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就要拉兰雪起来,他刚刚可是把什么都看在眼里,在他看来,他们来这一趟,就是自取其辱来了,但是兰雪不来不甘心,他只能陪着跑一趟。
杨伯伯拽了兰雪两次都没有拽起来,便低头看着她。只见兰雪缓缓抬起头,勉强压出颤抖的声音。
“雍礼,就是要定罪了?”
大队长摆摆手道:“定不定罪我们说不清,这样联系中国方面,看中国方面怎么说,况且这件事我们还需要调查,交通事故有些并不像录像上表现的那样,所以兰小姐还是耐心的回去等待调查结果。”
兰雪抬眼直直的看着他:“要等多久?”
大队长在她眼中明显看到了不信任,轻笑一声道:“这个是我们新加坡警方的事情,有消息了我会通知你。”
兰雪已经无话可说,大队长不断的在提醒她,这里是新加坡,不是中国,就算他们有钱有势,就算兰氏和雍氏在国内气吞山河翻云覆雨,在新加坡也无济于事。
坐在回去的车里,兰雪一言不发,呆呆的看着窗外,杨伯伯看了她一眼又一眼,她一直保持一个姿势不动,眼神也不动,像是受到了很大的刺激。
“小雪啊。”他叫了一声。
兰雪像是吃了一惊,忽然转头:“哦,在呢。”
杨伯伯想了想,打转了一圈方向盘,慢条斯理的道:“小雪,我知道你心里有杆秤,你自己会衡量谁对谁错,但是你还年轻,一杆刚刚打磨出来的称还有失准的时候,你心里这杆秤到底偏向谁,你应该扪心问一问。”
兰雪有些糊涂,皱了皱眉问:“我不太明白。”
“伯伯是想提醒你,当一个人带着有色眼镜去看世界,她看到的世界就是这个颜色的,就算不是这个颜色,潜意识里也会去靠近这个颜色,你刚刚走进监控室的时候就抱着一定是谋杀事件的心理,如果跳出这个心理,你又看到了什么?”
兰雪终于听明白了,将头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似乎不太想谈论这个问题。
“一切等最终的调查结果吧。”
杨伯伯无声叹口气,兰雪像是着了魔一样一定要将罪名按在慕容瑾上,真的是出于想还雍礼公道么?想必是给她自己一个选择雍礼的理由吧,人往往都是怯懦的,当没有勇气去做决定的时候,就会企图利用外力,让她自己对那个男人彻底失望,铁了心的认定他不是个好人,那么一切也都死心了。
杨伯伯将车开到医院楼下,转头看兰雪已经睡着了,他看了看腕表,已经晚上九点,还不着急回去。
兰雪这一觉睡的狠实,就像掉进了无尽的深渊一般,深渊吸走了她的大脑和思想,她像是空灵的,不存在的,连她是否存在都没有意识不到,果然是一个好觉。
她猛然惊醒的时候发现自己还在车里,身边的杨伯伯已经开门坐在引擎盖上抽烟,她缓了缓神,看到车上显示的时间已经过了十点,她竟然睡了一个多小时!
她赶紧整理了一下头发,推开车门走了下去。
杨伯伯听到声音转过头来,掐灭了烟头:“睡醒了?”
“杨伯伯,实在不好意思,你应该叫醒我的啊。”
“哎,不碍事不碍事,看你睡得香就让你多睡会,你上去吧,我先回去,有事来找我。”
兰雪抱着歉意微笑点了点头,看着杨伯伯的车子开走,她晃了晃脑袋,确实有点累。
当她走回到病房的时候发现雍礼还在睡,床边的椅子上睡着一个人,兰雪自己一看才看清是跑了一天的助理,助理的睡眠很浅,听到动静立马惊醒过来。
“是我。”兰雪安抚他。
助理低声叫了一声兰小姐,兰雪点点头,然后坐在床边看着雍礼,轻声问。
“没有醒过吗?”
助理摇头,兰雪的心揪了揪,点头。助理劝兰雪去沙发上睡,他来守着,兰雪几番退让,最后拗不过助理的坚持,嘱咐了几句就去睡了。
她一定要养精蓄锐,从明天开始应该会很累。
果然,从第二天开始,兰雪就两天跑,跑医院,跑交警大队,跑伤者的病房,折腾的她心力憔悴,助理还要打点雍礼留下来的一摊子工作,两人渐渐也就分工明确。
助理瞧着兰雪辛苦,几次劝她在国内调人过来帮忙,而兰雪只是歪头笑着问他。
“你怎么不调人过来?”
助理摸了摸脑门上的汗,无奈道:“不能让这个消息传到国内。”
兰雪拿起整理的资料,一边朝门口走一边道:“这不就得了。”
兰雪手里捏着钱包,站在伤者的病房前,她承认,她有点打退堂鼓,她早先来过,被雍礼撞伤的人正好被瘪下去的车头压住了腰腹,现在已经下半身瘫痪,整个人这辈子都完了,一个家庭也要完了。
他们会接受她的道歉么?
兰雪气馁又挠头,她当二小姐当惯了,冷不丁真的干不来这种事。
她还在犹豫,面前的门却忽然被人从里面拉开了。猛然见到门口有人,拉门往出走的人也吓了一跳。
“你好,我是雍礼的朋友,我想跟你们谈谈……”
她还没来得及说完,里面的人就开始叽里哇啦的哭喊开了,吓的兰雪顿时说不出话来,该如何处理眼前的局面?
她也听不懂里面人哭喊的马来语,只见床上半躺着一个男人,用恶毒的眼神盯着她,双眼通红,就要滴出愤恨的泪来,坐在床边的妇女只是低头垂泪,她怀里还抱着吃奶的婴儿,剩下的几个女人不断上手推她,还在满嘴哭喊她听不懂的语言。
兰雪不堪这种场面,将手里的手包赶紧塞进门边的桌子上,就连连鞠躬退了出来,关上门的时候,里面的哭喊声更是委屈又撕心裂肺。
兰雪的心情很沉重,她虽然听不懂那些人哭喊的是什么,但是她能感觉到那个家庭的气氛,就像一年前她的家,天,塌了。
可能是因为刚刚受了刺激,她有些头晕,出了医院大门,头顶的太阳又炙热的厉害,算算时间,已经将近6月,正是热带闷热的时候了,她还有些适应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