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重海域会突然想起，来问这个问题呢？
可是明明在很早之前，重海域不是就已经打消了读顾一昊身份的怀疑吗？
那个时候的顾唯还松了口气，以为从今以后她不用再因为顾一昊的身份而遮遮掩掩的，然而这个时候顾唯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当时的她真是太天真了。
怎么可能仅凭顾唯的三言两语，就打消重海域心头的疑虑？认识重海域这么多年，顾唯认为重海域更像凡事都会自己暗中调查的人，他只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别人所说的话永远只是一个参考而已……
那这么说……
想到这里顾唯猛然瞪大眼睛，惊恐的视线中倒映出重海域逼近的脸，他眯缝着眼睛，双目紧紧抓住顾唯脸上略显恐惧的表情。
“不是，小昊是我和前男友的孩子。”顾唯尽量让自己保持镇静，她抬起双手抵在重海域胸前，让他不要再靠近自己。
只是顾唯自己都没有察觉到，她那双抵在重海域胸前的手在轻微颤抖着。
如果重海域只是单纯疑问的话，顾唯还不会这么紧张，然而她心中又隐隐约约的明白，重海域这么笃定又像是在试探口风的语气，可能是已经调查到了什么，甚至说他其实知道了顾一昊就是他的孩子。
“顾唯，你应该知道我很不喜欢别人对我说谎，尤其是你骗我。”重海域意味深长打量着顾唯苍白的脸，嘴角噙着若有似无的嘲讽笑意。
相比较顾唯的紧张和恐惧，重海域倒是显得非常淡然，此时此刻的重海域更像是已经将猎物逼到角落的野兽，倨傲地俯视着那只吓得浑身颤抖的猎物，他胜券在握还不急着将猎物吞入口中。
顾唯已经被重海域逼到车前，背后则是紧闭着的后座车门，顾唯狠狠咬紧牙关，直接从重海域的身侧强行钻了出去，同时说道：“我说不是就不是，你这么喜欢小孩子的话，大可以让其他人给你生一个，没有必要纠缠着我儿子不放。”
还没钻进驾驶位，手臂再次被拉住。
多次被否认，重海域的脸色也逐渐变得难看起来：“顾唯，我再给你一次纠正的机会，顾一昊究竟是不是我的孩子？”
“不是，你就死心吧。”顾唯表情决绝，扬起下巴模样倔强。
“都过去三年多了，你还是这样，连说谎时都像是别人在欺骗你一样。”重海域冷不丁笑了起来，笑意却没有蔓延到眼眸中，那只手依然紧抓着顾唯的手臂，“我已经让人查过了，医生的答案完全和你相反。”
他果然调查过……
顾唯心生凄凉，她早知道她肯定是瞒不过重海域的，如今科技这么发达，重海域只需要拿到顾一昊的头发丝就可以拿去医院鉴定，只是顾唯没有想到这一天到来的这么快。
“你别想用小昊来威胁我，小昊是我一个人的孩子，他除了我以外不属于任何人。”顾唯睁大眼睛咬牙切齿，几乎是一字一句从牙缝间挤出一句话，“我也不会让任何人把小昊从我身边抢走，即使是你也不行。”
不知道怎么的，听到顾唯这番话后，重海域原本狞着表情突然间就松懈了下来。
“原来顾一昊果然是我的孩子。”重海域嘴角重新浮现出笑意，只是那勾起的弧度却犹如一根尖锐的针，狠狠扎进顾唯的眼睛里面。
重海域只是在试探顾唯而已。
是她自己太傻了，在没有搞清楚的情况下向重海域坦白了这件事。
“你和小昊一点关系都没有，他根本不认识，也更加不可能喊你一声爸爸。”顾唯恶狠狠地开口，随即开始剧烈挣扎起来，“你放开我。”
这次重海域没有再阻拦顾唯的动作，而是身形笔直站在顾唯的车旁，他的脸处于光与影之间，略显刺眼的阳光模糊了重海域的侧脸，那狂傲不羁的笑容重新在他嘴角浮现出来，仿佛也闪烁着刺眼的光芒。
“我们还会再见的。”重海域云淡风轻的声音轻飘飘钻入顾唯耳中，那笃定的口吻似乎一切都掌握在他手中。
顾唯没有去看重海域，连头都没有偏一下，点燃发动机迅速将车开离了警察局大门外。
****
一路上顾唯也十分警惕，时不时透过后视镜往车辆后面看去，转了几个弯，直到确定重海域没有跟上来后，顾唯才松了口气降低车速。
半个小时后，顾唯到达和Lily约定好的地点。
咖啡厅二楼的落地窗前，Lily单手撑着下巴坐在咖啡桌前，另一只手拿着小汤匙，百般无聊地搅拌着已经冷却的咖啡。
那张咖啡桌前只坐着Lily一个人，她已经等了很久了。
“Lily。”顾唯脚步匆忙走过去，坐在Lily对面，“怎么你一个人在这里？我们约好的客户呢？”
“还没有过来呢。”Lily叹了口气，点开放在咖啡桌上的手机，看了一眼时间，“等客户来了，我们直接去吃午饭吧。”
“也行。”顾唯想了想还是觉得有些不满，“那个人都没有给你打电话吗？未免也迟到得太久了吧。”
“不是，客户已经给我打过电话了，你不要误会。”Lily似乎很害怕顾唯对那个客户产生不好的影响，笑着摆了摆手说，“在你给我打电话之后，他就给我打过电话了，说突然发生一些事情需要晚点过来。”
顾唯被Lily有些激烈的反应弄得一头雾水，莫名其妙地看着Lily：“你怎么回事？我感觉今天的你貌似有些不对劲。”
“怎么不对劲了？”Lily挠了挠头发，笑得很是心虚。
“那个客户到底是谁？”顾唯顿时就意识到了什么，她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
Lily不是一个喜欢卖关子的人，顾唯认识Lily这么久，自然了解Lily爽朗直接一根神经通到底的性格，很多话在她的嘴巴里面都包不住，但凡有一些事情发生，Lily就恨不得立马飞到顾唯身边告诉她。
“来了你就知道了。”Lily还是那句话。
只是顾唯有些不满了，不知道怎么的，不久前和重海域之间发生的那些不愉快回忆一瞬间涌上脑海，仿佛呼啸着的海水一样，从四面八方咆哮而来，眨眼间就将顾唯吞没得一干二净。
顾唯腾地从座椅上站起来，居高临下冷眼俯视着做贼心虚的Lily，声音冰冷：“Lily，你实话告诉我，那个客户是不是重海域？”
“我……”Lily欲言又止。
然而答案已经很明显了。
现在顾唯是一秒钟都不想看到重海域那张脸，她知道重海域就是来掠夺的，他要把顾一昊从顾唯身边抢走，不然重海域不会这么费尽周折打听顾一昊的身份。
她转身准备离开，偏过头却看到重海域不知何时已经悄无声息走到她身边，眸光冷淡，嘴角挂着几分弧度，正一瞬不瞬注视着她。
“客户还没有到，就打算走了是不是有点不礼貌了？”重海域轻笑着说道，看得出来此时他的心情不错。
只可惜顾唯的心情不好，更加没有心情和重海域纠缠下去。
“Lily还在这里，有什么事情的话你可以找她，我先告辞了。”顾唯快速说完这句话，埋着头甚至不去看重海域的脸。
话音落下的同时，顾唯已经开始迈动脚步，然而还没有走出几步就再次顿住了。
身后重海域的声音像一把沉重的枷锁，束缚住了她：“顾小姐，如果连基本的公私分明都做不到，那还谈什么合作呢？你的任性和固执只会毁了你和Lily小姐长期的心血。”
顾唯身形僵硬，咬着唇眼眶逐渐变得红润起来，她还是倔强地不肯回头。
“你是无所谓，可是Lily小姐不一定这么想了，为了自己的私事而影响到合作伙伴的利益，这是最不成熟的表现。”
Lily见重海域和顾唯一见面就充满了火药味，连忙笑呵呵地走到两个人中间，用干巴巴的笑声掩饰自己的尴尬道：“其实我们可以坐下来好好谈一下的，没有必要一开始就说这么沉重的话题。”
重海域目光始终没有从顾唯身上离开过，那看向顾唯身影的视线似乎在打量，而更多的是嘲弄。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Lily的目的已经非常明显了，她本来就想撮合重海域和顾唯重归于好，如果现在放顾唯离开的话，Lily的计划就完完全全泡汤了。
于是Lily用胳膊推搡了一下顾唯，压低声音说：“小顾，我们就吃个饭而已，你暂时忍耐一下吧。”
顾唯面无表情睨了一眼Lily，那冰凉的眼神看得Lily心中发毛。
说顾唯不生气的话那肯定是骗人的，只是她心中更多的是无奈，她一心一意想要躲避重海域，然而就连她身边最亲近的人Lily也帮着重海域，各种制造她和重海域相遇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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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顾唯还是妥协了。
三个人去往Lily早就定好的餐厅吃饭，整个过程中顾唯都跟在Lily身边一言不发，埋着头似乎是在想着自己的事情，不过重海域和Lily的交谈内容都被她一字不漏的听到耳中。
让顾唯感到庆幸的是，这次重海域和Lily没有强迫她说话，就像是顾唯压根不存在似的，连眼神都没有往顾唯这边看过来。
时间在这个时候停止了一样，顾唯感到格外漫长又绝望。
她时不时看向手表，恨不得直接将手表上的时针转动四个小时，直接跳到和重海域分别之后。
旁边的Lily把顾唯的表现全部看在眼中，在重海域走出包间接电话的时候，Lily还是忍不住说道：“我觉得重总这个人是真的不错。”
听到这句话的顾唯感到又气又好笑，她知道Lily这么做是为了她，但是感情这回事如人饮水冷暖自知，Lily不是顾唯，因此不知道她在这段感情里所受到的伤害，她也只能看到好的一面。
“Lily，我和重海域已经回不去了。”顾唯低声说。
“如果你一直这样封闭你的内心，怎么可能回得去？”Lily握住顾唯的手劝慰，“你要试着敞开心扉接纳重总，他不会在乎那件事情的，况且你也是个受害者，你们之间的感情不应该被那些牵绊束缚。”
“你不懂……”
“我是不懂，那是因为你从来不肯告诉我啊！”
“Lily，我……”顾唯想解释，最后还是放弃了，甩开Lily握着她的手，起身快速走出了包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