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重海域先前进门的时候就随手反锁了房门,门处响起好几次“滴滴”声,依然死死锁着。
顾唯知道那些人打开门是迟早的事情,而且在这个房间里面他们根本逃不掉,因为他们住在十三楼,跳下去的话就是死路一条。
但是顾唯没有想到那么人这么快就把房门打开了,几乎是明目张胆地撬门。
只过了一会儿,原本紧闭的房门就应声而开。
门打开之后,很快就有一阵听起来比较凌乱的脚步声响起,很明显是往房间里面走进来的,而且不只有一个人。
那些人都没有说话,也没有开灯,但是他们更加没有特意放缓自己的脚步声,似乎丝毫不在乎房间里面是否会知道他们的到来。
不过现在他们也是瓮中捉鳖了,如果重海域和顾唯不硬冲出去的话,只会被他们堵在房间里。
顾唯激烈的心跳声越来越迅速,她抓着重海域手臂的手不断收紧,现在的顾唯非常紧张,甚至都开始担心她和重海域被那些人抓到之后的场景,想象中血腥的画面不断刺激着顾唯的神经。
缓缓抬起头,黑暗中顾唯根本看不到重海域此时的表情。
其实顾唯很想和重海域说话,来调节一下她紧张的心情,可现实却是他们只能一动不动躲避在卫生间的房门后面,屏着呼吸专心致志倾听外面的动静。
那些人在黑暗的房间里面走了好几圈,又开始翻找着什么东西,听那重物倒地的声音应该是行李箱被推开了。
果不其然,很快那些人就拉开行李箱上面的拉链。
“妈的,不开灯老子怎么找?”其中一个人吼道,应该是正在翻找行李箱的人,神奇的是这个男人竟然说着中国话,并且带有很浓重的京腔,听声音应该是北京人。
“哎哟,我都忘记了。”另外一个男人说道,语气中丝毫没有要抢劫的紧张感,反而带有几分轻松的笑意,似乎他们现在根本不是在做犯罪的行为,只是在玩角色扮演而已。
下一秒就是希希嗦嗦的翻找声。
两个行李箱都是重海域整理的,但是他并没有放贵重物品在里面,都是些换洗的衣服罢了,最贵重的东西也就是顾唯带来的单反相机了,重海域喜欢把钱和银行卡都放在身上,而且他身上也不会放太多现金。
对了!
相机……
顾唯这才想起她的相机还在行李箱里面,顿时感到可惜,那可是她好不容易从吝啬鬼老板那里敲诈来的相机,虽然不是她自己出钱买的,但是平白无故被别人拿走还是会觉得无比心疼。
“什么都没有。”翻找行李箱的男人说。
“我就说光来翻东西没有任何屁用,况且下午那些黑鬼不是已经来过吗?看他们那样子没有找值钱物品的话,那就是他们真的没有把值钱的东西放在这里了。”另外一个男人接过话头说。
沉默了几秒钟,又有一个中年女人的声音嚷嚷起来:“说好的绑架人呢?我看你们也就这么点出息,好不容易等到一个大财主独自出来,居然连绑架他的勇气都没有,活该你们一辈子穷酸命。”
“你以为重海域那种人是你说绑架就绑架的啊?”一个人反驳女人的话,“你看外面的人千里迢迢赶过来不都是想从重海域身上捞点什么吗?你看他们敢下手不?”
中年女人冷哼一声:“都是些有贼心没贼胆的怂货。”
“你行,那你去吧。”那个人已经开始不耐烦起来,从行李箱中拿出顾唯宝贝的单反相机,在手里晃了晃掂量了一下,“这么点东西还不够我们塞牙缝。”
“就凭你这点贼胆,能拿到一个值些钱的相机就知足了吧,又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命。”中年女人冷嘲热讽。
“好了,吵吵嚷嚷的干什么?”一道严厉的声音打断了两个人的争吵声。
原本还吵闹不休的两个人霎时噤声,能看出来他们还是比较惧怕刚才说话的那个男人。
室内安静了足足一分钟,之前开口的男人才再次出声,他的普通话说得并不标准,甚至还是中文和粤语的结合:“阿彪,你去把托尼叫过来。”
“好。”刚才和中年女人争吵的阿彪翻了个白眼后,转身离开了房间。
“老大,你真的打算和那些黑人合作吗?”中年女人有些不服,但是似乎恐惧着这个老大的威力,话语中已然没有刚才和阿彪争吵时的蛮横,“虽然和他们合作的话胜算是要大一些,但是他们提出的条件太过分了。”
“我也觉得,我们拼死拼活不过是为其他人做嫁衣而已。”这次说话的声音对顾唯和重海域来说非常耳熟,是导游小李的声音。
原来她一直都在房间里面,只是没有说话而已。
这个叛徒……
顾唯咬着牙连撕了小李的心都有了,亏她后面还因为怀疑小李而感到有些愧疚,本来准备找个时间单独约小李谈一谈的,顺便请她吃个饭。
却没有想到顾唯那些预感和怀疑都是真的,并不是她的被迫害妄想症,而是小李本来就是因为另有一个目的才故意接近他们。
这一切都被顾唯提前感觉到了,然而她和重海域都没有引起重视。
顾唯讨厌极了自己的疏忽,如果她再往深处想一下的话或者让重海域查一下小李这个人,或许现在他们已经在回国的飞机上了,而不是如此狼狈地躲在卫生间的门后面。
数着时间,度秒如年。
顾唯甚至感觉到重海域握着她的手已经渗出汗水,重海域像一尊雕塑似的完全没有移动过分毫。
通过那些人的对话,重海域更加肯定自己一个人还是有一部分胜算可以打赢他们。
以前他长年住在部队里面,每天摸着手枪就像是手枪已经成为他身体的一部分,他闭着眼睛都能比很多经常摸枪的人更加熟练的运用枪,无论那些人手里是否有枪,都不会对重海域构成严重威胁。
唯一能够威胁他的,也就是顾唯了。
重海域很矛盾,仿佛脑海中有两道不同的声音在激烈争吵着。
有一道声音让他把顾唯藏在卫生间里面,自己出去单打独斗制服那些人,可是另一道声音就是让重海域继续忍下去,一切以大局为重,稳扎稳打慢慢走下去,尽量不要让顾唯损伤一丝一毫。
这两种选择的区别就是第一种说不定可以套出他们的话,从而去救其他无辜的人,第二种就比较自私了,只要他和顾唯自己逃脱了就行,至于这个酒店里面被无辜牵连的人就任由他们自生自灭了。
可是这些人原本就是冲着重海域来的,有可能他们在电梯里面遇到的白人女性也是无辜遭受到绑架,如果就这样见死不救的话,重海域心中还是有些异样的感觉。
他不是圣母更不是英雄,他只是不想因为自己而连累其他人。
这样的事情在部队发生过就够了,重海域不想再看到悲剧重演。
必须要趁着那些黑人赶来之前,把这些人制服了才行,时间已经变得刻不容缓。
“你在这里别动。”重海域把声音压到最低,趁着那些人交谈的时候低下头贴到顾唯的耳边说道。
闻言顾唯似乎立即察觉到了重海域要做什么,连忙更紧的抓住重海域的衣服,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很危险。”
她的话还是清晰地传到了重海域的耳朵里面,重海域心头微微动容,不禁紧紧抱了顾唯一下,然后动作轻缓松开顾唯。
“不要……”顾唯死死抓住重海域的衣服不肯松手,此时此刻她多么想一眨眼就和重海域一起被传送到一个非常安全的地方,前所未有的慌张感覆盖了顾唯整个大脑,她似乎已经预料到了结局。
即便重海域再强大,面对精心武装过并且在人数上占优势的敌方时,还是会有一定输的比例,可是这不是游戏,如果重海域输了的话不知道会面临什么样的下场。
文若晴甚至都不敢去想象……
她是第一次这么迫切的希望重海域留下,若是以前的顾唯说不定还会主动怂恿重海域正面对抗那些人,顾唯以为她和重海域在经历这种生命攸关的场景时,她会不在乎重海域的性命。
如果重海域死了,那么她也解放了。
然而事实完全不是这样,顾唯还是不想重海域就这样贸然冲出去,她担心重海域有危险,这么想着连眼眶都红了。
“没事的。”重海域抚摸着顾唯的脸,随后狠下心拿开顾唯扯着他衣服的双手,轻手轻脚走出卫生间的门后。
那些人丝毫没有意识到卫生间里面还躲着人,确切来说应该是他们以为自己的保密措施做得万无一失天衣无缝,也完全不会想到重海域已经知道了他们的存在。
他们还以为重海域和顾唯还在沙滩上玩。
中年女人站在距离卫生间最近的位置,她正百般无聊把玩着一把匕首,锋利的刀面在明亮的灯光下闪烁着冰冷的光泽,又显得十分骇人。
“老大,其实我们可以利用那帮黑鬼先把重海域和他女人给绑了,等到我们勒索出一笔钱后再把所有责任都推给那帮黑鬼。”中年女人又不甘寂寞地提出建议。
“你觉得他们有这么笨吗?”那个被称呼为老大的男人声音讥讽道。
女人咬了咬牙,眯缝着眼睛脸上浮现出几分恶毒的光芒:“若不是我们把重海域的行踪透露出去,那些人能及时追过来吗?”
老大没有说话,一时间整个房间里面都陷入了一片沉默中。
重海域躲在卫生间里,背部紧贴着墙壁,好不容易才看到那个被称为老大的男人坐在沙发上正闭着眼睛小憩。
他是个约莫年龄四十岁的男人,左边脸颊有一道非常明显的伤疤,双手环胸整个人散发出一种霸气的感觉。
这个男人没有出声,房间里的其他人就更加不敢发出一点声音了。
重海域数了一下房间里的人,如果他视线死角没有其他人的话,那么这个房间里面总共有五个人,其中一个还是个中年女人。
半秒钟的停顿后,重海域逮着机会就猛然冲向距离他最近的那个中年女人,一只手掐住女人的脖子,另外一只手直接抢过还被女人握在手里的匕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