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事-吗?”
看着明明自己深受重伤,醒来第一个关心的却是自己的徐嘉娴,古佳茉的清眸迅速积起晶莹的泪花,赶紧眨了眨眼睛,不让眼泪落下来。
“我没事,表姐你怎么样?”
徐嘉娴闻言露出一个柔美的笑容,脸上丝毫没有痛苦的表情,似乎那把致命的刀并没有扎进她的心脏。
“没-事-就-好。”
然而她胸口的血越流越多,古佳茉几次想抬起手替她按住伤口,然而那把穿透徐嘉娴身体的刀让她无从下手,只能徒劳的将徐嘉娴渐渐发凉的身体抱进怀里,搂的更紧了些。
徐嘉娴缓缓伸出手,似乎想要触摸古佳茉的面庞,但她失血过多,只是这个简单的动作却进行的非常缓慢,似乎每抬高一分就耗费了她全身很大的力气。
古佳茉连忙伸出手将她的手抓住,贴上自己的面颊,晶莹的泪珠终于忍不住溢出眼眶。
“不要哭,”徐嘉娴轻轻说道:“这么漂亮的眼睛不适合流泪。”
她最羡慕佳茉的这双眼睛,清莹透亮,仿佛世间的任何污垢在她的眼中都无所遁形,漂亮的让人自惭形秽。
古佳茉的眼泪流的更多,顺着脸颊缓缓流下,沾湿了徐嘉娴的手指。
徐嘉娴这才注意到自己的手上沾染了鲜血,弄脏了古佳茉嫩白的面颊,抱歉一笑,下意识想要收回手。
古佳茉却拉着她的手不放,将她的手紧紧贴着自己的面颊,似乎这样就可以让她微凉的手温暖起来。
但这显然是不可能的,徐嘉娴的伤口得不到专业的处理治疗,鲜血越流越多,很快徐嘉娴就感到自己的身体传来一阵阵寒意,眼皮也有些沉重,想要睡过去。
但她知道自己不能。
如果她现在闭上眼睛,也许再也睁不开了,对自己伤势,她比任何人都清楚。
“幸好,是我。”徐嘉娴对古佳茉轻声说道。
幸好,受伤的是我而不是你,幸好,我及时赶到了,幸好,一切还来得及。
古佳茉的喉咙仿佛被一团棉花堵住,干涩难受,声音困难的问:“为什么?”
为什么要突然跑出来?为什么要替她挡下这致命的一刀?为什么直到现在还在关心她?
受伤的明明是她啊!
徐嘉娴看着古佳茉那双清滢烁烁的黑瞳闪耀着晶莹的水光,心头一热:佳茉在为她流泪,那双曾经用最漠然的目光看着自己的黑眸终于重新将她看进了眼里。
“佳茉,对不起!”
对不起曾经背叛过你,对不起害得你受过那么多苦,对不起我做了那么多错事,对不起给你带来的不幸……
古佳茉慌乱的摇头,面上一片惶然:“我不怪你,只要你好好的……”
她宁愿那把刀扎进自己的心口,也不愿看到徐嘉娴替自己受过。
如果她有什么三长两短,自己要怎么和姑姑一家交待?
就算徐嘉娴曾经做错了事,但却罪不致死,她没想过有一天她会这样气息奄奄的躺在自己怀里,仿佛随时都要死去。
徐嘉娴觉得自己的眼皮越来越重,贴在古佳茉脸上的手也无力的开始下滑,古佳茉下意识紧紧抓住,多么希望可以把自己的力气传给她,让她多些生机。
但徐嘉娴的生机很明显的渐渐衰落下去,看着古佳茉的目光越来越黯淡,但却努力张大眼睛,不让自己真的睡过去。
“你就要结婚了,我还没有恭喜你,希望你可以一直幸福。”
徐嘉娴脸上的笑容带着期待和梦幻,似乎想到了什么好事:“我本来,还想要请你答应让我当你的伴娘,亲眼见证你的幸福。”
知道哥哥可以亲自将佳茉背上花轿,她真的好嫉妒。
明明她们曾经约定好了,将来结婚的那天要做彼此的伴娘,见证彼此最幸福最美丽的那一天。
纯真的少女们总是对未来充满美好的憧憬,交换着彼此的小秘密,对属于自己的婚礼有着最美好的期许。
发生那件事后,她以为自己永远失去了这个机会,但哥哥徐嘉毓的鼓励让她重燃信心,想要争取一下,或许不止她一个人记得当初的许诺,另一个人是不是也在期待着?
带着这样的期待,才有了今天这场会面,然而当她提前来到约定的地点,远远的看到黎梓钧持刀冲向古佳茉时,心都要跳出嗓子眼儿,看到她躲过,心下微松。
然而当看到黎梓钧不死心的再一次持刀冲向跌倒在地的古佳茉时,徐嘉娴几乎本能的以令人想象不到的速度挡在了古佳茉的身前。
当黎梓钧的刀穿透她的身体,看到被自己护在身下安然无恙的古佳茉时,徐嘉娴的心里没有后悔,只有庆幸和释然。
好在佳茉没事,她终于为佳茉做了一件事。
古佳茉也想起了年少时的约定,泪眼模糊的看着徐嘉娴脸上纯美的笑靥,连声应道:“当然好,我们早就约定好了,不仅你要当我的伴娘,等你结婚的时候我也要做你的伴娘,所以你一定不能有事。”
“不,你一定会没事,我不会让你有事的。”感觉到贴在自己脸侧的手变得冰凉,没有一丝力气,古佳茉心中越来越慌,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
是不是,是不是嘉娴表姐就要死了?
她不要,她不要这样!
古佳茉抬起头来,四处环顾,十分钟还没有到吗?为什么易珏派来的车还没有来?时间怎么过的这么慢?
“车呢?医生呢?还有多久?”她也不知道在问谁,只在口中不停喃喃着,目光惶然,满脸是泪。
古雷看着难受,抓着黎梓钧的手微紧,目光一扫,正看到不远处驶来的救护车。
“家主,车来了!”
古佳茉闻言目光一亮,向古雷所指的方向看去,果然,有一辆救护车正迅速向这边驰来。
她连忙高兴的对怀里的徐嘉娴低喊:“嘉娴表姐,救护车马上来了,你会没事的。”
但徐嘉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闭上了眼睛,脸色白若透明,一只手臂无力的垂下。
如睡着了般,没有声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