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凌霜的事,洛长欢听说很快便定了下来。
太后亲自下的懿旨,定于元宵后进宫。钱凌霜的位份,季贵妃等人与太后也商讨了些日子,太后想要给个高一些的,可是这宫中哪个不是一步步慢慢得爬上来的?就算是洛长欢这样的出身,一开始也只是一个宝林,季如歌靠着季贵妃也才得了一个才人,已经算是最高的了,这钱凌霜的家世哪里比得上洛长欢与季如歌,季贵妃与李淑妃自然不肯让步,可是这又是太后亲自选的人,太低了也不好,最后商讨来商讨去,最后决定给钱凌霜一个才人的位份。
关于钱凌霜去哪个宫,众人也有不同的看法。季贵妃与李淑妃自然是不愿意再收一个钱凌霜进自己宫,这种临时进宫的,又是太后钦点的,谁知道是不是太后的探子,两人自然是不想收,孙德妃那边吧,更加不用想。三位皇妃之后,便只有静修仪与洛长欢的位份高些了,可是静修仪也是个不管事的,且已经有了一个云华琳和一个御女一个采女,若是再安排过去也不适合,这蕙兰阁倒是没人,虽然还没确定,但是众人已经想着,让钱凌霜去蕙兰阁了。
洛长欢怎么会猜不到太后几人的想法,只不过这个想法她是不会让她们有实现的可能的。连璟年不是要让她针对钱凌霜吗?那好啊,她可是听皇命办事。
洛长欢冷笑,元宵之后入宫,钱凌霜今年定也会参加元宵宴会,钱凌霜这人也有些才华,太后肯定会召她出来显摆显摆,既然如此,可就不能怪她了。
洛长欢心中暗自筹划着,转眼便也就到了元宵节。
虽还只是十五,但日子比前些时候已经暖了许多,洛长欢也无须再穿成一个球,元宵这日,洛长欢特地让酒酿为她精心打扮了一番。
鹅黄色的宫装,搭上新年那日的白玉头面,洛长欢才不会承认是因为连璟年夸了一句,明明是她自己也觉得这套白玉头面配她。
酒酿给洛长欢梳了一个有些复杂的发髻,再配上这套白玉头面,又取了一支精致的流苏,长长的流苏垂在耳鬓,步伐微移,便能微微晃动。鹅黄色的这套宫装也是洛长欢第一次穿,宫装上的绣花乃是苏绣,看起来十分温婉,为了搭这身宫装,酒酿今日给洛长欢上的妆也十分淡雅。
洛长欢的这一番精心打扮,等到她一到仁寿宫,殿中的那些人便有些心情各异了。以往只觉得洛长欢放到这个美女如云的后宫中也不起眼,可这一年多下来,她的模样出落得越发水灵,今日又精心打扮了一番,倒是将在场许多人都比了下去。
“敏婕妤今日这身打扮可真好看。”沈钰笑着说,她的性子本就不像一般闺阁小姐束缚,反倒多了一些随性。她与洛长欢素无恩怨,今日见洛长欢,的确觉得美,便夸了一句,只是这一句,季贵妃和李淑妃都沉下了脸。
“都说人靠衣装,佛靠金装,果然不假。”洛长欢笑着上前,她如今在后宫的位份也算高,便往季贵妃那边走近了些,才道:“妾身这姿色也只能靠这一身衣服才能衬出来了,哪里比得上贵妃娘娘和淑妃娘娘的丽质天生。”说着,洛长欢又笑着望向沈钰,笑道:“沈姐姐若是喜欢妹妹这身衣裳,也可去做一身,这苏绣可真是好看。”
沈钰也只是单纯,并不是脑子转不过弯,方才季贵妃和李淑妃的面色变化,她也注意到了,这会洛长欢给了她一个台阶,她自然笑着接道:“敏婕妤的这身衣服是美,不过也是敏婕妤自身秀气。”
沈钰这番话,季贵妃与李淑妃心里倒是舒服了些,这形容女子秀气便是说这女子并非十分美,又加上方才洛长欢说得那些,这本就是小事,气来得快,去得也快。
太后很快便就出来,身边还陪着一些等级高的命妇,大都都是些侯爷夫人或是老太君之类的,刘扶衣虽然是丞相夫人,但只是续弦,倒是并不在此列。见时辰也差不多了,太后便带着众人,前往宴席。
这宫宴都是一个样,不过今日乃是元宵节,莫轻书今年倒是给皇上出了一个新主意。
宴席上,歌舞自然是少不了,不过这开场舞的舞女手上都提着一盏花灯,而花灯中都藏有一个字谜。这些字谜,有来之民间,也有莫轻书这些文官所书,夹杂其中,简单有之,困难有之。
一舞罢,舞女也不退下,分成四列,站在殿下,共三十二人。
“今日既然是元宵佳节,自然少不了猜灯谜,舞女手中所提花灯,每盏中都有一个灯谜,今日猜得最多者,朕便赏赐她一颗产自东海的夜明珠。”言罢,连璟年摆了摆手,便有宫人双手持上一个锦盒,张福禄将锦盒打开,让夜明珠展现在众人面前。
先前连璟年说是夜明珠时,众人还觉得有些小气了,可是这会锦盒一打开,夜明珠便闪现出一些荧光,让众人都眼前一亮。
“有擅灯谜者,不妨可以开始了。”连璟年笑着对着殿下的舞女指了指。
“臣妇愿一试。”最先出场的是苏云漪,年前刚生了孩子,苏云漪也是在府中闷得久了,她也喜欢那颗夜明珠,不过她也知道凭她的能力,想要这颗夜明珠有些难度,这会主动出来也是想来凑一凑热闹。
“一轮明月照窗前。”苏云漪随便的挑了一盏花灯,将那灯谜读了出来,思索片刻,便笑道:“光临舍下。”
“好。”连璟年主动鼓掌,随后便笑道:“这里一共三十二道灯谜,已经少了一道,晚了可就没有了。”
连璟年这么一说,又有苏云漪开头,几位小姐便也蠢蠢欲动起来,倒也有几个好玩乐的男子也上了场,至于那些人上了场洛长欢并不知,但是等她看到钱凌霜也准备上场时,微微一笑,便起身往殿下走去。
洛长欢在宫宴上的身份已经算有些高了,这会见她动了,众人都是微微一愣。除了之前的中秋宴一舞,其实洛长欢一直都很低调,事情已经过去了一年多,众人也都快忘了,这会见洛长欢出场,不由得又想起了那年中秋宴的惊艳一舞。洛长欢入宫之前,便是京城有名的才女,不知这猜灯谜是否擅长。
洛长欢与钱凌霜一前一后,走到了舞女前。洛长欢微微得瞥了钱凌霜一眼,便开始答起灯谜。
“忽闻岸上踏歌声。”洛长欢取过一盏花灯,刚一读完便笑着答:“别唱高调。”说完,就走下了下一盏花灯。钱凌霜那边也不甘示弱,很快也答出了一盏。
“登上天门闻雀声”
“阙。”
“清清江边留半影,一曲红豆醉相思”
“澧。”
“千里共婵娟。”
“重归于好。”
“……”
不多时,场上三十二盏花灯都悉数被猜完,场上众人都有些愣愣的看着洛长欢与钱凌霜一前一后的将场上的花灯都猜完了,有些人才刚想出一题,而她们却已经猜完了。
莫轻书清点了一下,很快便朗声笑道:“洛阳侯夫人三盏,张小姐五盏,李公子五盏,钱小姐八盏,敏婕妤十一盏。”
听到最后结果,众人都不惊讶,虽然钱凌霜答得也快,但总还是慢了洛长欢一步。
“没想到朕的敏婕妤还擅灯谜。”连璟年笑道,对着身边的公公挥了挥手,捧着夜明珠的公公的便往殿下走,将夜明珠递到了洛长欢面前。
洛长欢接过,只不过是打开看了一眼,便就阖上,笑道:“皇上,妾身也不识明珠,这给了妾身反倒是可惜了这颗上好的夜明珠,妾身想将它转送与人,可否?”
“朕既然赏给了你,这颗夜明珠便由你做主。”
洛长欢笑着向连璟年微微欠了欠身,众人都在惊奇洛长欢会将夜明珠送给谁,而洛长欢已经走到了苏云漪面前。
“本主虽与夫人并无交情,但本主见夫人对此夜明珠乃是真心喜爱,此物当赠珍惜它之人,还请夫人笑纳。”洛长欢说此话时,柔柔得,言语中都是真心情意。
苏云漪先是一愣,她与洛长欢并无什么接触,可是此刻见她眸中满是友善,苏云漪微愣了一下,便笑着接过:“多谢敏婕妤割爱。”
洛长欢笑了笑,便回了自己的位置。
对于洛长欢出了风头,太后十分不满,很快便把此事揭过,歌舞进行到一半,便有小姐上场献技,而太后则钦点了钱凌霜。在场的众人都已听到了风声,太后要接钱凌霜进宫,这会众人自然不敢跟钱凌霜对上。
其实钱凌霜的表现平平,洛长欢也可以看得出来她是藏拙了,不过,洛长欢倒是能够明白钱凌霜。虽然说太后一心想要她表现,可是她日后入了宫,上面还有那么多位嫔妃在,她太过显眼也不好,故而只是无功无过得弹奏了一曲。
不过即便如此,太后也是好好得夸赞了一番,特地赏了一些东西。
等钱凌霜一退下,洛长欢便轻轻理了理衣衫,连璟年早就注意了这边的动向,见她如此,看来今日是真的要与那钱凌霜过不去了,不知道是否还有点想故意气太后的意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