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又补充道：“倒也没说去哪里，钰儿大了，有自己的主张，有些事，我这做娘的也不好过分细问。”
白歆心里虽然疑惑，像顾钰这样的人，她很难想象他还会有私事这种东西存在。
“也是，顾少爷做事向来有分寸，武功又是一等一的好，伯母实在不必担忧。”
今夜，顾钰回来得早一些，但还是没能赶在天黑之前，没能赶上晚饭，他一下马进来，便将一个不大不小的盒子递给家丁，让他们把东西放到自己屋子里去，还嘱咐必须轻拿轻放，万分小心。
这时顾国公和长公主都已经歇下了，客厅里只有白歆一人。
看着她，顾钰眼角眉梢难得出现些许疲惫，松了一口气般坐在椅子上，喝着白歆给他倒的茶，闭目养神。
我了个去，白歆心底默默吐槽，可从没见过顾钰这副模样，他这几天这是上战场了还是去剿匪了，能累成这样？
还有方才那个神秘的盒子，直觉告诉她，顾钰这几天早出晚归，必定和它里面的东西有关系。
还来不及发问，顾钰便起身，吩咐一旁的吓人替他准备沐浴用的东西和一些吃食。
刚刚起来还没站稳，便觉得一阵眩晕，整个人晃了几下，白歆勉强用身子抵住他，不让他倒下。
她吓坏了，声音也不由得提高了几分：“顾少爷，你到底怎么了？”
顾钰摇摇头，脸色苍白没有血色，却并未说话。
本来他的计划便是可以赶在明天之前完工，但是没想到虽然只是相隔二十里，路途却是尤为艰难，有些路段千里马过不去，只能靠轻功。
而且那高人的居所也是在半山腰接近山顶的地方，有技能的人一般脾气都有些怪，一开始他还死活不肯教自己，一直僵持着，给他搬了大半天的花花草草才肯放松语气，最后勉强答应。
冰雕这种功夫，不是一天两天才能学会的，顾钰再心细，也只是个男子，他的手，只是个握剑。
他学得很吃力，所以每天便多花了些功夫，非要学到技艺精湛了，才可以在那千年玄冰上动刀，以免毁了。
只是没想到，连日来这样折腾，居然会对他的身体产生这么大的损耗。
“不要声张，不要告诉爹娘，扶我回房间。”顾钰轻轻说着。
“好……”此时的白歆自然事事都依着他，可是一个“好”字刚出口，在不小心扶上他手掌的时候便愣住了。
好凉。
这么说来，似乎他的全身都很凉，虽然裹着衣裳，但是那衣裳就好像要被冻住一般，冷冰冰的。
“这是怎么回事？你到底去做什么了？”到了他房间的时候，白歆忍不住再次问。
顾钰闭目不言，他没想到，因为太过劳累，他的内力已经不够护住自己，寒气入侵，这才会致使从来没有受过寒的他身体这般冰凉。
顾钰将手从白歆手里抽出来，语气格外生疏：“多谢你扶我回房，你可以回去了。”
“什么？你让我走？”白歆心中愤然，虽有怨气，但她的确没理由生气，也无处发作，这人不懂爱惜自己的身体，她能怎么办，打又打不过他，跟他讲道理，就像在骂一块石头，毫无快感。
顾钰伸手开始解自己的外套，很快便是衣裳半褪的模样，回头，居然用一本正经的语气跟她说话。
“我要沐浴，你不走，是想要观看吗？”
白歆又窘，下意识遮住自己的眼睛，白了他一眼：“谁要观看。”然后猛的冲出去。
看着她渐渐远去的背影，顾钰摇头轻笑，随即目光触及一旁被安然摆放的木盒子，走过去拿起来，轻轻打开，用手抚摸着里面的东西，这是他辛苦多日的杰作，总有一天，他会亲手送给她。
顾钰想象着那时当她看到这份礼物时脸上的笑，心里也柔软了几分，顿时觉得这段时间所受的苦和坚持统统不算什么。
为她值得，甘之如饴。
白歆终究没有从顾钰那里问出什么，第二天傍晚，萧秦宋从皇宫派来的马车停在了顾府门口。
这次，来的是石斛：“主人有令，请白姑娘到皇宫一叙。”
白歆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心里挣扎得厉害，如果可以，她丝毫不想隐瞒此时自己内心的想法，真的。
可是最后，白歆不得不信做出这样的决定：“抱歉，我去不了。”不想面对一连串的发问，她说完转身去了后院。
石斛目瞪口呆，他不知道自家主子和白歆之间的情况竟然已经糟糕到了这种境地。
她居然可以毫不犹豫地拒绝主子，还拒绝得如此干脆。
顾钰一向是站在白歆这边的，永远无条件支持，所以他歉意地冲白歆笑笑，表示自己爱莫能助，转身去寻他了。
石斛吃了个闭门羹，垂头丧气地回了宫，一路上他都在想，皇上会先骂他一顿还是先把他大卸八块。
顾钰到达后院的时候，白歆正站在一处池塘前发呆，愣愣地看着水里一圈一圈荡起的涟漪，表情怔忡。
“石斛已经走了。”
“嗯。”白歆微微点头。
“你可知，今天是什么日子？”
白歆摇头，摇到一半，突然在心里算了算，她记得顾钰前不久跟她说过，年关将至，今天，正好是腊月三十。
心中猛的一震。
萧秦宋让石斛来带她进宫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吗？
他一个人在宫里度过这个辞旧迎新的节日，会不会觉得寂寞。
她记得顾钰说过，每年年关，萧秦宋都是在顾家过的，现在因为她的缘故，导致他不能像以前一样光明正大地来。
“后悔了吗？如果你改变主意，我找人送你进宫。”看着白歆脸上的异动，顾钰道。
白歆愣了一下，随即摇头：“不要。”
她承认，自己的确有动摇，也并不想否认对萧秦宋的思念，可是……可是这些，都无法冲淡他即将迎娶别人为后的事实给她带来的难过。
他终究会是别人的夫君。
“白歆。”
“嗯？”
“你知道吗？在恭国，有旧年夜放花灯的习俗。”顾钰看着这一池碧水，轻轻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