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十日大雍驻扎在奉安的军队再次向苍梧进发,以六皇子赵稹为主帅穆贺为兵马总指挥,十七万大军直抵翰覃关,一时之间苍梧的兵力悉数集中到翰覃关内,为防大宛城再次出现祸乱朝颜和项轲留守军尉府,一千多西戎兵依旧在虎丘关内待命。
“姑娘……”倩儿气喘吁吁的进屋,将来自回塬书信交到朝颜手中,“燕骊姑娘的书信到了!”
听到是燕骊传来的书信,朝颜顿时搁下手里的朱笔,打开信函仔细浏览每一个字每一句话,因为这封信的内容关乎未来苍梧的生死存亡,苍梧地处大雍西北部三关雄踞易守难攻,正因为如此眼下双方交战整个苍梧相对独立且封闭,与北越暗中的贸易往来也已经被迫切终止,如今的苍梧可以说是自给自足,短时间内粮草物资还能维持可若是这场战事长久的持续下去对苍梧将会是大大的不利,所以此战他们在击退雍兵的同时必须南下,拿下营丘、商筑等地与苍梧连成一片,牢牢控制住水路重城商筑从而与北越继续互通商贸。
“姑娘……”
见朝颜始终紧盯信函,久久保持着一个姿态,倩儿以为是出了什么意外,小心翼翼的开口想问却又不知如何问起。
窸窣的声响响起,下一瞬就朝颜就将手里的信函撕得粉碎,望着桌上的细小的纸屑,倩儿正疑惑的的时候,朝颜适时的开口:“王焕被盛金宫的一道圣旨逼死,所以……不出意外的话我们大雍将会再添一员猛将!”
“姑娘的意思是王爵他会投靠我们苍梧?”
“没错!”朝颜轻轻的拨动着桌面上的纸屑,眸底有激烈的锋芒闪动,“不止是王爵更确切的来说还有他身后的神机军……
听清楚朝颜的所说的,王爵和神机军将会投靠苍梧的消息,倩儿激动的有些不知所措,“这么说此战我们必胜无疑了,太好了,太好了……”
“盼师叔和燕骊姑娘尽快赶回大宛,崇熙行会如今已是……”
深吸一口气,朝颜起身走到院中,阳春三月正是花开烂漫时园中姹紫嫣红争奇斗艳,春意盎然生机勃勃孕育出无限的希望,仿佛昭示着苍梧的将迎来前所未有的胜利,目光悠悠一转只见一个青衣少年钻进院子,高高瘦瘦的不用猜她便知道是谁。
“小枫……”
朝颜追过去,不迭的唤了声,前面的少年收拢脚步转过身来,双眉如勾英姿迫人,眸若盛夏夜空璀璨浩瀚,面容俊逸轮廓英挺,如今她已经不能在将他当做一个孩子了,时间过得飞快转眼间小枫已经从男孩成长为一个身手了得心思聪慧的少年。
“阿……姑娘你叫我!”
小枫的称呼一下子将他们之间的距离拉远,从当初的盛金到如今的苍梧,短短几年里许多人都在发生着变化,其中也包括小枫,这个先前还与他玩笑嬉闹的孩子,不知不觉间已经成为寡言少语的少年,与她相处的机会越来越少甚至变得梳理陌生起来。
“小枫,你……还好吗?”
犹豫半响,朝颜最终挤出这句不痛不痒的话。
少年微微一愣,笑着答道:“谢姑娘关心,小枫现在很好,师傅和公子教会了我很多东西!”
“这样挺好的……”这话朝颜像是对小枫说的也像是对自己说的,回过神儿来她只淡淡的催促一句:“你去忙吧!”
“小枫,先告退了!”
少年抱拳冲她拱手一拜,然后直起身子箭步消失在拐角处,朝颜没想到有一天他们之间会出现这种无话可说的尴尬来,还记得与他在贱奴院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固执的如同个小大人,为救小虞大着胆子与他做起危险的交易,在一群孩子里是如此的勇敢而出众,时过境迁在经历梅山那场猎杀过后他已将在逐渐的发生改变,一点点的变化着直到变成如今她完全不熟悉的陌生模样。
轻微的响动声从背后传来,朝颜知道来的是倩儿没有回过头,静静地等待倩儿在身旁站定,她自顾自的开口说道:“小枫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
“他也许是长大了!”
倩儿补充一句。
“也许吧!”
朝颜牵强的一笑,无论是小枫还是萧祈然,他们的变化都让她感觉到无所适从,虽然他们的这种变化没有对错而言,可她却固执的认为他们本不该如此,萧祈然从一个养尊处优吊儿郎当的质子变为心机深沉的世子,尽管他正也许正在不断的靠近他想要达到的那个目标,可她知道他其实并不快乐,就如同小枫他这个年纪本不该太过执着,执着于那份仇恨,他应该看到更多美好的东西,而不是被仇恨所驱使成为自己的傀儡。
“只希望秦昊可以不必执着于仇恨……”
感慨一句过后,朝颜转身准备前往军尉府和李吉商讨崇熙行会内部的事宜,倩儿立在原地恍然间有种深深的忧虑,诚如朝颜所说的一般,她也不希望秦昊始终深陷在过去的仇恨里而无法自拔,也许这世上还有许多值得倾心以待的人或事。
风起庭里落花飘动,从眼前纷纷扬扬的旋转,然后飘向更远的天空,过眼飞花稍纵即逝,一如打生命里经过的过客一般,注定是匆匆一瞥不会停留半刻。
三天后……
大宛城内纷丽繁荣安宁泰然,翰覃关外却杀喊声整天彻地,大雍的军队倾巢而出,六皇子赵稹披甲上阵势要攻破翰覃关突破苍梧兵的防守直捣大宛城,此时他比任何时候都要清醒,只要此战大获全胜他就可登顶日思夜想的储君之位,赵稹的亲自挂帅使得十七万大军士气高涨,在军政堂五位将军的率领下苍梧的十万大军也出关迎敌。
当然令赵稹和穆贺失望的是此战重钰并没有露面,就在他们以为重钰此刻在翰覃关内密切关注关外战况的时候,其实重钰已经和尧韬秦昊等已经秘密抵达空城奉安,再次等候王爵以及回塬的十万神机军。
翰覃关外两军血腥拼杀,刀锋箭雨轮番上演,鲜血飞溅横尸无数,不到半个时辰大雍以绝对的压倒性的优势力挫苍梧军队占领上风,高坐马背的上的赵稹不免喜上眉梢得意忘形,一边挥动战刀砍杀身边的苍梧兵,一边扯起嗓子高喊着“诛杀乱臣贼子,帝国重重有赏”的口号,声音里是毫不掩饰的得意,苍梧兵全体向后方撤退大雍的士兵不断向翰覃关逼近,战况也渐渐明朗,无论是赵稹还是穆贺甚至是那些大雍的士兵都认定了苍梧即将战败的事实,情况越来越危机,翰覃关内却迟迟没有援兵出来,而重钰也依旧没有露面。
“六皇子,属下觉得情况有些不对劲!”
穆贺纵马来一路杀到赵稹身边,拧着眉头从旁提醒道,赵稹闻言脸色顿时一沉,他只知道他们马上就能够攻下翰覃关了,至于对劲不对劲儿他全然不在乎,“有什么不对劲的,我们帅兵冲过去破了翰覃关便是!”
“六皇子,万万不可冲动,重钰此人诡计多端,如今又有当年崇熙行会的那般谋臣从旁出谋划策,上次我们就是中了他们的奸细才……“
“穆将军啊你这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他们还能耍什么花招!”赵稹望着畏畏缩缩的穆贺,简直不敢相信这是他们大雍手握重兵的穆将军,“我们攻进去就是,莫非还怕一个乱臣贼子?”
“可是,六皇子……”
穆贺还要相劝忽然被赵稹扬手制止住,“穆将军这是在质疑我的决策吗?”
“属下不敢,只是……”穆贺越来越觉得不对劲儿,冒着以下犯上的罪名,硬着头皮继续觐言:“还望六皇子思虑周全,切不可冲动中了敌方的奸计!”
赵稹怒视着穆贺骂道:“大胆!”
话音落下前方的翰覃关关门忽然打开,没有士兵涌出关内支援,相反苍梧兵如一窝蜂般撤回关内。
“给我追!”
赵稹对着前方的大雍士兵怒吼一声,一时之间关下雍兵也冲进关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