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山月不知心底事
逍林2016-12-17 18:473,460

  “君殇……君殇……”他还在那里声嘶力竭的叫喊,一边叫喊,一边伸手,好像真的可以握住什么有形有质的东西似的,温浔看着苏钥朝着太液池的方向去了,知道这太液池中搞不好就会淹死人,立即往前走。

  “快,快,拦住她,拦住她。”人们看到情况不对,立即三五成群的往前冲。这情况实在是让人不可思议,一个女子幽灵一样的到处乱走,身后一群穷追不舍的人。

  最主要,是在深更半夜,宫人们老远看着这个失魂落魄的女子,并不敢立即上前,而此时此刻,人们并不清楚眼前这个女子,因为君殇的不幸战死也是早已经疯疯癫癫。

  温浔看着苏钥的脚步慢慢的,笔直的朝着太液池去了,立即冲到了旁边的位置,一个恶虎牢门,将苏钥给抱住了,苏钥看着温浔那张惊魂甫定的脸,完全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凶险莫测的事情。

  “苏钥,你疯了吗?”温浔从来对于苏钥都是礼敬有加的,这还是第一次对着苏钥直叱其非,这让苏钥更加是丈二和尚一般的摸不着头脑,苏钥的目光迟疑的看着温浔,看了很久很久。

  眼瞳里面明明白白充斥着一种并不清醒的光芒,“温浔,你……你叫我的名字?”

  “你……你刚刚这是做什么,你知道吗?还差一步之遥,你就完蛋了,你就完蛋了啊。”他一边说,一边伸手指了指那波澜不兴的太液池,在一片月光中,太液池看起来诡秘,好像明镜一样。

  又好似白银盘中的一枚青色螺子一样,倒影出来两个人,温浔的手始终握着苏钥的手,而对于刚刚的失心疯,苏钥是彻彻底底不知道的,她已经忘记了。失忆固然是好的,对于一个九死一生的人来说更好。

  “温浔,你为何穿着这样的衣服,这不合常理,快脱下来,你是我的侍卫,你这样子成何体统。”苏钥一边说,一边伸手,用力的抓住了温浔的衣服,温浔的目光闪烁了一下。

  “长公主,你看着我,你看着我。”她的手僵硬再拉半空中,目光澄澈的好像天空的明月一样,然后在提醒之下,定定的望着眼前的男子,望着温浔的剑眉星目,看了很久很久以后。

  这才吸口气,“温浔,你究竟要说什么?”

  “长公主,你现在哪里不舒服?”其实,他想要直言不讳的,想要问一问究竟苏钥哪里不正常,不过话到嘴边,他觉得简直是一种残忍。

  “我……我很好啊。”苏钥一边说,一边低眸看了看自己的衣服,衣服凌乱,她低眸沉思了起来,然后一个劲儿的叫嚷头痛,此刻,温浔是那样的担心,只能让采莲去找医者了。

  过了没有很久,太医院那边的供奉已经来了,经过望闻问切以后,这医者坚决一口咬定,苏钥已经疯了。

  “这,如何可能?”对于任何人,这都是一个晴天霹雳,对于温浔来说,尤甚。温浔的目光望着眼前的女子,良久良久以后,这才伸手在她的脸上抚摸了一下,苏钥盈盈的笑着,并没有说一个字。

  谁知道,这样的病一病就是十年,十年的时间里面,为了保证苏钥的安排,这里也也是添加了成倍的奴婢,这里的城墙之所以比较高,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绍以眠听到这里,不禁胆寒,手握住了旁边从水中生长出来的一株菱莲,风荷正举,这莲花开的很是灿烂,而水中的浮萍也是很茂盛,她看着水中自己的影子,看着看着,不禁看向了温浔。

  温浔的脸上也是有伤口,而温浔的手臂上,有很多撕咬的痕迹,温浔不自然的伸手,立即将那伤口的痕迹给遮蔽住了,绍以眠伸手,“温浔,这些都是她发疯的时候咬出来的?”

  “嗯。”温浔点了点头,“要是可以好起来,就好了,终于你们来了,这些话都是我的肺腑之言,十年前的误会虽然不是因为苏钰而起,不过毕竟与苏钰有千丝万缕的关系,该说的,我已经全部都说了,以眠,你还要知道什么?”

  “我……”绍以眠早已经想到,这些事情里面有误会,但是没有想到因缘际会中,误会居然好像是胸口的朱砂痣一样,已经到了根深蒂固的程度,她叹口气,悲凉的说道:“我还有什么要说的呢?只是,现在的情况已经彻彻底底的不好了。”

  “如何?”对于皇上的事情,温浔是漠不关心的,从十年前那件事情发生了以后,温浔虽然心里面知道,苏钰也是间接的受害者,不过在人神共愤的条件下,他理所当然的也是随大流,将一切的罪过都归咎在了苏钰的身上。

  “现在秦峰纠集了很多人,犬戎已经快要来了,这些可都是因为误会而生的啊。”绍以眠叹口气。

  “这也是劫数,以眠,你我管不了那么多。”温浔一边说,一边别过了头,目光还是看着水面,水中的浮萍让风一吹,立即摇摆起来。

  “这几年,看的出来,你过得并不好。”绍以眠看温浔一眼,温浔不过是苦笑,然后说道:“已经很好了,至少还有一口气,只要她活着,我可以看到她开开心心的,我已经很是安康富足。”

  “温浔,你也是怪他的,对吗?”是啊,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温浔要是不怪他,是绝对没有任何可能的,温浔叹口气,对绍以眠这个问题并没有回答,绍以眠知道,这是温浔心脏上的一枚软刺儿。

  也是绍以眠心脏上的硬伤,于是两个人都沉默了,这沉默好像缓缓流淌的河水一样,一寸一寸的形成涓涓的河流朝着悲伤的深处去啦,“你们呢?还好吗?”

  “我记得,十年前,你们已经有了媒妁之言,但是你加却是嫁给了风连,现在还好吗?你们?”他多么想要看一看,灾祸过去了,但是灾祸中,终究还是有人是快乐的啊。但是已经不能!

  “并不好,”绍以眠说完,又道:“温浔,你以为我与风连在一起,风连已经削发为僧,你不会看不清楚的,我出去以后,就与他很少见面,我们重新会和,是在十几天以前。”

  “以眠,你比我还要苦。”温浔一边说,一边叹口气,好像话题过分的沉重了,绍以眠颤抖了一下,裹紧了自己的衣衫,但是衣衫简直不能御寒一般,绍以眠深深的吸口气。

  “温浔,照顾好她,无论到了那一天,无论发生了什么,她都指望你了。”

  “嗯。”温浔点点头,从那灾祸开始的第一天,温浔就从来没有将她放弃的念头,已经十年了,这十年里面,尽管她将他弄了一个伤痕累累遍体鳞伤,不过他还是一仍旧贯的对她好。

  两个人的目光交汇了一下,绍以眠苦涩的牵动嘴角,“温浔,你去吧,我一个人在这里看一看,已经十年没有到这里了,说来不怕你笑话,我对于这里,是思念的。”

  “嗯。”温浔躬身行礼,去了。绍以眠看着温浔弯腰去了,脑子里面又是想起来幼年时候,别人灌输给自己的某些思想与启蒙,温浔?现在已经不是一个男人,不是一个女人,是介乎于男人与女人之间的人。

  说是雌雄同体也可以,说模糊了性别也是可以,从温浔刚刚的讲述中,绍以眠不难想象那惊心动魄的一些事情,那时候温浔不知道究竟已经痛到了什么程度?绍以眠的目光望着前面温浔离开的背影。

  过了很久很久,这才阵中其实的站起身来,绍以眠也是不知道自己究竟要去什么地方,到了前面的位置,黑漆漆的,再往前走,有白色的白蓼从芦苇丛中飞起来。绍以眠鬼使神差的伸手,握住了这花儿以后,又是轻轻的伸手一扬,很快的这花儿已经消失不见。

  绍以眠的目光望着黑苍苍的芦苇,芦苇丛中有鸳鸯游动,想起来当年的海誓山盟,绍以眠不禁胸闷气短,她本不是那种多愁善感的人,不过经历了那样多的事情以后,绍以眠整个人已经变了。

  变得时常会回忆,时常会反思,看着风中的芦苇,看着看着,绍以眠的眼瞳闪烁了一下,然后有辛酸的泪水已经滚落了下来,十年了,已经十年了,岁月不饶人啊,刀刀催人老。

  现在的绍以眠也已经错过了花嫁新娘最好的时候,绍以眠总是以为,那十里红妆千山暮雪的一天,是自己可以等到的,绍以眠从九岁开始就一直等,一直等,一直等……等了有九个年华,终于绍以眠成年了。

  但是绍以眠什么都没有等到,不过是等到了一场生离死别而已,绍以眠现在连呼吸都是同痛的,她朝着前面失魂落魄的去了,苏钰的声音好像可以穿透十年的尘埃直抵绍以眠的心脏一样。

  绍以眠的耳边还是十年前,苏钰说的绵绵情话,“不羡黄金罍,不羡白玉杯,不羡朝入省,不羡慕入台,不羡鸳鸯只羡仙……”在天愿为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不羡鸳鸯……

  绍以眠也曾准备的很好,也曾早已经将一切的一切都打叠的好好的,准备做他的新娘,到底这一天还是没有等到啊,绍以眠看着水面,水面是自己的一张脸,有红烛在风中飘摇。

  将那鬼火一样的光芒照耀在了水面,也将绍以眠那张娇好的脸庞映衬在了湖光山色中,绍以眠就着红烛看着自己的一张脸,那张脸比先前是憔悴了不少,绍以眠也曾听说过,一个女人最美丽的年华是二十四。

  过了二十四以后,这女人的青春年华是彻彻底底的消失不在了,绍以眠的目光望着水面,望着望着,辛酸的泪水已经不约而同的滚落了出来,“苏钰,苏钰,苏钰,你为何不说出来呢,发生了这样多的事情,你为何不说出来啊。”

继续阅读:第八十五章 水风空落眼前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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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红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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