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渊的神情前多未有的凝重,“如果你的尸身要是被其他妖怪占了,你怕是会连最后一点痕迹也不会留于世间,那样就真的无法再存于世了。”
离九也大吃一惊,竟如此严重,可反观柳氏,明明是她自己的事,她却一点也不担心,反而有些欣喜,“那也就是说我能再见我老父亲一面了?!”
长渊一愣,点了点头,柳氏一扫之前的悲伤,面上尽是欢喜之气,离九很奇怪,也便问出了声:“你不担心自己永远消失吗?”
柳氏温文一笑,眸中依然带着淡淡的暖意,“有何担心,就算消失,我此生也足够了,来生事来生再想就好啦。”
简单的话好似春风拂面,一点看不出她有任何担忧,就好像是要永远消失的人不是她一样。
离九情绪有些激动,眼神里也带了些痛苦,“你不恨吗,是他,是那个人害你如此。”
“恨?”柳氏眼中流露出怀念之色,半晌叹了一口气道:“又怎不恨呢,但我已在我死前恨完了,不过,我死了,恨也便消失了。”
离九听完,有些不解,有些疑惑,也有些痛苦。
长渊也是如此,父母的死,一幕幕刻在心上,又怎能忘怀,长渊忽然想起师傅的话,“永远不要停止仇恨,仇恨是你强大的动力,不强大永远不会释怀心中的痛苦。”
柳氏见二人不解,淡然一笑,她可以看出二人眼中的恨和痛苦,因为她也曾经是幅模样,似是开解也是放下。
“叶姑娘,长渊法师,其实恨是一种负担,一种会让人迷失自我的负担,冤冤相报何时了,恨会流传,而我们明知如此,为什么要恨呢,其实这件事受罪最多的人不是我,而是我的公公,他是一个很善良的人,却因为我相公的事,备受煎熬,唉,我的相公却在妖邪的催使下,害得我公公大病缠身,久久不愈,我真的很谢谢二位,不过二位可曾见过我的公公。”
提到那位引走离九的陈老爷,离九有些疑惑,他们在府里居然没有找到他,可真是奇怪,离九和长渊对视一眼,不再提。
在不远处的屋顶上,有一个奇怪的身影,在朦胧的夜色里,看不清他的样貌,翩飞的衣决飒飒作响,抬起手习惯性的抹了抹唇角。
他望着离九,眼神深邃,嘴里却吐出让人不明其意的话,“小九啊,这样可不行啊!”
为了帮柳氏寻回尸身,长渊离九二人便根据长渊柳氏提供的线索,去往她的尸身所抛之处,而柳氏却去看她父亲最后一面。
虽然不能见面,但也是一个念想,或许只有这样,柳氏才能真正无憾吧。
柳氏尸身被抛之处是一处密林,其实长渊和离九之所来此,是还有一个重要疑点没有得到解答。
那就是到底是何人将女子的头发剃光,又是何人将尸身抛于陈府,我想杀人者是不会把尸体留在自家的。
“就是这里吗?”
离九指着一处看起来十分正常的林木下,这里真的很正常,最起码从表面来看,只是离九心头却环绕着一个不好的感觉,虽然很浅。
长渊点头应道,“恩。”
长渊走上前,眼神在四周不断巡视着,脚踩在落叶上的声音,在这静谧的树林里格外清晰。
离九也不由紧张起来,眼神微眯。
长渊突然顿住了脚步,离九也跟着停下了,长渊朝着一处走去,在一棵树前站定。
长渊伸出手,摸到上面有一个类似丝线造成的痕迹。
“结罗妖……”果然,声音很浅,浅到听不到。
“恩?你说什么?”离九好像听到长渊说了什么,却因为他说的太轻,听不清楚。
“结罗妖。”这次离九听清楚了,低声念叨了一遍,“你上次也说过,那到底是什么妖怪?”
长渊转过身,眼神淡淡,对着离九道:“结罗妖也叫结罗鬼,是一种饱含怨气死去并且怨气不能消除的鬼魂,因为某种缘故怨气附在尸体的头发上不散,又因为这种鬼大多是因为对丈夫的怨恨,所以称之为结罗。”
离九“哦。”离九了解地点点头,“原来如此啊,那她可能就是那些疑点的原因?”
长渊淡淡的点了点头,“恩,走吧。”
离九跟着长渊,顺着那些类似发丝造成的痕迹一路跟踪,越往里走越深入,越往里走也越潮湿。
“滴答——”又一次水珠滴落到离九的脖子里,“啊!”离九短促地叫了一声。
“小声点。”长渊听到离九的叫声,头也不回,声音却传了过来,和他的人一样,冷冷清清。
似乎比滴落在离九皮肤上的水滴还要冷,可水滴也不冷了,那长远这样的人什么时候才会变暖呢?
离九抿了抿唇,却还忍不住低声呢喃,“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这么湿。”
“要保存尸体,所以所在的地方会有冰。”离九先是一愣,而后点了点头,却忽然想起长渊看不到。
便只好出声回道:“哦。”
前头的长渊停下了脚步,这次全程眼神都在他身上的离九,自然没让上次那样的蠢事发生,“怎么了?”
长渊稍稍侧身,让离九看得更清楚,那是一个完全被绿藤覆盖的地方。
长渊用棍子一样的东西扒开树藤,露出了里面,有光亮入侵,可那洞中黑暗更甚,淡淡的光亮并未让它露出全貌。
离九用手指了指这里,抬头望着长渊,脸上也有些凝重和不安。
这里给离九的感觉很不好,黑暗的洞口好似一个吃人的怪物,而且还是一个正张大嘴巴随时准备吞噬猎物的野兽。
而更不好的感觉是离九觉得自己就像是那个猎物,“是这里吧。”
长渊微眯眼睛,轻微地点了点头。
离九眼神一厉整个人的感觉就变了,此时的她像是一把未出鞘的利剑,带着锋芒却又隐于剑鞘之中,不露分毫。
长渊撩开树藤,里面果然就是一个山洞,山洞里面的潮气迎面扑来,湿湿的,又有点咸咸的。
还有一股邪气,阴风阵阵,离九不由得一颤,走进去,里面更冷,越是往深处走,越是寒冷。
渐渐地,视野越来越宽广,直到他们走进了山洞的最深处,这是一个很大的空地,在正中间有一个很大的冰棺,里面躺着一个女人。
离九和长渊脚步皆是一顿,长渊回望离九,离九也望着长渊,用手指了指自己,示意自己来。
长渊点点头,离九缓步上前,待她看清那人真正相貌之时,微微吃惊,此人果然是柳姑娘。
离九对着长渊点了点头,刚向前走了一步,就听见“啪嗒”一声。
离九好像碰到了冰棺底下的一个机关,离九眉头一皱,暗道:完了。
长渊神情也是一肃。
冰棺突然开启,离九急忙避开冰棺,突然一缕头发从离九背后朝她袭来。
离九向旁一闪,却没想到那头发居然拐了个弯,再次朝着离九袭来,“铮——”长渊手中的破神剑挑开了那缕头发。
离九后退了几步,堪堪立定,虽然很想上前帮长渊,但她的武器已经断了,手中无兵器上前也能是添乱。
她虽然清楚的知道这一点,可心里却十分痛恨这样无力的自己。
“怎么办,怎么办。”离九站在原地转来转去,也没有想出一个办法。
偶然一瞥,离九瞟到那具女尸,想到要是从本源开始破坏,那头发就会失去支撑。
想到就要试试,离九手上运起灵力,一步一步小心翼翼的靠近冰棺,就当她快要碰到的那一瞬间。
结罗妖也发现了离九这个接近者。
一缕如利剑般锐利的发丝突然朝着离九刺去,离九眼神一厉,向后仰去,避开那致命一击。
可她却也因此离冰棺远了。
“这个结罗妖还真是聪明,不管了,救人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