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在做什么?”仁寿宫中突然传来连璟年的一声怒吼。
听到连璟年的声音,洛长欢松了一口气,而花酿得知皇上到了,知道小主已经没有威胁,一口气松了下来,直接晕倒在了洛长欢的身上。
“滚开。”连璟年上前,直接将那打板子的两位公公一人一脚踹在了地上,酥玉跟在连璟年身侧,忙将晕倒的花酿扶了起来。
“皇上。”洛长欢有些虚弱的笑了笑,虽然说有花酿帮她挡了大半,可是她还是挨了些板子。
连璟年上前,将洛长欢扶起,随后便拦在了怀中,柔声道:“让你受苦了。”随后,连璟年转眸望向太后,厉声道:“不知道敏婕妤如何惹怒了太后,竟然让太后施此毒手。”连璟年这话说得有些严重,且此刻连母后也懒得叫了,倒是真的有些生气了。
“敏婕妤怂恿皇上出游,害皇上遇袭,罪可当诛!哀家不过是小惩大诫罢了!”太后站起身,视线直直的对上连璟年。她怎么也没想到连璟年会这么快过来,早知如此,她倒是应该直接一杯毒酒了结了这个洛长欢。
“太后难道听不懂朕的话吗?敏婕妤乃是救朕而中毒,朕何时说过是敏婕妤怂恿朕?难道在太后眼中,朕便是如此容易受人怂恿的无能之辈吗?”连璟年厉声道,倒是一点面子都不打算留给太后。
连璟年这么一顶大帽子压下来,太后倒真的不好说了。难道真让别人说她这个太后,认为当今皇上无能?要知道,福安旱灾一事,可是让连璟年赢得了不少民心,此刻若是传出这些话,对太后是大大不利。
“哀家也是为皇上着想。”太后退了一步。
“太后的心意,朕心领了,不过太后身子不适,还是多休息,少参合这些事为好。”说着,连璟年冷哼了一声,道:“朕还有事,便不打扰太后了,至于敏婕妤,朕就带走了。”说着,揽着洛长欢便要往外走,可才走了一步,洛长欢便顿了顿身子。
这她倒不是故意,只是这后背的伤似乎有些裂开了,她这么一动,倒是钻心得疼。见洛长欢的脸色瞬间惨白了许多,连璟年心中担忧,直接将洛长欢打横抱起,离开了仁寿宫。
连璟年去仁寿宫之前,便早已命人去将刘太医召到蕙兰阁,这会刘太医早已在蕙兰阁备着。
“刘太医,你快来看看,敏婕妤的伤可有大碍。”连璟年一边道,一边将洛长欢抱进了内殿。
因为是背后的伤,洛长欢只能卧躺,连璟年小心翼翼的将她放在床上,才往旁退了一步,让刘太医上前。
这边所有的视线都放在洛长欢身上,酥玉走到肉圆身边,轻声道:“花酿受了伤,晕过去了,你先去看看。”
肉圆先是一愣,随后很快点了点头,便往外走去。小主这边有刘太医在,应该没有什么大碍,而且方才皇上抱着洛长欢进来时,洛长欢的意识还算清醒,看来花酿的情况比小主要严重些。
刘太医替洛长欢把了脉,又看了后背的伤口,板子打在屁股上,他倒是不好检查。“皇上,敏婕妤的伤口有些撕裂,恐怕有些麻烦,微臣稍后再为敏婕妤开一张药方,外敷内用,小心静养些时日,近几日伤口切忌碰水,每日用温水汗巾擦拭伤口,保证伤口清洁便可。”
连璟年点了点头,道:“你且去吧,张福禄,你亲自去太医院走一趟。”说完,连璟年便走到了洛长欢的床前。
目光触及洛长欢身上的伤时,连璟年的视线冷了一下,若不是有花酿挡着,洛长欢的伤定然会更加严重,他进殿时,也匆匆瞥见花酿的情形,血肉模糊,花酿原本一个健康的人,都受不住晕了过去,若是打在洛长欢身上,岂不是要了她半条命!
她替他挡剑,身中剧毒,好不容易才捡回了一条命,如今回到京中,又因为他被太后记恨,差点丢了命,真是可恨!
“皇上,妾身无事。”洛长欢伸出手,轻轻的握了握连璟年的手,笑着安慰道。
连璟年心下柔软,反握住洛长欢的手,道:“让你受苦了。”
洛长欢笑着摇了摇头。
“此事是朕考虑不周,你放心,绝不会再有下次。”连璟年握着她的手,柔声道。
在这后宫中,杀机暗涌,这么明着来的倒不是那么可怕了。洛长欢笑了笑,不语,折腾了这么久,也有些困了。
见洛长欢面露困意,连璟年笑道:“睡一会吧。”
洛长欢也是实在坚持不下去,慢慢的阖上眼眸睡了过去,等洛长欢睡过去了,连璟年才取过一边的锦被,小心翼翼的盖在洛长欢的身上,生怕弄疼了她的伤口。
“都出去吧,让她好好睡会。”连璟年刻意放低了声音,众人想要应“是”,也被连璟年阻止,只是挥了挥手,众人便明白过来,悄声退下。
朦胧中,洛长欢似乎又回到了那个冰冷饥饿的家庙中。
“长欢,长欢。”有人在喊她的名字,洛长欢蹙了蹙眉,身子似乎不受控制似得虚浮的飘了起来。
她虚幻的身影,漂浮在半空中,破败的家庙中,她面无血色的躺在草堆上,此刻洛靖安与刘扶衣正半跪在她身边,哭着喊她的名字。
“爹,二娘。”洛长欢开口,可是发现自己的声音却变得十分的空灵,而他们似乎也完全听不到。
是啊,她已经死了,在家庙中饿死了。
“长欢,是二娘来晚了,二娘没有保护好你,二娘对不住你。”刘扶衣哭着道,随后眸中燃起了熊熊怒吼,抱着洛长欢的尸体,痛哭道:“长欢,你放心,二娘定会为你报仇,害你的人,二娘绝对不会让他好过的!”
“欢儿,爹不能护你周全,但定会为你报仇雪恨!”
不,不要!洛长欢焦急,她的死于他人无关,爹和二娘要去找谁报仇,连璟年吗?不,不行,他们怎么会是连璟年的对手,她不能看着他们去送死。洛长欢想要去阻止,可是身子飘在空中却完全不受控制。
忽然间,洛长欢似是感觉到什么,往家庙的破败的窗口望去,对上了一双十分熟悉的眼眸。
好熟悉,是谁。洛长欢蹙眉疑惑。
背后突然传来一阵痛意,让洛长欢闷哼了一声,而眼前的场景也渐渐的散去,化作了一团虚无。痛意让她猛地睁开了眼睛,视线所及,分明是她所处的蕙兰阁。
“弄疼你了?”连璟年见洛长欢醒来,忙停下了手。
洛长欢这才注意到连璟年手中正拿着草药,而后背的伤口处也冰冰凉凉的,舒服了许多,看来是连璟年在为她敷药,方才她感受到的痛意,恐怕也是因为上药的关系。
“劳烦皇上了,这些小事让酒酿她们做便是。”洛长欢笑道。
“你那几个宫女没几个能用的,一个遇事就知道哭,朕听着都烦躁,一个胖成一团球,酥玉又是个武把子,下手定然很重,唯一一个还算看得过去的,现在还躺在床上。”连璟年似乎十分嫌弃她这蕙兰阁的人。
“妾身倒是觉得她们都挺好的。”洛长欢笑道。
连璟年瞪了洛长欢一眼,道:“你且躺好,别乱动,别又弄疼了你。”
洛长欢闻言,当即闭上了嘴,乖乖的躺在床上,侧着脸,看着连璟年专心致志的为她上药。
她倒没想过连璟年也有这么细心的时候,除了方才将她从梦中痛醒的那一次,连璟年就再也没有弄疼她。看着连璟年这专心的模样,洛长欢竟有些看入了神。
“好了,这伤口还是有些严重,明日朕再来给你换药。”连璟年看着洛长欢的伤口,微微蹙眉。
闻言,洛长欢失笑:“皇上这处理国事的手,倒是用来给妾身上药了,肉圆人虽胖,却懂医,她会照顾好妾身的,皇上无须担忧。”
“朕倒忘了她是个学医的了。”连璟年点了点头。
洛长欢抬眸,见屋中已经掌了灯,看来天色也已经晚了,便道:“妾身有伤在身,不能伺候皇上,皇上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
“无妨,你睡时总爱乱动,朕守着你安心些。”连璟年笑道,随后又道:“你若是困了,便先睡,朕还有些奏折要批阅。”
洛长欢笑了笑,“好。”
连璟年将药放到一边,随后走到一边的贵妃榻上,这会洛长欢才看到,连璟年竟然将奏折都带了过来。
她刚睡了那么久,此刻哪里还有什么困意,便趴在床上,静静的看着连璟年批阅奏折。看他时而蹙眉,时而展颜,洛长欢竟也不觉得无聊。
连璟年,的确是一个好皇上,励精图治,有他在,百姓安宁,国家繁盛。虽说他人心冷漠,心机深重,可转而一想,若非如此,他又如何在这腥风血雨的皇宫中一步步的走到如今的位置呢?
当年,几位皇子,如今却只剩下了连璟年与连谙礼两人,由此可见,当年的夺嫡何等危险。
想到皇子,洛长欢微微蹙了蹙眉,她觉得有些事她似乎遗漏了什么。
如果没记错,当年连璟年有一位关系交好的皇子,好像是出身低微的七皇子,可是之后七皇子却突然暴毙而亡,说是暴毙,想必也是因为夺嫡,那么是因为连璟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