会吃脆的。”
“也许吧,但是他会理解,因为周易在我心里一直是无可取代的朋友,不管我们现在怎么样,未来怎么样,他是那个在我最绝望的时候陪伴在我身边的人之一,这一点永远不会改变,而我也会铭记在心。”
“!”谢辞却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顿了顿,他忽然想起了刚刚周易的那一番话,有些明白为什么周易会迷失了,因为他觉得自己不被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