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师弟“咦”了一声,姬墨如已经一闪身到了大师兄跟前,沉声问他:“你一直在这里?”
大师兄俊眉一挑手一摊,“可不是么,我又不认得弟妹,就想在此坐着等等,等了这么些时候一个年轻女子都不曾见着。”说着眯起了眼睛,“方才那掌柜说弟妹跟人走了?”
姬墨如一言不发的转身冲出去,小师弟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一跺脚朝姬墨如追去,“三师兄你等等我!”
大师兄手指在桌上敲了几下,一跃而起,从怀中摸出一块碎银丢在桌上转身也跟了出去。
客栈前一条长街南北走向,姬墨如出了客栈却不知该往哪个方向追。本想同小师弟兵分两路,昨晚接待他们的那个小二突然从角落中钻出来,弱弱的喊他:“客官,我看到夫人被一个男子带走了,可看起来她并不情愿……”
“什么?!”小师弟一听差点没跳起来。
小二被他吓得往后一缩,下面的话也咽了回去。姬墨如将小师弟拉到身后,走上去以尽量平静的语气问:“那你是否看到他们往哪个方向去了?”
小二点头,伸手指指往北那个方向,“是辆马车,往那头去的,肯定是出镇了。”顿了顿,又补了句,“走了约莫一刻钟,也不知道还能不能追上……”
他的话未讲完,姬墨如已经翻身上马奔了出去。小师弟对小二抱拳道过谢,转头看到跟出来的大师兄,垮着一张脸道:“三师兄又将我的马骑走了,我又得跑么?”
大师兄两手背在脑后伸个懒腰,“你可以选择爬。”
小师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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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墨如一路追出镇子,沿途一个人都未见,更别提是马车了。心下有些怀疑小二的话,却又不敢就此回头,毕竟一辆马车一刻钟之内行出的距离应该要更远一些。
耐下性子继续策马狂奔,在约莫一炷香之后,隐约看到前头停了一辆马车,心下一紧,甩起马鞭加速上前。
近了却听见有打斗声。
与此同时,玉沉正坐在车上探出半个身子看打斗的情况,手被反绑在身后,神色有些紧张。
她可以肯定将她掳走的那个男子不是姬墨如的师兄,他将迷药下在金牌上,她一时不查中招被他带走,本以为要到了地方才能知道想掳她的到底是什么人,却不料马车行到半路被人拦了。
一开始她以为是姬墨如来救她了,心中欣喜了一阵,待到掳她的男子与拦车之人动起手来她才探出马车看到了一个黑衣人,包着头巾蒙着面,只露了一双眼睛在外面。两人交手时动作太快,她也看不清那双眼睛是何模样。但总觉得那一招一式之间有几分眼熟,会是……谁呢?
黑衣人与掳她之人缠斗一处,看武功应当是伯仲之间,短时间内很难分出胜负。她便一点点挪到车外,打算跳下车伺机逃走。不管那黑衣人是什么来路,也不管他能不能打败掳她之人,她都不想等会面对才出虎穴又如狼窝的局面!
由于迷药的药性还没有完全过去,她浑身上下都使不上什么力气,又加方才马车急停时她撞在车舆上又将肩头的伤口撞裂了,她只能艰难又缓慢的往外挪。就在她双腿伸出车外在努力几下便能跳下车时,忽听车后一声马嘶,愣了一下,小心翼翼探出半个脑袋朝后望去,只见姬墨如高头大马而来,正面色凝重的望着这边。
欣喜的瞪大了眼睛,一口气噎在喉咙口好一会才缓过来,刚要开口,他似乎也看到了她,毫不迟疑的翻身下马朝她跑来,到了面前一把抱住她,开口声音竟有些颤抖,“你没事吧?”
玉沉提着的一颗心在见到他的那一刻起就落了地,深吸着气摇头,“我没事……”
姬墨如放开她,低下头来一眼就望到了她已经被鲜血濡湿的右肩,脸色陡然铁青,扶她从车上下来,动作轻柔的替她解了绑手的麻绳,一手搭着她的肩一手轻轻抚过她脸颊,“在这里等我。”
“哦……”玉沉猜测他估计是要去找掳她那人泄个愤报个仇什么的,觉得自己劝不住他也不想劝他,便乖乖退到一旁看着。
“需要我们出手么?”身旁突然响起一个声音,吓得玉沉花容失色。一转头,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后的两个人,皆是对她笑得灿烂。
玉沉一边狐疑一边往后缩了缩,背靠着马车瞪着他们俩,“你们……什么人?”
少年唇红齿白,对她歪头一笑:“嫂嫂。”
青年吊儿郎当,对她一挑眉毛:“弟妹。”
玉沉愣在当下,什么情况?
这时,听见姬墨如对他们这边道:“帮我照顾沉儿。”
“好的,三师兄!”小师弟应了一声然后开始围着玉沉团团转,“嫂嫂你饿不饿啊渴不渴啊,你肩上……啊!”看到玉沉肩上的伤突然尖叫起来,“你受伤了!”
玉沉被他的尖叫下了一跳,抬手捂着肩膀茫摇头,“旧伤而已,不碍事!”心中嘀咕起来,这两个是姬墨如的师兄弟?这回是真的了吧?想着忍不住朝那头正被姬墨如和黑衣人围攻的男子看了眼。又朝眼前两人看过去,师兄剑眉星目,师弟唇红齿白,这才像是姬墨如的师兄弟嘛!
大师兄变戏法似的从袖中抽出一根狗尾巴草叼在口中,一笑带着三分痞气,“弟妹见笑了,别看他穿着男装,他其实是小师妹,是以话比较多。”
玉沉眉头挑得老高,看向小师弟,眼中带了一丝探究:“当真?”
小师弟脸一红,跺脚,“你别听大师兄乱说,我是货真价实的男人!”
玉沉若有所思的“哦”了一声,小师弟还想解释,那头打架的三人中传来一声痛呼,玉沉赶忙转头看过去,黑衣人负手立在一旁,姬墨如反手握剑,剑尖正刺在掳她那人肩头,鲜血已经沾染了一片。
“说,是谁派你来的?”姬墨如开口,声音如寒冰。
那人手抓着姬墨如的剑,冷笑一声:“你猜?”说着突然身子往后一缩,飞脚踢起地上的尘土,趁着姬墨如抬袖格挡之际,转身一跃而起准备逃跑。
就在尘土扬起的那一瞬间,玉沉只觉身旁冷风一阵,定睛时只看见大师兄手里抓着一条腰带站在姬墨如身前不远处,而掳她那人已经不见踪影。
再一瞧,半路杀出的黑衣人也不见了。
玉沉吞了口口水,“都……跑了么?”
姬墨如转身朝她走过来,走到跟前对她一笑,“没事了,我们回去吧。”
小师弟表情凝重的想了会,问:“大师兄,你看这是不是找我们的啊?”
大师兄甩着手里的腰带表情纠结了片刻,摇头,“不像,武功路数不对。”说着转向姬墨如,“师弟你同他交过手,觉得是什么路数?”
姬墨如看他一眼,面无表情道:“回去再说吧。”
大师兄无所谓的耸耸肩,将手里腰带丢给小师弟,“好好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小师弟烫手山芋一样双手捧着,不情不愿的“哦”了一声。
玉沉悄悄扯扯姬墨如袖子,低声问:“那人自称是你师兄,那他是冲着你来的么?”
姬墨如抓住她的手捏了捏,安抚道:“已经没事了,你有伤在身不要思虑太多,一切有我呢。”
玉沉咬了下唇没再说什么,有人想要对你不利,我又如何能够不担心呢?
这时,大师兄拍拍马车跳上去,屈着一条腿扭头问他们:“还回不回去啊?”
玉沉看他的架势是要赶车回去,直摇头:“我不坐车,我不喜欢这车!”
大师兄也不含糊,对着姬墨如一扬下巴,“那你们两骑马吧,我和小崇坐车。”
玉沉没有意见点点头,姬墨如却道:“不成,你有伤在身不能骑马。”
大师兄和小师弟相视一眼,小师弟迅速麻溜的跳上马车,调转车头绝尘而去,大师兄对他们挥挥手:“你们慢慢回啊,赶上吃午饭就行了!”
玉沉看着渐行渐远的马车,对姬墨如咧嘴一笑:“现在没有车了,可以骑马了么?”
姬墨如无奈叹口气,转身去牵马,“走吧。”
玉沉这才发现只有一匹马,皱着眉无语了半晌,问:“你们三个方才过来就骑了一匹马?”
姬墨如牵过马缰对她伸手,“过来。”
玉沉扭捏了,两人同骑什么的……
见她不动,姬墨如也不急,眸色淡淡看着她,温言道:“他们俩是跑过来的。”
玉沉一愣,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他师兄弟。顿时有些后悔,早知道就坐车了,哪来的那么多矫情嘛!
“你怎么了,不是要骑马么?”
“我……”玉沉对手指,抬眸偷看他一眼,“我们要同骑么?”
姬墨如眨了眨眼,“你若不愿意,我可以走的。”
若他坚持,玉沉可能还别扭着不愿意,可他这般一说心里又过意不去了,矫情来矫情去的竟给人添麻烦!
抿了下唇,吞了口口水,摇摇头:“没事,一起吧。”
姬墨如小心翼翼将玉沉扶上马,然后自己干净利落的翻身坐上去,两手拉住缰绳,把玉沉圈进怀中。
下巴搁在玉沉左肩上,气息喷吐之间,玉沉耳侧红了一片。
玉沉浑身僵硬坐得笔直,一颗心砰砰直跳。虽说两人成了亲,晚上也是睡一张床,但这真算是靠得最近的一次,她觉得自己快要窒息……
“坐稳了。”姬墨如的声音在耳畔响起,震得她心尖儿一颤,突然有种想要回身抱住他的冲动,吸了好几口气都没有压下去。
许是因为她肩上的伤,姬墨如没有让马疾奔,而是不紧不慢的往前。
为了分散注意力,玉沉盯着他抓缰绳的手看,那手指修长有力,就这样看不像是握剑的手,倒像是一个书生,清风写月。突然间想不起来有没有同他牵过手,想着想着手不自觉地抬起来,伸过去抓住了他的手。
姬墨如一怔,却没有动,也没问她想做什么,就任她这样抓着。
玉沉心满意足的抓了一会,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什么,赶忙烫手山芋似的将手甩开,然后从脸颊一直红到了脖子根。
姬墨如看着她红得发亮的耳垂,一哂:“沉儿,我很开心。”
玉沉一愣,有些奇怪的问他:“开心什么?”
“很开心你没事。昨夜我去找师父讨药,有些事耽搁了没来得及赶回来……若你因此出了事,我……”说着将脸埋到玉沉肩头,鼻息温热。
玉沉被他这突然的举动惊得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但她心里很清楚,自己并不讨厌他这样的举动。
甚至……甚至还是喜欢的……
玉沉啊玉沉,你要完了。
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好抬手拍拍他的头,清清嗓子尽量柔声安慰:“我这不是好好的么……”
听到姬墨如一声叹息,玉沉心里也有些难受。
她不知道姬墨如叹的是什么,而她是在为未来担忧……要是一不当心离不开他了,可怎么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