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唯神情厌恶往后面退了一些，拉开她与重海域之间的距离。
“小昊和你没有任何关系，他也不是你的孩子。”顾唯眼神发冷，扔下一句话后，腾地从座椅上站起身，“既然你想坐这里的话，那我把位置让给你好了。”
说完，顾唯准备离开。
她又不是一定要在这家餐厅用餐，如果重海域喜欢的话，那她离开便是了。
惹不起她还可以躲。
“服务员，结账。”顾唯喊道，拿出一张百元大钞直接放在餐桌上，可是还没走出两步，重海域突然伸手拉住了顾唯的手腕。
“放开。”顾唯把嫌恶全部写在了脸上，她冷不丁吼了一声，把周围叽叽喳喳说着话的人都吓了一跳，一时间那些人纷纷转过头来看向她这边。
就连前来收钱的服务生都被顾唯突如其来的吼声吓了一跳，本来伸出去准备拿钱的手僵硬在半空中，他惊恐的目光在顾唯和重海域之间徘徊了一圈，良久没有反应。
“收钱。”顾唯有些尴尬地咳嗽两声，放缓了声音。
服务生赶紧拿着钱，一溜烟地跑了。
剩下两个人还僵持着，重海域一脸轻松的表情，仿佛拽着顾唯手腕的那个人根本不是他一样，阳光从落地窗外倾洒而进，他眯缝着眼睛，一只手把支撑在下巴处，温暖的阳光模糊了他的轮廓。
一时间顾唯看不清楚重海域脸上的表情。
“你这样纠缠下去有意思吗？”最后顾唯放弃了挣扎，又一屁股坐在重海域的旁边。
周围那些人奇怪的目光让顾唯觉得难堪，或许是一年多的逃亡生活让顾唯受尽了冷漠和白眼，如今的她比以前更讨厌别人的视线聚集到自己身上，她更希望成为路边上不起眼的小石头，至少不要有人注意到她。
“你这样见着我就躲有意思吗？”重海域眼中闪过几分嘲讽，这下才放开顾唯的手腕，学着顾唯的口吻说。
顾唯额头上划下三条黑线：“别学我说话。”
重海域耸了耸肩膀：“我也只是在阐述事实而已，我跟你无冤无仇更没有做任何伤害你的事情，倒是你怀着报仇的目标接近我，又让我卷进那么大的负面新闻中，难道你心中没有一点愧疚的感情吗？”
“我早就告诉过你了，如果你有地方需要我帮忙的话，我一定会义不容辞。”顾唯觉得好笑，重海域总是在这件事情上面这么执着，让顾唯连反驳的话都说不出话。
毕竟三年前确实是顾唯犯了错，把重海域也卷入其中，还让重海域与重家彻底翻脸。
“就只是这样？”重海域挑了挑眉。
“那你还想要我怎么样？”说到这里，顾唯也不禁有些生气了，苍白的脸色逐渐变得涨红起来，她埋着头，低沉的声音在空气中荡漾开来，“你是想要我跟着重景研一起去死了，才满意吗？你到底要我怎样做才能消除你心中的怨恨。”
重海域似乎没有想到顾唯会突然这么说，在听到她的话后有那么一瞬间的怔愣，眉宇紧蹙起来。
静默片刻，顾唯的下巴突然被一只手挑起，那只手轻轻用力，原本低着头的顾唯被迫使着抬头，下一秒她便闯入那片犹如宁静湖水一番的双眸中。
“你欠我的，永远都还不完。”嘴角浮现出淡淡笑意，却吐出这么残忍的话。
顾唯目光怔怔盯着重海域，嘴巴微微张起，此时此刻有千思万绪在顾唯脑海中翩飞，所有的话堵在喉咙里面，可是顾唯又一个音节都发布出来。
她该说什么？
顾唯已经找不到为自己辩解的话。
“你利用我报复重家，把我当成跳板，甚至在利用完我之后就弃我于不顾。”重海域的声音逐渐加重，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这么一句话来的，那双深沉的眼眸似乎要将顾唯搅入其中，“在我快要忘记你的时候，你还这么若无其事出现在我生活中，你又是怎么想的？”
“我……我不是故意的……”顾唯莫名感到心虚。
她还怀疑那场车祸是重海域故意制造的，但是后来顾唯又想起是她无意中冲撞了重海域，后面重海域才时不时在顾唯面前出现。
在那场车祸之前，重海域应该不知道顾唯已经回到这座城市了吧？
“无论你是不是故意的，你的行为已经对我生活造成了影响。”
“不是，怎么是我影响到你了呢？”顾唯很是无语，拔高声音想和重海域争论，“不管你是否相信，那次撞到你的车确实是我不小心才造成的，在那之前我根本不知道前面的人就是你，更加没有想到要去打扰你。”
重海域注视着顾唯，眼中明显有着不相信。
“你以为我回来就是为了找你？”突然意识到这一点的顾唯诧异道。
“难道不是吗？”重海域反问，表情笃定，眸中逐渐浮现出几分嘲讽，“自从那次追尾之后，即使我去高尔夫球场见个客户都会遇到你，在你被陈楠纠缠的时候，你第一时间也想到给我打电话……”
重海域故意拖长了声调，那意味深长的表情投射到顾唯眼中，很眨眼。
顾唯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盯着重海域，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顾唯做梦也不会想到重海域竟然也是这么想的，他和顾唯想到一块去了。
如果重海域不这么说的话，顾唯还一直以为是重海域故意制造了他们偶遇的机会。
紧接着又听到重海域开口道：“这么多证据摆在眼前，你还说你不是故意接近我的，你觉得我会相信吗？”
顾唯张了张口，一堆要解释的话很快又被她咽了下去，顾唯突然意识到她实在没有必要和重海域解释那么多，说不定只会越描越黑。
“我从小就在这个城市长大，就算有很多不愉快的回忆，这里也是我最熟悉的地方，在外面漂泊了那么久，现在我只想在这个熟悉的城市安安静静生活。”顾唯淡道，“所以我并不是回来找你的。”
重海域愣了愣。
“我就说这么多，你相不相信对我来说都没有影响。”顾唯冷淡的声音仿佛一把蘸有白色颜料的笔刷，一笔接着一笔刷白了重海域整张脸。
此时此刻重海域的脸色很难看，他可能也没有想到顾唯说话这么直接。
就在这个时候，一道欢乐的声音闯入顾唯耳中：“等久了吧？那边车位太少了，我开了很久才找到空位的……”
说到一半，顾飞的声音戛然而止，他的目光固定在重海域脸上，即便戴着墨镜和口罩，顾唯也能够看出那张瞬间变得阴郁的脸。
“无意间碰到的，我们去其他桌吧。”顾唯连忙站起身说。
“平时网站的管理都是你在负责吧？如果你一直这样避着我的话，合作还要怎么继续谈下去？”重海域的声音再次拉住顾唯的脚步。
顾唯身形一僵，立即转过身，瞪向重海域：“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告诉你事实罢了，我们两边的合同是否能够成功签订，就看你了。”重海域冷不丁冒出一句话。
闻言顾唯就愣住了，Lily欢天喜地的声音在她耳边浮现，明明在不久之前Lily就告诉她，她们已经和重海域签订合同了。
怎么在重海域这里又换了个说法？
“是不是Lily骗你说已经成功签订合同了？”重海域似乎看出了顾唯的想法，皮笑肉不笑地掀起唇角，“是有一次准备签合同的，只可惜我对你这边的工作内容不太了解，你又迟迟不肯露面，我就只好把日期延后了……”
话音还没有落下，顾飞突然扬起拳头揍了过去。
“可恶，你这个混蛋！”
“顾飞——”顾唯被顾飞突然的举动吓了一跳，这一刻她的心脏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跳了出来，连忙去拦住顾飞。
重海域似乎已经看出了顾飞的动作路径，轻轻一偏头就躲过了顾飞的拳头，在顾飞再次挥起拳头的时候，便已经抓住了他的手臂。
顾唯一惊，被墨镜所遮挡的瞳孔骤然放大，他狠狠咬着牙，又是一脚踹向重海域。
只可惜重海域本身就是部队出身，在部队的成绩属于优良很少人是他的对手，如今就算重海域已经离开了部队，他的实力还摆在那里，不可能一个顾飞就让他破功。
在顾飞的脚即将踹到重海域身上的时候，重海域已经率先飞起一条腿。
下一秒，顾飞被重海域一脚踢了两米远，撞到后面的柱子上。
噼里啪啦的声音后，被波及的桌面倾斜，上面摆放整齐的碗筷碎了一地都是，顾飞几乎是飞出去的，可见那一脚重海域用力之大。
“顾飞！”顾唯整张脸瞬间变得煞白起来，刚才她还来不及抓住顾飞的手臂，反应过来之后连忙跑到顾飞身边。
顾飞的墨镜不知何时已经被甩掉了，口罩的一边也松开，松松垮垮挂在顾飞的一只耳朵上面，疼痛感让顾飞的五官几乎扭曲起来，他可能是咬破嘴唇了，有猩红的鲜血从他的嘴角溢出来。
不知道用了多大的力气，顾飞才忍住没有痛呼出声。
周围人的目光再次被这边的动静吸引过来，一些人很快就认出了顾飞的身份，顿时惊呼出声，如今顾飞算是内地炙手可热的演员，到处都有他的海报和广告，出镜率非常高，几乎整个餐厅的人都见到过顾飞这张脸。
本来还有粉丝心疼顾飞，想上前帮忙的，结果看到重海域那张阴沉的脸后，便又缩回人群里面不敢吭声了。
热闹的餐厅一时间寂静起来，仿佛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到。
“顾飞，你没事吧？”顾唯扶着顾飞的手都在发抖，她呼吸声粗重，微微颤抖的肩膀可见她一直在忍着自己的情绪。
重海域缓缓从座椅上起身，迈着大长腿走过来，居高临下俯视着瘫在柱子前起不来的顾飞。
“小子，别太嚣张了。”
“混蛋……”顾飞咬着牙，眉头已经打结，眸中有愤怒的因素在翻滚，“你给我离顾唯远一点，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等你能赢我的时候再说这句话吧。”重海域冷道，他的话刚说完，就看到顾唯猛地站了起来，一个箭步走到他面前，二话不说一个耳光甩了过来。
“啪——”
清脆的声响后，似乎全世界都寂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