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斛看了小六子一眼，眼神暗示很明显，后者的脸皱成了苦瓜，看了看萧秦宋，又指了指自己，无奈摊手，一脸为难。
可是石斛方才已经开过口，自然不会再犯这个蠢，于是坚持让小六子去劝。
后者无奈，临危受命的他只好认命，自认倒霉地闭了闭眼，心理安慰一般在心底给自己打了气，回头看石斛的时候发现对方也给他投来了一个鼓励的眼神。
……
小六子又瞧了他一眼，眼神无比幽怨。
这才缓缓看向萧秦宋。
“陛下，您可选好了？要不要奴才……”他正想说要不要奴才和石侍卫代劳之类的话，没想到这次萧秦宋居然不假思索地回绝了他，语气却是不同于往常一般的淡。
“朕乏了。”
啊？乏了？
小六子不明所以，是他的理解能力有问题吗？万岁爷这样说，意思是他今日不想选，明日再继续？
小六子悠悠地看向石斛，后者脸上依旧是微微惊讶，看来两人的想法已经不谋而合。
再看地上跪着的两个宫女，此时已经是欲哭无泪。
她们还要等着回去回复司衣司那边，陛下这么一句是个什么意思，这让她们做下人的情何以堪。
“所以，送到姜府吧。”
就在几个人一筹莫展面面相觑的时候，萧秦宋突然又说了这么一句。
几人不约而同，猛的看向他。
萧秦宋倒是不以为意，淡淡解释：“成亲也是皇后的事，朕既然选不出来，便让她来做决定，朕没有意见。”
萧秦宋说完，缓缓往外走。
让未来的皇后来做决定，似乎……倒也可行。
两个宫女松了一口气，立马着手去办了。
石斛和小六子也松了一口气，萧秦宋这次总算是没有再做甩手掌柜的打算。
不过，陛下不是说乏了，这还要我往外走是怎么回事？
礼部那边千叮咛万嘱咐，在这几日大婚之前，陛下不可再熬夜批阅奏折，否则，便是有违国礼。
礼部那些老古板一人一句话能够把人说到一脚踏进棺材，那场面，他们两人光是想想都觉得可怕。
所以，陛下的行踪，他们都要小心照应着。
“主子，您要上哪去？时辰不早了，该更衣就寝了……”石斛顾不得思考，连忙跟了上去。
萧秦宋头也不回地道：“水帘阁。”
石斛：“……”
原来只是想要沐浴。
萧秦宋礼物吩咐：“没有朕的命令，谁也不许进来打扰。”
石斛默默看了现在一旁完全慌了神不知所措的小六子一眼，毕恭毕敬地道：“属下遵命。”
水帘阁是萧秦宋专用的沐浴地点，环境优美，结构精巧，恐怕找遍整个五洲大陆也找不出第二个华美的浴室来。
当年萧秦宋一时心血来潮修建了它，却没有几次是真正在这里面沐浴的。
一般萧秦宋都在自己寝宫解决，国事缠身，让他根本没有时间过来享受。
而皇宫里的人，除了他自己，也没有人有胆子擅自进来，想来上一次使用这里，还是因为白歆。
萧秦宋不知不觉中已经来到了水帘阁，按照他的吩咐，没有一个人进来伺候，看着眼前宽大华丽的浴池，水汽不断往上蒸腾，侵入他的浑身以及脸庞，带来一种淡淡的不适感的同时，竟有一些别样的温暖。
萧秦宋微微低下头，看着满池清水，脑子里浅浅回放着同一个场景。
他记得，那一晚，白歆就是在这里被他发现了女子之身。
他至今都忘不了那个场景。
女子滴水的长发，雪白的肌肤，若隐若现……
咳咳……打住。
萧秦宋不安地扭开头，只觉得此刻自己浑身的血气都在往这个地方冲去，脑子里那副美人出浴图总是久久萦绕脑海中，挥之不去。
他到底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萧秦宋懊恼地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又在池边站了一会儿，才缓缓解了自己身上的衣裳，接着抬脚慢慢跨入池中，温度适宜的水立马包裹了他浸在水里的每一寸皮肤，这几天以来的疲惫和之前因为被梦境困扰而不得安宁的身体此刻终于得到了舒缓，萧秦宋闭上眼睛，细细享受，发出满足的叹息。
顾钰进了皇宫之后，最先去的是御书房，在那里守夜的小太监告诉他，萧秦宋在半柱香之前已经回了自己的寝宫。
顾钰又立即赶到萧秦宋的寝宫。
可是在那里，他只见到了石斛和小六子。
两人还沉浸在萧秦宋今夜竟然破天荒特意跑到水帘阁沐浴这个事实中久久无法回神，便被顾钰深夜来访的行为吓到了，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忙不迭地询问。
说实话，顾钰也不知道自己到底为何会突然进宫来，一时愣住，无言以对，想了想才推托道：“只不过闲来无事，想进宫看看……陛下大婚事宜进行得如何，也许有我可以帮得上忙的地方。”
因为是推托，半真半假，顾钰不由得多说了几句，石斛和小六子不由得一下子就愣住了，这位爷可是个不爱说话的主，每次进宫，除了和陛下多说一些，和他们就只是日常通传，不过也是些必要的接触，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所以现在顾钰的这长长的一句话，可是让两人都傻了眼。
好在顾钰在他们心目中的形象够正，是以并没有将他的话往不可信的方面想，也不过就是微微一愣，随即道：“顾公子有心了，陛下今日说乏了，现在沐浴去了。”
沐浴？顾钰皱眉，不是在寝宫？
似乎是察觉到他眼里的疑惑，石斛微微低头，解释道：“陛下今日去了水帘阁。”
顾钰眉毛不动声色地一挑，当初萧秦宋修建这个水帘阁的时候，除了工程巨大，而且里面的天然温泉水需要从很远的地方引来，费时费力费财，差点被当时的大臣冠上无道昏君的头号。
好笑的是，平白坐了这罪名，他却一直未曾享受过这水帘阁的美妙。
当初萧秦宋为何要修建这水帘阁，他已经无从探究，不过这几年萧秦宋身为恭国皇帝，兼职大理寺卿，劳心劳力，曾在无数黑夜趴在御书房睡着倒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