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小妤却一点都没有即将被洗刷清白的兴奋之情。
她拧巴着一张小脸，频频用眼神跟慕北宸传递着某种信号。
虽然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加的监控探头，也不知道他从哪弄到的监控画面，但如果画面上播放到她和慕北宸让人脸红心跳的一幕，岂不是……
从电脑画面上，可以清楚地看到，昨晚的珠宝设计部最后只剩下顾小妤一人，而在顾小妤蹲在桌子底下之后，去走进来一个黑色长发，戴着黑色口罩，把脸遮住一半的女人，接着女人走到竞标设计小组的桌子前面，并没有发现顾小妤的存在。
然后她在桌上急切地翻找着，又用钥匙打开了裴江的抽屉，进而打开了他的电脑……
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很惊讶，这件事情的确不是顾小妤做得！
可那个长头发的女人，因为戴着口罩的原因，把脸遮住了一半，所以不好分辨相貌。
看到这里，苏璇也就明白了，为什么顾小妤说她知道真相，原来她昨天晚上留在公司里，竟然一直待到了那个戴口罩的女人来为止，而且还躲在了桌子底下。
再之后的视频画面，便是女人做完了破坏达到目的迅速离开，而顾小妤却从桌子底下出来。
跟着画面一晃，视频便到此为止了。
顾小妤暗暗地拍了下胸口，呼，真是上天保佑，慕北宸脑子没有脑子一热，把后面的画面也保存下来给大家看。
“小妤，你说你知道真相，原来就是说的这个吗，昨天晚上其实你是看到了那个女人，是不是？”
裴江禁不住对着顾小妤说道。
顾小妤点头，“可是当时我在桌子底下，并没有看清楚那人的长相。”
听到这里，所有人都深感可惜，即使从视频画面上来看，也不能完全辨认出作案人的相貌。
“那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们，你为什么一看到有人进来，就躲在桌子底下？”
苏璇忽然目光一凛，紧紧地抓住顾小妤的哪怕一丁点把柄，那是她最后的一线希望。
“我也不知道当时为什么第一反应就是躲起来，大概这就是天意吧。”顾小妤却话里有话地看着苏璇，如果当时不是她躲起来，没被发现，说不定连昨晚是怎么回事都不知道，就被扣上了作案者的大帽子。
然后稀里糊涂成了替罪羊，被赶出了慕氏集团去。
“行了，不要转移话题了，我这里有一只口罩，可不可以麻烦各位女员工们戴上给我看看。”
慕北宸说着，让文森特拿过来一只黑色的口罩，一众男设计师纷纷舒了口气。最起码，视频能肯定那作案者是个女的。
剩下的女设计师们，一个接一个地把黑色口罩戴上，慕北宸如炬般的眼眸，锐利地从她们脸上挨个扫过。
“不是你。”
“也不是你。”
每当一个女设计师被宣布不是之后，便面色释然，长出一口气。总算和这件事彻底摆脱了干系。
一共六名女设计师，除了顾小妤之外，已经有三名被鉴定不是，而这时，慕北宸却把矛头一转，忽然对苏璇说道：“苏总监，麻烦你也戴一下试试。”
“我？”
苏璇不可置信地指着自己，没想到她竟然会被慕北宸纳入怀疑的对象，这怎么可能？
“是的。”慕北宸简单地说着，并没有做出多余的解释，而他的话语中却透着无形的威压，让苏璇这个向来自视甚高的女人也毫无办法，谁叫对方是总裁？
无奈中的苏璇，接过口罩之后，戴在了脸上，慕北宸仔细地看了下，冷眼道，“不是你。”
苏璇摘了口罩正要说话，忽然一个在场的，还未被要求戴口罩的女设计师，突然情绪崩溃，再也撑不住了。
“总裁，我承认是我做的！求你不要赶我走！”
现场一片哗然！！
那个女设计师，年纪轻轻，不过二十七八岁，向来被视作很有前途的潜力股，设计作品也曾经多次得到部门重用。
就是这么个前途一片大好的女孩，却忽然经不起这严酷的心理压力，瞬间承认了自己的所为。
把昨晚她进行破坏的全过程，都清清楚楚地说了一遍。
“张恬，你怎么会做这种事情？”组长裴江第一个表示不敢相信。这个张恬是个颇有天赋的女设计师，也向来被他器重。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平时看着那么老实的一个人，竟然是商业间谍！”
“就是，还害我们这么多人被当成怀疑对象，真是太可恶了！”
几个组员开始低声谩骂起来，发泄着这一个多小时来，在总监办公室里煎熬所承受的压力。
而真正被当成最大的怀疑对象的顾小妤，却从头到尾都没有说什么。
张恬主动承认了自己所做的事情，可是她却不知怎么的，感觉这事情没有表面看起来的这么简单。
慕北宸走到张恬跟前，居高临下清冷地看着她，“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张恬张嘴，只说了一个字，却再也说不出来，她的眼神下意识地飘向了苏璇的方向。
而苏璇却是震怒地一声厉喝：“张恬，你最好脑子清醒一点，老实地把你作案动机，跟总裁交代清楚。”
苏璇咬着牙，双眸隐隐透着威胁的意味。她的眼神，让张恬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是……我……我看不惯顾小妤，想要害她！所以才冒险做了这样的事情，想嫁祸给她，我……早上还跟苏总监说了，这件事情是顾小妤做得，并且……叫她一定要开除她！”
张恬说完，办公室里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没有人敢随便说一句话。
直到慕北宸低沉却带着威压的声音响起，“你说的，是真话吗？”
只为了和顾小妤的个人恩怨，就要破坏掉对部门至关重要的文件，这让在场所有人都觉得，张恬一定是疯了。
“是真话，我……我其实早就嫉妒顾小妤了，凭什么她可以得到总裁的照顾，凭什么总裁处处护着她，所以我想要让顾小妤栽跟头，倒大霉！”
张恬似乎是抱着破罐子破摔的心态，一口气把这些话都说了出来。
一时间大家都瞠目结舌。
顾小妤也没想到，自己竟然会悄然无息地，拉了这么大的仇恨。
而她竟然一点都没有觉察到，这个张恬对自己有如此大的敌意！
在平常，她们相处的还是非常自然融洽的，虽然出于一个高级设计师对她这种助理级别的不屑，张恬多少有点傲慢，但对她远没有达到她说的那种憎恨程度。
顾小妤觉得，这世界上有两样东西是绝对无法掩饰的，一是爱，二就是恨。
如果张恬真的对她嫉恨得发狂了，那么何以在平时表现的那么淡然。
“张恬，不管你说的话是真是假，这件事确实是你做的，那你就要承担责任，公司将对你做出辞退处理，你没有意见吧？”
慕北宸冷眼看着张恬，还有其余的几人。
张恬的情绪却再度崩溃，“总裁，您要怎么处罚我都可以，降职、罚款，都可以！但请你不要把我赶出慕氏，求求您了！！离开了慕氏，我根本就活不下去啊！！”
“不会的，这件事情我会保密-处理。辞退的原因我会让人事部慎重选择，保证你后面可以找到新的工作。”
虽然慕北宸很冷血，对员工也是出了名的严格，但只要有一线生机，他轻易不会把人逼上绝路。
这个时候的顾小妤，反倒觉得，慕北宸这大瘟神处理这件事显得很有几分仁慈，似乎是特意对张恬宽松了点。
这让她也很是意外。要知道，慕北宸向来都是杀伐果决，不应当是一个会在这种事上打折扣的总裁。
但即使是慕北宸做出了这样的保证，张恬的脸色却还是苍白得可怕，嘴唇也开始发抖起来。
她茫然无措地在无意识中，又将视线转向了苏璇，那是一种生死一线间，绝望的求助。
似乎是希望苏璇能为她说几句好话。
可苏璇在这个当口，却当成根本没看到她的目光，反而把头别了过去。
她们之间微妙的眼神互动，却被顾小妤给捕捉得一个正着。
她心里很是诧异，怎么每次张恬崩溃的时候，都会看向苏璇，难道她们之间有什么隐秘？
苏璇冷漠，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让张恬彻底绝望了，她的脸几乎白到透明，毫无血色，一时间生气全无。
“张恬，你犯了错，总裁能这样宽大处理，你应该感激才是，而且你将来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慕氏也不一定是你唯一的选择，不要太悲观了。”
看到张恬那异样的表现，裴江以为是她要离开慕氏了伤心欲绝，便对她说道。
而张恬却已经泪流满面，眼睛哭肿得跟核桃一样。
“总裁，求您再给我一次机会，我发誓我以后不会了，真的不会了！”
听到她嘶哑的嗓音，任何人都会有点于心不忍，而慕北宸却将眉头皱得死死的，对文森特道：“请张小姐出去，交给人事部办理辞退手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