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幽深的目光让林佳佳惊得一下从床上跳坐了起来!
她眼睛瞪得老大,直直地望着傅世瑾,生怕一眨眼他又是一副闭上眼睛躺在病床上纹丝不动的模样!
林佳佳甚至屏住了呼吸,她现在的感觉就像是整个身体被托起来,漂浮于半空,思维也无法聚拢,只能定定地睁大眼,连动一下都不敢……
傅世瑾看着林佳佳呆滞惊愕的样子,又是心疼又是想笑;他微扯了下唇角,低声而沙哑地道:“傻了,不认识你老公了?”
熟悉的声音与语调让林佳佳越发不敢动了,她呆呆地与傅世瑾对视了半秒,只到傅世瑾那带有微微消毒水气味的手再度朝她伸来,林佳佳才觉脑里“嘣”地一声,思维终于凝结了起来!
林佳佳没让傅世瑾碰到自己,而是像阵风一般连鞋子都没有穿就赤脚冲向了病房外面!
傅世瑾:“……”
“……医生!醒了!医生……”外边传来了林佳佳的声音。
林佳佳的声音特别响亮,特别惹人注意,响彻了整个医院走廊!
她很激动,她甚至忘了可以按响床头的呼铃。
夜班的医生护士都被林佳佳的声音惊醒,走廊上一阵阵脚步声,瞬间似乎整个世界都醒了。
外边的天空,这会天色微微泛亮,有微弱的晨曦从云层里透出来;八月是个好月份,她在这月等来了此等如奇迹一般的好消息。
一整个早晨傅世瑾的病房都有人进进出出,医生,护士,院里的领导等;询问情况,做身体各项检查等等。
傅老爷子听到消息第一时间赶了过来,拄着拐杖看到病床上睁着眼睛的傅世瑾,双手摩挲着拐杖龙头,经历再多大风大浪的老人,见此情形,布有岁月痕迹的眼眶也明显泛起泪光来。
不久后,傅家众长辈,小辈,还有傅世瑾的舅舅之类的亲友都赶到了病房;大家的脸上都带着毫不造作的关切和欣慰,熙熙攘攘地塞了满屋子人。
后来还是医生婉转劝说,病人刚醒需要安静,不宜喧闹,众人才陆续离去。
傅老爷子仍在病房,他拍着傅世瑾的肩膀,带着欣慰地道:“世瑾,你醒来就好。醒来就好啊。”
傅世瑾毕竟是傅老爷子的长子长孙,长子走得早,他心底自是特别看重这位长孙,特别是有能力有魄力还最像他的长孙。
如今,傅世瑾醒来,他如何能不高兴。
“让爷爷操心了。”傅世瑾轻笑地回。
傅世瑾刚醒不久,面对了一茬一茬的亲友,这会有点疲乏,傅老爷子自是看了出来。
守在傅老爷子身后的傅吉英也适时劝道:“父亲,让世瑾休息吧,我们晚点再来看他。”
傅老爷子点了下头,傅吉英又对傅世瑾道:“团子昨天下午被贺老先生接去了,应当今天下午会过来。咦,佳佳那个丫头呢,怎么不见人?”
说到后边,傅吉英奇怪嘀咕了句。
林佳佳平时可是寸步不离地守着,这会倒不见了人?
傅老爷子多少了然林佳佳的心情,苦了这孩子,现在怕是不敢相信这事情。
“我们走吧。”傅老爷子起了身。
傅吉英再对傅世瑾招呼了声,和傅老爷子走了病房。
一时间,病房里的人终于全都散去,只余下了傅世瑾。
傅世瑾仰在了病床的枕头,看了窗外一眼;阳光透过玻璃照进,是个大艳阳天。
他又随意地打量了下房间,旁边的陪床上有着叠得整齐的衣物,枕套和床单都是天蓝色的,放得十分规整,上边连一点褶子都没有。
这一看就是林佳佳的手笔,她爱干净爱整洁到有些强迫的地步,自是改不了这习惯;傅世瑾轻弯了下唇,却听到了门边有了轻微的脚步声。
傅世瑾不用看都知道是谁。
扭过头,果然是林佳佳走来了门口。
她只穿了条简单的白色雪纺长裙,黑发披肩,小脸素净;只是原本挺小巧的一张巴掌脸,如今瘦得好像就只剩那双黑色的大眼睛;甚至那双大眼里的精气灵气也都耗尽了,乌黑一片。
而她皮肤白到几乎和裙子一个颜色,身体纤瘦萧条得不成样。
傅世瑾的俊眉稍蹙了起来,心尖疼得厉害,也不知是伤口的原因,还是因为她这个模样。
傅世瑾朝她伸出手,示意林佳佳过来。
可林佳佳却像是反应不过来一般,站着没有动。
傅世瑾再度被她这怔怔呆呆的模样弄得哭笑不得。
“宝贝,过来。”傅世瑾出了声。
声音虽有点暗哑虚弱,却是林佳佳熟悉的语调。
林佳佳终于眨了下眼,缓缓挪着步走到病床前面。
才一靠近,傅世瑾的长臂一揽,将林佳佳拥入了怀中;他闻着她黑软发丝间的馨香,贪恋地亲了亲,半是戏谑半是期许地道:“怎么不说话?叫声老公来听听。”
林佳佳没有出声。她倾身趴在傅世瑾的胸膛,他的怀抱依旧宽厚,他的手臂依旧有力,他的气息依旧让人让她心安。
林佳佳禁不住拉过傅世瑾的一只手掌,这只昨晚才细细打量抚。摸过的手掌,如此已有了真实的温度,再不是前些日子的微凉。
林佳佳整个上午都十分担忧又十分害怕,她一直感觉傅世瑾醒来这事是个梦,她也担心这只是个梦,所以她一直不敢面对;她害怕梦醒时的无力,她怕自己没勇气接受现实。
等到所有人都走了,她才来确认。
大概是感受到了林佳佳的情绪,傅世瑾反手将林佳佳的手握在了掌中;如此平常的一个动作,倒叫林佳佳怔怔地抬起头!
傅世瑾握住了她的手!他没让她帮忙,他主动握住了她的手,就和以前一样!
所以,这不是梦!傅世瑾真的醒了!
在经历了一个多月的时间,傅世瑾苏醒了!
林佳佳看着傅世瑾,他的俊彦清析地呈在眼前,他的呼吸喷在了她的脸上……
此情此景,令林佳佳的眼眶开始泛红,她拼命地喘着气,一声声,胸腔里的气体在不断累积……
半晌,林佳佳的胸脯起伏得越发厉害,像个膨胀到了极点的气球一般,再也承受不住爆破!
“哇”地一声,林佳佳扑到傅世瑾的身上大哭起来!
林佳佳哭得惊天动地!像是身体里藏着汹涌的江海,海涛翻滚,大坝都塌了,泪水止不住地泄出来。
傅世瑾搂着她纤致的身子,想要哄慰却感觉无从下手,因为她的情绪太过激动。
在傅世瑾的印象中,林佳佳很少有情绪如此失控的时候,大多时候都是坚强隐忍的;四年前,她隐忍得刻意些,情绪基本不外露;四年后,她倒是自信不少,可情绪仍能控制得不错。
不过,似乎面对他,她的情绪总是容易失控,上次在C城那处山崖下,她抱着他好一番痛哭;后来医院他醒来,她也哭了。
纵使心疼,可她这般全然依赖信任他,也让傅世瑾无比受用。
林佳佳哭了很久,她哭得很大声,傅世瑾中途试图安慰了两句,可林佳佳没有停止的意思。
她只是大声哭,拼命哭,仿若想这些日子憋住的眼泪一次全部倒出来!
如此,傅世瑾便只轻吻着她,任由她哭个痛快。
傅世瑾一颗心都快被她给哭化了,整个过程又是疼又是酸,还夹杂着点莫名的自豪与甜蜜。
不知哭了多久,林佳佳的声音总算渐小,改成了抽泣,消瘦的肩膀缩在一起,抽一声,身抖一下……
感觉她的哭声减小,声音转弱,傅世瑾撑着床让自己稍坐起来了一点,单手抬起她精巧的小巴。
林佳佳此刻的脸简直可以用惨不忍睹来形容,泪水将她的睫毛全部糊在一起,眼睛里全是血丝,鼻尖也哭红了,楚楚又可怜。
身子还因刚哭得太厉害而一抽一抽,委屈又心酸,像是停不下来似的,抽得整个人不断战栗。
傅世瑾这会只余心疼了,喉间也似被什么堵住,半个字都说不出口。
傅世瑾深情地注视着林佳佳,一手抬着她的手,另只手的手指指腹轻柔抚去她的泪水,抚开沾在她脸上唇上的几缕黑发。
一下一下,温柔又柔情。
在抚到林佳佳的唇。瓣时,傅世瑾蓦地觉得喉间生渴,林佳佳却主动贴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