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琴接到古旻川的电话时,她正坐在路边的花坛边休息。
也不知道是不是一晚上没休息,心神不宁导致身体更加的敏感,全身的神经都在突突突地飞快跳动着,很不安。
然后,电话响了。
古旻川说,悦悦找到了。可是语琴还没来得及欣喜,就被古旻川的下半句话吓得魂飞魄散。悦悦和语瑟在十字路口发生车祸,被送往了医院。
语琴吓坏了。一个最亲的哥哥,一个最爱的女儿,任何一个人都不能出事。挥手招了出租车以最快的速度赶往医院。语琴在急救室的门口见到了守在外面的古旻川。
“旻川!旻川!情况怎么样!”语琴双眼通红地问道。
古旻川紧紧圈住语琴的身体,面色十分不好,“悦悦只受了点轻伤,已经送到普通病房了。但是语瑟……”
“哥怎么了?哥怎么了!”语琴发现自己的声音颤抖了。
“语瑟当时被夹在两车之间,情况非常不好。”古旻川为了让语琴有心理准备,只能将着残忍的事实告诉她。
“啊……”语琴一个踉跄,差点没摔倒在地上,好在古旻川紧紧地拉住了她。“不会的,哥一定会没事的。他一定会没事的。”语琴一遍又一遍地安慰着自己。
手术的时间总是过得异常漫长。语琴坐在椅子上,一直双手合十祈祷着。古旻川背着双手在手术室门前走来走去。
这时,警察带着笔记本前来做笔录。他们简单地交代了一下事情的经过。并给语琴和古旻川看了当时在马路上两车追逐知道相撞的视频。到最后,语琴看到语瑟被夹在两车之间,微小到几乎看不清时,她害怕地挡住了自己的眼睛,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
“绑架的犯人伤得不轻,现在在监护病房里。暂时无法询问口供。这件事情警方已经立案,不久会给受害家属一个交代,也希望你们配合警方工作,可能会有些传唤的问话,特别是和孩子的,大人一定要配合。”
古旻川点点头,“知道了。”
警察离开后,语琴还呆楞在视频给她造成的巨大冲击中。特别是三车相撞时的巨大声响一直回荡在她的耳膜边,刺耳而难受。
“语琴,不要自己吓自己。语瑟一定会没事的。”古旻川轻轻拍着她的肩膀,给予她安慰。
语琴用力地揉了揉僵硬的脸颊,努力撤出嘴角的弧度拼命点着头,“嗯……一定,一定会没事的。”
“啪……”就在这时,手术室的灯光终于暗掉了。
语琴立刻从椅子上冲到手术室门口,古旻川守在她身边,以防她过于激动。没过多久,医生显出来了。
语琴着急地问道,“医生,我哥没事了吧?我哥他没事了吧!”
医生缓缓地摘下口罩,面色凝重地说道,“我们尽力了,请节哀。”
“啪……”就在这一瞬间,语琴世界里的灯光好像被硬生生掐断,她忽然间看不清任何东西,也听不到任何声音。刚刚医生说什么?她不记得了。语琴忽然推开古旻川,便是要往手术室里闯。
古旻川赶紧拉住语琴,担心地说道,“语琴,你冷静点!”
“旻川,医生肯定在跟我开玩笑。说不定我走进去,我哥就从门背后跳出来跟我说闹我玩的。一定是这样的。你放开我,我要进去找我哥。”语琴努力挣脱着,另一只手拼命想抓住手术室的门把手。
古旻川心里着实不好受,他用力将语琴拉回自己的怀中,“语琴,你想哭就哭吧。你哥他,真的去世了。”
“古旻川,你不要联合医生一起跟我开玩笑。我哥以前就这么干过。你忘记了吗?那个时候他骗我们说悦悦没了,结果呢,悦悦现在都三岁多了。呵呵……现在也一定是这样的,他说不定躲在哪偷看我们呢。哥?哥你在哪?别开玩笑了,你出来。哥……哥……”语琴疯了似地在手术室门口不停地喊着叫着,直到眼泪崩了出来,她终于停止了叫喊,倒在古旻川的怀里绝望地痛哭起来。
“啊……啊……”语琴哭得声嘶力竭,“哥……哥……”
古旻川紧紧抱住语琴,鼻头发酸,眼泪不停在眼眶里打转。可是他不能哭,他要给语琴精神力量。
此时此刻,已经被蒙上白布的语瑟被从手术室里推了出来。
语琴鼓起所有力气站直了身子,扑上去不顾一切掀开白布,已经被处理过的脸庞干净了些,但还是依稀可见那些血污和伤痕,布满那张曾经帅气的脸庞。
语琴难以置信地伸出手,甚至还能感觉到那脸颊上残留着的余温,她颤抖着,停留在语瑟紧闭的眼眶处,“哥……我是语琴啊。你最疼爱的妹妹啊。你睁开眼睛看看我,看看我啊。你没看到我那么伤心是吧!不然你一定会睁开眼睛的。从小到大,最舍不得我伤心难过的就是你了。你看你多坏,你一下子就害我掉了那么多那么多的眼泪。哥,我不怪你,真的,你醒来好不好?你醒来看一看我,你醒来叫我一声丫头好不好!哥……”
眼泪流进嘴角,好咸好咸的味道。语琴已经快看不清楚语瑟的摸样,她用另一只手使劲地擦去眼泪,无数次,重复着。
护士小姐有些为难地看了一旁的古旻川一眼,“先生,能先照顾一下情绪失控的这位小姐吗?”
古旻川赶紧拉住语琴,“好了,好了,语琴……”
“啊!你们要带他去哪!”语琴挣脱开古旻川,又是追了上去。
古旻川赶紧上前紧紧抱住语琴,“语琴,让你哥安心走吧……”
“走?”语琴喃喃着这个字,忽然间,她眼神大变,再次挣脱开古旻川,飞快地朝前跑去。
“语琴……”古旻川赶紧追了上去,唯恐出事。
语琴很快就找到了监护病房,她完全不顾外面看守着的警察,直接冲了进去。
“你也去死吧!你个畜生!”语琴叫嚷着就要去拔掉对方的氧气管,好在被随后冲进来的警察拦住了。
古旻川随后赶到,立刻将语琴护在身后,连连道歉,“不好意思,她受了点刺激!”
语琴双眼通红,瞪着病床上还在昏迷中的男人,嘴里恶毒地诅咒着,“去死吧畜生!你还活着干什么!你也赶紧去死!”
“好了语琴,法律会惩治他的,你冷静点!”古旻川用力摇着语琴,试图唤回她一点点的理智。
可是语琴根本就听不到,她的大脑里现在只有一件事,让这个凶手死掉!用最残忍最恶毒的方式,死去!
警察也明白其中缘由,也不多说什么,只是让古旻川赶紧把人带走,不然真出点事,就保不住了。
古旻川连拉带劝的,好不容易才把语琴拖出病房。就在他忙得焦头烂额之际,闻讯赶来的几位老人家也到了医院。
语妈妈一看到精神失常的女儿,瞬间就明白了些什么,话还未开口,眼泪先掉了下来,“是不是……语瑟出事了?”
语琴呵呵一笑,“妈,没事。哥在睡觉呢,他睡得可香了,我怎么喊他都不醒。”
古旻川按住语琴,以防她再次挣脱自己,随后面色凝重地转向语妈妈,“伯母,节哀。”
语妈妈两眼一翻,差点没厥过去。坐在轮椅上的语爸爸,震惊都久久未合上嘴巴。
“爸,帮我照顾两老,我先带语琴出去冷静一下。还有,悦悦在401病房,她只受了点轻伤,我怕她醒来想找大人,你也顾着些。”古旻川向一旁的古老爷子交代了一下,随后强行扛起语琴先走出了这令人窒息的医院。
医院外有个挺大的庭院,古旻川将语琴放在一张园林椅上,然后在她面前蹲下身,与她的视线平视,“语琴,你听着,事情已经发生了,最坏的情况也已经发生了。我们现在能做的是赶紧让自己从悲伤中走出来,顽强的活下去,这才是对逝者最好的报答。你记住,你还有爸爸妈妈要安慰,如果连你都变成这样,他们两老该怎么办?”
语琴有些精神恍惚地低下头,她寻了很久,才找到古旻川的焦点,“旻川,我听到我哥在喊我,丫头,丫头的,你听见没?”
古旻川咽了咽口水,语琴的精神状态差到出乎他的意料,“没有!那都是你的幻觉。语琴,你给我回到现实生活中来。你听着,你的爸爸、妈妈,还有悦悦,都等着依靠你。你的哥哥在天上看着你,看到你这番模样,他该多心疼,他怎么舍得安心去投胎。语琴,你听见没!你给我醒一醒!”
语琴的双眼再次恢复了些清明,她的嘴唇干得快要裂开,两只眼珠感觉都快掉出眼眶,嗓子哭得只能发出沙哑的声音,“他在哪?让他出来,我有话跟他讲,让他先别走,好吗?”
古旻川终于彻底放弃,伸出手紧紧将语琴拥入怀中,“算了算了,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我来,我抗!你好好发泄你的悲伤。”
语琴靠在古旻川的肩膀上,忽然觉得眼前太过明亮。她微微抬起视线,竟然看到不远处,一片圣白的哥哥就站在那,朝她挥手微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