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水玉?”
华烨颤抖着问出这一句,似乎用尽了所有的力气,他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样的水玉很陌生,那双眸子曾经盛满了他的身影。
那双灵动清澈却总充斥着恶作剧光芒的眸子,那双在面对受伤小动物时不忍疼惜的眸子,变了。
灰色,空洞,呆滞,悬在空中的她像是一具没了灵魂的空壳。
“你到底对水玉做、了、什、么?”华烨压抑着怒气沉声问道,一字一句似要吞人骨肉,滔天的怒气快要喷涌而出,似只等待着一个爆发点。
“哦?你说这个。”怀让瞟了瞟水玉,言辞举手间似只当水玉是一件物件,不,应该是武器,“我只是帮她舍弃了那些无用的情感,让她变得更强大而已。”
“什么?!”
怀让眸中勾勒出一抹讥诮,脸上却摆的一脸惋惜的好神情。
“自然灵物天生灵力强,可惜却不懂用,白白浪费一身灵力,唉,不过幸而有老衲在,不然啊,唉。”
华烨浑身软了下去,自然灵物被舍弃了情感是什么意思,他很清楚,情感便是灵智,失了灵智与死亡等同。
他再也看不见了吗?那样活泼善良的她,他最喜欢看她恶作剧后嘴角噙着的淡笑,那得逞炫耀的小模样是他一生中最美的记忆。
或许记忆真的要变成回忆了。
怀让嘴角微勾,眸中闪着奸计得逞的光芒,“去,杀了他们。”
水玉得了命令,两条水鞭凭空出现,一左一右,破空袭来,气势破万军,招招凌厉,取人性命,刀光剑影中,杀意翻涌。
水鞭速度极快,若稍有失神,便会受伤,血腥味弥漫四溢。
三人互使眼色,由长渊和兰竺分别缠住两条水鞭,离九长驱而入,全身灵力汇于剑尖,破空而去,水玉不挡不避,大敞空门。
“不要!”华烨惊恐大喊。
剑势已然收不住,说那迟那时快,一道水面屏障突起,剑气和屏障相对,顿时火花四溢,离九皱眉,灵力再涌,几人僵持不下。
怀让见此,诡异勾唇一笑,佛珠再出,僵持之下的四人,一同震出,身上皆受了不同程度的伤,长渊和兰竺离得远,并无大碍,可离得最近的离九却波及不小。
可反观水玉,倒下后又站起,好似浑然不觉,嘴角溢血却不知擦拭。
“你,咳咳,噗——”话未尽,一口鲜血再次喷出。
“离九!”
“离九姐姐!”
怀让未理离九,冷冷地再次命令水玉,“杀了除叶离九之外的所有人。”
水玉将两条水鞭凝成一把水剑,冷冷的一步一步走上前,兰竺和长渊还想再起来,却被一个人抢了先。
华烨强撑着站起身,他举步艰难,却仍固执着向前,那双眸子里满是水玉,脑海中闪过很多记忆,剑穿过胸口,脚步仍未停下,水玉欲抽回剑,却被华烨用手握住。
鲜血顺着手臂缓缓流下,痛感却好似忽然消失了,每走一步,剑便深一分,记忆也越清一毫。
手上也满是鲜血,缓缓环住那个记忆中天真烂漫的女孩,用力抱紧,好似自己一松手,一切便都化成泡沫消失了。
“小水,你还记得吗?我一直都是这么叫你的,从第一次见你,我就有种认识了好久的感觉。”
“你还记得吗?我们一起玩,一起修炼,一起漫山遍野的跑着,一起为小动物治疗。”
“我们曾说好要一辈子在一起,我会一直一直保护你,可我没能保护好你,害得你变成这样,轮为别人的工具。”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其实,那天我最想对你说的是——我、爱、你。”
“抱歉,看来我真的没办法再继续守护你了。”
身子缓缓滑落,眼眸却始终没有合上,那双眸子直到最后一刻,都满含眷恋的望着他心爱的女孩,嘴角微微勾起,记忆快速涌来,却又很快消散,伸出手想要抓住却没了抓住的力气。
“小,小,小烨子。”眼泪划过眼角,滴落。
眸子渐渐恢复光彩灵动,可那双眸子盛满的人却消失了,绿色的萤光好似满天的萤火虫,就星光也比不过这一刻的美丽。
“不要——”
“怎么可能?”怀让大惊失色,连连后退。
沉溺伤心氛围的众人闻声抬头,望着那个罪魁祸首所有人眼中都纷纷燃起怒火。
“你杀了小烨子,我不会放过你的。”水玉低垂着头,发丝垂落遮住了神色,字字怒火翻涌。
怀让皱眉,忽而勾起唇角,“你可不要忘了,他可是死在你的剑下啊,水玉姑娘。”
“是啊,”水玉并不否认,语气忽的平静,“所以,我们一起去死吧。”
怀让惊异地睁大双眼,不敢置信的神情看的水玉一阵笑声,可听在离九几人耳中,是那样的无奈,苦涩及生无可恋。
“水玉姑娘……”
话未尽,水鞭飞出直取怀让性命,怀让祭出邪玉,却不料水玉丝毫没有防护之意,那双眸子中的疯狂和视死如归直叫人看的心寒。
红带刺入水玉身体,谁料竟穿了过去,只见水玉不屑地勾起唇角,讥诮道:“抽刀断水水更流,没听说过吗?哼。”
水鞭缠住怀让,怀让大惊想要挣脱,却没料到,这水鞭却挣扎缠得越紧,百般挣脱不开。
“有清有浊,有动有静;天清地浊,天动地静。男清女浊,男动女静。降本流末,而生万物。清者浊之源,动者静之基……”
“破——”
水玉及与之相连怀让皆发出耀眼的蓝光,光芒越来越盛,渐渐地到了一个临界点。
嘭——
一切都消失了,只余淡淡的蓝色光点,这一夜下了一场大雨,一场悲伤的雨。
手腕上的佛珠落地,几声清脆的声响接连不绝,手腕上顿感交锱,垂眸望去,那串怀让送与的佛珠断了线,珠子落地,离九捡起一颗,仔细端详,珠上隐晦之处竟有一个个晦涩难懂的图案。
长渊也捡起一颗,端详半晌后道:“这是一个监视法阵,怀让大概就是通过这个来探知我们行踪的吧。”
离九应了一声,垂眸再望去,神色莫名。
商量决定之后,几人决定前往巫女村,先行将浛洸剑之事告知肖凌及兰竺的师傅,在考虑之后的事情,对于此事,离九异常沉默,她忽然有一种感觉,浛洸剑及云篱与她满门灭门之事有所牵连,若是此去之行,能得到更多的信息,或许能查明她家灭门事件背后的真相,还能找到那个家伙。
可没有人知道,怀让在临死前的最后一刻被几个神秘人救走了,这会不会迎来另一场阴谋。
“多谢你们救了我,不,你们是谁,你们要干什么?不,不要,不要杀我,我可以把东西给你们,邪玉,邪玉,这个给你们,不要杀我,不要——”
“哼,真没用,啧啧,就这样还敢称最强,连我们都不如,怎么比得上大人。”
蛇姬手指无聊的绕着耳际的发丝,脚下踩着的赫然就是消失了的怀让,不过看样子怀让应该刚断气。
“行啦,拿好东西,我们走。”一道沙哑的嗓老声音带着淡淡的警告意味,蛇姬顿时收敛了许多。
“知道啦,祸浪,你拿,我可不碰着肮脏的老头。”
“我凭什么拿?!你不是总说自己厉害嘛,你自己拿!”祸浪嗤笑一声,扭过头无聊的踮脚。
“你!”蛇姬怒火上涌,似又要发生一场唇枪舌战。
“快点,我们还有事要去处理,耽误了,大人万一怪罪下来,怪谁?!”蜀葵再次开口,警告意味更浓。
蛇姬咬牙切齿,慢蹭蹭的低下身子,嘴里止不住的咒骂。
却不料身子被人一顶,蛇姬愤怒回头,果然是祸浪,祸浪灵巧的用爪子勾破怀让衣襟,捡起他怀中的两块玉石。
“等你捡完,黄花菜都凉了,切,慢蹭蹭。”
“你!想打架说一声。”
蜀葵皱眉,转头离去,不再理会身后二人,反正有祸浪的鼻子,他们也会跟上来。
反而这次大人要他们办的事有些棘手。
“沪晓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