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拍拍手干脆利落的走了,到底还是女人最懂女人,擦肩而过的时候,新娘子明显看到成晓晓对他做了个有失风韵的鬼脸,登时七窍生烟。
徐浩天哭笑不得,耳朵里没听进新娘子跑过来的控诉,他缓缓将目光定格在门口,眼里划过一丝流光带着浅浅的哀伤。
是啊,如果王子没有带着最后的勇气款款而来,那么这场戏,也是该落幕了……。。
成晓晓一回到座位,郭庭和崔猛立马围过来,连赵程宇也不由投过来好奇的目光,成晓晓翻了几白眼,心下暗说这帮臭男人顶不住,没一个靠谱的。
瞧着成晓晓气定神闲的给自己倒了杯水,还是郭庭憋不住开口问,“怎么去了那么久,说什么了?”
崔猛点点头,“这婚礼是不是徐浩天那小子意气用事搞的鬼?你倒是说话啊。”
他现在的脸,跟原先的对比帅的有些过头了,成晓晓还是不适应,往后怼了怼他,“姑娘我结婚了啊,后边儿呆着去。”
“额。”崔猛选择闭嘴。
郭庭是个急性子,又碍于对面儿的陈老夫妇和一外来户,压着声音问,“姑奶奶到底怎么样了?”
“白扯。”成晓晓瞧他那急样,心里好笑,言简意赅的丢出两个字。
简单的两个字,郭庭变了脸色跌回到椅子里,“不是吧,真玩儿完了……。。”
赵程宇见成晓晓要笑不笑的模样心里猜了个大抵,笑着顺顺郭庭的后背,“没事儿,成小姐逗你呢。”
嘿?
“真没劲啊。”成晓晓被人戳穿了撇撇嘴,觉得这几个臭皮匠罗一块儿也顶不上某位赵姓的诸葛亮。
郭庭暗淡的小眼神儿大有点儿死灰复燃的意思,“那就是有谱?行啊,成晓晓同志,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哥们儿大恩不言谢,回去好好安排你一顿,感谢救命之恩。”
“等等等,你等会儿,先别急着摆庆功宴。”成晓晓说,“这结果我还真不敢保证,我是想用激将法激他来着,谁知道人家比我领悟能力高,反倒给我说一通,不过我觉得你们别跟着瞎操心了,人家心里明白着呢,我觉得没没事儿,剩下的就看陈戈怎么办了。”
“陈戈?陈戈来了么?”
逗聪聪玩儿的陈爸就断章取义的听见这么一句,郭庭紧忙讪笑两声摇头,“没呢,叔,估计也…也快了吧………”
一场订婚宴,主角儿各怀忧思,宾客们分为两大阵营,一半翘首以盼这订婚仪式的开始见证这对不怎么般配的新人走向殿堂,另一半抓耳挠腮的等着一个人,像极了油锅里的蚂蚁,焦急的望着门口。
于某种意义上,这场订婚仪式上的另一位主角——陈戈,此刻却仍然坐在旧家中的床上魂不守舍的握着一枚戒指,手机铃声一遍一遍的响起,终于在第三十二声后偃旗息鼓的灭掉了光亮,挂在墙上的表已经早在三年前就停止了摆动,时间刚好停在了十二点零五分,陈戈僵硬的手臂动了动,心里倒数着时间,再有二十五分钟,订婚仪式准时开始。
此时手机不甘寂寞的再一次震动,他看着手中的戒指,一秒两秒,似是温度在手中慢慢流逝,迷茫的眼睛转了转,最后落在手机屏幕忽然跳出来的短信上。
是郭庭发来的:
你丫要死要活的猫哪儿去了?你媳妇儿就要娶媳妇了你知不知道,真成啊,送一条免费的现场播报,成晓晓来了,你家二老也在,还带了你那家里包办的未来媳妇儿,加上正要准备仪式开始的徐浩天,这下齐了,前任,现任,未来式三代同堂啊,哥们儿现在就在火灾现场,马上就要烈火烧身了,你救不救?!
最后配了个抓狂的表情,不由让人联想到郭庭脸上的表情。
“…………………。”
陈戈愣了半晌,扑哧一声忽然笑出了声,手里的戒指在冬日的阳光下折射出妖异的光,握着戒指的手渐渐的紧握成拳。
“回你了么?”
郭庭摇摇头,两条眉毛斗得难舍难分,拧成了死结儿,默默地揣回手机。
崔猛忍不住开口,“哥们儿真是条汉子,这都能坐得住。”
他望着角落里和司仪对词的二位新人,时间已经差不多了,接下来两位新人就要走向舞台另一边的台阶上,而后随着音乐响起,司仪祝词,在掌声和祝福中缓缓走向舞台中央,交换订婚戒指,然后……。然后就没有然后了,陈戈就可以彻底的退离历史的舞台了。
“……。接下来这样,二位听明白了么?”
徐浩天有些心不在焉的扫了一眼门口,直到身旁的女人拉了拉他,声音里有些不悦,“浩天?”
“…哦,抱歉,对不起,麻烦您再说一遍,刚才我没听懂。”
“……………………”他的敷衍让女人有些心凉。
徐浩天皱着眉头听着司仪的讲解,没有注意女人何时撒开了他的袖子,看着他的古怪眼神,待到司机交代好了,徐浩天强撑着情绪整理了一下衣服,企图掩盖心里的失望,这时候他完没有想到女人会突然拉住他,开口质问。
“浩天,你是不是不想跟我结婚?”
“…………………。”徐浩天手一顿,牵强的扯了扯嘴角,“你怎么了?别胡思乱想。”
“你说实话,我只想听实话。”
在印象里,面前的女人仿佛从来没有如此冷漠的口吻对待他,徐浩天在脑袋里思索着怎么去安抚她,又觉得这样做的自己卑鄙又无耻,一开始,提出订婚的不是他,定日子的也不是他,但他却一直用沉默来逃避直接回答,随着女人逼得紧了他才自暴自弃的提出了‘意见’选定了酒店,如今想来,这场订婚仪式来的即荒唐又可笑,他到底成了一个卑鄙的无耻小人,绑架了别人的幸福来成全自己,像个懦夫。
而这一刻,他也无从反驳,因为女人说得对,他几乎没有办法违心的回答,只有沉默,也唯有沉默,女人就明白了,酝酿在心中的疑虑得到答案后又能如何,到头来苦的,受伤的还不是自己,人在扇着嘴巴骂自己傻的那一天,就该学会成长了,因为这个世上从来不缺骗子,首先,你要学会的就是,如何完美的骗过自己,告诉自己,我不痛苦,仅此而已。
“………对不起。”
“没关系。”女人抹了一把脸,眸子里闪烁着一种异样的坚定让徐浩天望而却步,女人说,“没关系,只要你跟我结婚,我相信你会慢慢喜欢上我的,我不求别的,只要你跟我结婚。”
“你为什么一定要跟我结婚呢?”问出了这样一个傻问题就像是别样的承认了自己再欺骗对方,一时冲动问出口,徐浩天看着对方的惊愕有些后悔但已经晚了。
“对不起,我……。。”
兜里的手机震动打断了徐浩天尚未说出口的话,女人等着他的解释,结果等到的只是徐浩天徒然一变的脸色,和微微抖动的手。
这时候大厅突然喧闹起来,司仪惊讶的声音和阵阵惊呼此起彼伏,徐浩天似乎看到了什么,脊背挺得那样直,他缓缓用手捂住脸,似乎手机屏幕上藏着什么惊天动地的大秘密,直到他捂着脸的指缝有水滴滑落。女人吃惊的微微张开嘴巴。
突然,大厅里的话筒传过一阵嘶鸣,让人不由得捂住刺痛的耳朵,两秒后取而代之的是一阵急促的喘息声,在话筒下逐渐放大,传遍大厅里的每个角落,那是一个低沉的带些嘶哑的男声,女人不由想,这个人似乎从很远的地方一路跑来,他在焦急什么?而后她才意识到异常,但男人已经开了口。
他说,【徐浩天……。】
话筒里的声音停顿了许久,夹杂着太多情绪,有些紧张,有些激动还有些哽咽,缓缓的声音划过,舞台中央的男人抓着话筒的手抖了抖,下面是震惊的父母,欣然的挚友,惊愕的陌生人,心脏快要叫停,以至于抓着话筒的指尖白到发紫,这一刻他可能要花掉一生的勇气,甚至等待他的不知道要是怎样的未来,或许会顷刻间毁于一旦,又或许会求得圆满,总要有人去试一试,他需要放手一搏,赌一次,舞台落幕前是掌声还是谩骂,不过此刻他更需要的是说出他沉寂在心里,压抑了许久的心里话,说给他的父母,说给那个人,也说给他自己听。
【徐浩天——】
男人有重复了一遍,这一次他的声音似乎变得更坚定了一些,不再彷徨,话筒刺耳的嗡鸣声再次传来,陈戈止不住红了眼眶,泪水尚未决堤,他说。
【徐浩天,对不起……不止现在,很多,也要谢谢你,谢谢你一直以来肯容忍我那么多的不堪,就在刚才来时的路上,我整理的想说的话很多很多,同样在这五年里我也想了很多,我甚至想过已死来逃避,我很累,我知道你也一样,所幸我们都在坚持,坚持在这个苟且的世上拼命的活。站在这的一刻我忽然说不出什么大道理,我现在很紧张,很怕,怕你不要我了,怕你在一次把我拒之门外,怕你不愿意听我解释,我的手抖个不停,我知道你对我失望透顶,你放在家里的戒指我拿来了,这次我堂堂正正的向你求婚,好么?当着所有人的面,让所有人知道我真的不能没有你,我不会在逃避了,因为我怕极了没有你的日子,真的,请你相信我,相信我最后一次。】
顾不得台下的吵闹,陈戈缓缓地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枚戒指,停在半空,这一次,泪水终于不甘示弱的滑落,他说,【对不起…。。小泪包儿,恐怕你要跟一个懦夫、人渣,在接下来的几十年里携手终老了,我爱你…真的很爱你,我爱你徐浩天——】
徐浩天哭了,像个孩子,站在那里有些不知所措,捂着脸泣不成声,女人吓坏了,她这才看见徐浩天紧紧抓在手里的手机,那上面只有一句话和一张照片,隐约像个戒指的形状。
那上面写着:‘小泪包儿,我破坏了你的婚礼,所以我把我的后半生赔给你,好么?’
舞台下哗然一片。
“陈…陈戈!你疯了,你给我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